第005章 一提父后就想尿遁
將拂急匆匆的離開御書房。
她如一個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王宮內左突右撞。
所謂一見父后必入坑,自上次她上次從坑裡九死一生的出來,前後還不到一個月,心裡陰影面積太大太深。
簡直就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拍井繩」,
說什麼也得避著他。
團團轉了幾圈,都無一「意外」的撞見了巡夜的禁軍,將拂心裡就有些瞭然。
她嘆氣,這天底下怎麼就有像她父后這樣軸的人呢。
小時候,她被帶著和大臣家的孩子一起玩,嬤嬤傳話說一國公主要有「大家風範」,胸懷寬廣。
說白了就是乖嘛,這個簡單呀。
反正她也是個偽小孩,不太樂意跟小豆丁們玩,就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發獃。
這樣很乖了呀,可結果吶。
小豆丁掀她的裙子,她忍,揪她的包包頭,她還忍,掐她的臉蛋,她都忍。
這樣夠大家風範了吧。
結果他們合起火來搶她的午飯。
少時無趣,清醒的時候,吃飯是她僅有的樂趣,逆鱗般的存在,絕壁是忍不住了,於是幾巴掌就糊過去。
豆丁就傻眼了,然後嗷嗷大哭。
然後,她就了被罰著一整天跪祠堂,沒飯吃。
宗婦們誇讚王后(那時他還不是太后)公正廉潔,治宮有道,是真正的母儀天下。
而她被教訓頑劣、不仁愛、有失儀態。
此後和別家孩子起衝突,賠罪挨罰的總是她,這讓她經常突發幻想,自己是不是被抱養來的。
久而久之,就沒有家長願意讓孩子跟她玩了,不過她自個也巴不得便是了。
父后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你生來就不如別人,體弱廢材不說還資質愚鈍,後天如不加倍努力,你是要把你阿耶氣死嗎?」
「摔——有那家父母是這樣教導孩子的嗎?」
從這裡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多麼好強,且事事苛求完美是人。
將拂很理解他這種望女成鳳的心態。
男子的身份,折斷了他高飛的翅膀,而身為王后,他的一生都要囚禁在王宮高高的城牆裡。
深愛的妻子靠不住,親手將他最愛的一對兒女,送衛為質。
什麼是質子,表面雖然掛著王子的身份,暗地裡獲得比賤奴還要艱難。任何人都可以隨意躥上兩腳,王候公卿可以肆意羞辱貶低,兩國一旦開戰,第一個要拖出來祭旗。
活著尚且艱難,讀書受教育更是想都別想。
這對於曾經活在雲端的天子驕子來說,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摧折,更是精神上的夢魘。十年二十年,這場漫長而絕望的放逐中,人即便僥倖苟活了下來,也會磋磨盡銳氣,再配不得那個位置了。
將拂成了她在後宮鬼域掙扎中的唯一依仗,承載了他太多的抱負、野望和不甘。
但是理解是理解,將拂心覺得自己並不差呀。
天生體弱?呵呵——
她是早產了沒錯,可打從嬰幼兒起,她都在發奮的在各種吃了呀。
而且她是體態纖柔,不是體力廢渣好不好。
不夠魁梧高大,那只是因為基因品種不同,就好比原生態青椒和太空發福版的太空辣,都是各有各的好才對。
怎麼就天生不如旁人啦。
而資質愚鈍?她更加想呵呵——
前世文學系的學霸加才女,足可以證明她的高智商。
世人愛攀比這很是常情。
別人家的孩子只是和自個小圈子裡比,她的父親呢,逼著她在全國最優秀的貴女才俊比。
比樣貌、比騎射、比才學、比名望比到最後,連受異性歡迎度上也要一較高低。
如果將拂是個真正的一父為天的小孩,那麼她也許會為了「討寵」而努力的做到他的要求。
可惜,她不是。
她有著自己的獨立思想,面對強勢她不能的就對反彈,產生逆反的心理。
還有一點就是她太憊懶了。
你讓一個整天幻想著當大米蟲的人去當「曠世天才」,當「別人家的孩子」,那不是扯淡嘛嗎?
兩人一個天性好強,一個天性憊懶,互磨了這麼些年。
將拂不是化身忍者、就是化身榆木--------總之就是「扮傻裝糊塗」,任你怎麼「唱戲」,她徑過她的小日子,同時還學會了偽裝自己:「裝傻充愣」。
你說什麼,我都點頭,努力的做,完不成,做不到,都怪我笨,get不到你話中的深意啊。
日漸日的變得沉默寡言、木訥愚傻。
這讓對方很絕望,常常指著鼻子罵她:「你看看你,如此愚笨扶不上牆,哪一點像我生的!」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王姐從衛歸國。
她很天真的以為,只有王姐王兄回國后,父后便不會日日盯著她一個。
大人都喜歡好孩子嘛。
有兩個珍珠在前,她這個失敗的半成品變可以「破罐子破摔」,滾到邊邊上去過她的美好「豬生」了。
熟料,這一個人的挑剔一個人也是會成癮的。
哥哥姐姐夠優秀,她成了拉低整體形象的老鼠屎。
他終於放棄了改造她,改為惦記上了她的下一代。
他想讓她生很多很多的孫子(女)。
呵——
她的父親這是要跟她耗一輩子的節奏嗎?戰力彪悍,簡直就是越挫越勇的典範。
可人家是父親,又是鬼門關里生她一遭的人。
生恩加養恩壓著,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
只能躲。
第四次東繞襲擾被禁衛兵堵了之後,將拂有些腿軟,著急之下,她也顧不得王女的風姿儀態,一頭扎進了草叢裡,熟門熟路的扒開了牆底下的狗洞,哼哧哼哧的爬了過去。
虧她長的身量纖細,這不好處就來了。
爬完了狗洞,也只是從一條宮道改換到另外一條宮道,好在狗洞附近是一片高低錯落的假山,能遮蔽視線。
她摸索著走處假山,正伸著頭四處張望之際,遠遠的瞧間拱橋的盡頭,一道煙綠色裳裙的人影,正踏風踩雲裊娜而來。
她僵了一僵,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只見他身子如垂煙之柳、膚若初陽之雪,娥眉瓊鼻,口若含胭,一雙狹長上揚的丹鳳眼裡、蘊著三江旖旎波光,明明該是嫵媚的靡艷之色,卻因著那眉間一點硃砂,反蒙上一種神聖之光。
如此的截然不同,卻完美的和諧於一身。
讓人觀之有種「菩提樹下唱紅塵「之感,一見心動,再見心折。
這人可不就是她家父后大人身邊一等近侍,後宮最當紅的「內相」嗎?據說其才比凌霄,心有玲瓏七竅,父后見獵心喜親自為其賜姓賜名。
卻正是慕緣生。
電光火石之間,她很很出息的慫了。一貓著腰,又貓回到假山縫隙里。
而對方的聲音卻已近在眼前。
「王女——」
「王女——」他敲了敲假山壁,好巧不巧正是她棲身的那一塊假山。
「王女——你是想玩躲貓貓嗎?」
將拂都快哭了,她不是小孩子,早就不玩躲貓貓啦。
「那你藏好了哦,緣生要進假山找你了哦!」
將拂苦巴苦巴著一張臉,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氣若遊絲,「不,不用了...我在這「。
「啊?王女怎麼就不玩躲貓貓了呢?」
這斯是故意的吧!
一定加肯定!她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對上對方一副清澈中透著些許好奇的眼。
咦?難道她想錯了。
「不是...本王不是在躲貓貓...本王找不玩了!」
「那,王女是在找帕子嗎?緣生聽錯現在的宮裡很流行丟帕子,撿帕子噠!」
「這...「她硬著頭皮,磨磨蹭蹭的鑽出來,一頭一臉的灰,「算是吧!」
「噢,太君在等你過去吃飯呢?做了一大桌王女愛吃的菜!」慕緣生笑意盈盈的看著她,饒有興緻的欣賞了一陣她不停的變臉。
「哦,這樣啊!」抓耳撓腮,被人捉到了嗡里,她這隻鱉猶不死心,還試圖掙扎掙扎。
到底該找個什麼理由呢,好著急啊!
慕緣生忍著小,十分熟稔的上前,伸手就要摸她的臉。將拂條反射的跳開,轉身就跑,「那個,本王其實是尿急...著急如廁來著」。
一溜煙的跑開了。
「嗷嗷——尿遁這個理由很不錯!下次可以多用用」。
背後慕緣生狡黠的彎起了唇,「罷了,先放你一馬!」,其實你緊張什麼,我只是想跟你擦臉上的灰啊,這麼一副花貓臉,很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