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後宮遇險
我悄然離席,在殿外等了片刻,聽聞身後有腳步聲,原以為是令狐容忌,不想是一位面生的宮女。
「姑娘,請隨我來。」宮女面無表情,仿若一具活屍。
我興趣盎然地看著她,嗤笑道,「誰派你來的?這可是養心殿外,我若不隨你走,你能拿我怎麼樣?」
她陰鶩的眼神一轉,帶著些邪氣,一邊眼珠子還布滿了血絲,「在這裡強上你,也不錯。」
不!他是黑衣面具人!我明顯不是他的對手!我驚慌地朝殿外的侍衛呼救著,侍衛卻如同睡著一般毫無反應。
更可怕的是令狐容忌出了養心殿,竟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我,也聽不到我在他耳邊的吶喊。
黑衣人依舊是宮女裝束,他靠近令狐容忌,耳語了幾句,令狐容忌就焦急地往後宮賓士。
我想要追上卻被黑衣人緊緊拉住,「別急,我馬上就帶你看好戲。」
我狠狠地瞪著他,「你究竟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自然是乾眼前人。」黑衣人重擊我的後腦勺,隨即我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待我恢復意識,我被黑衣人扔在了香雪宮樓蘭公主的主卧屋頂上。我透過被黑衣人移開的磚瓦,屋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讓我不願去細想,也不願去細看。可黑衣人揪著我的頭髮將我的頭按在磚瓦的縫隙間,讓我不得不看屋子裡所發生的一切。
卧室內,霧氣迷濛。令狐容忌和樓蘭公主在浴桶中纏繞嬉戲,陣陣歡笑,不堪入耳。
我只願這一切是假的,可是那些磚瓦砥在我臉上磨得我生疼,既然會痛,那便不是夢了。
我掙脫了黑衣人的束縛,用嗤笑掩飾心裡的痛楚,「你真可憐!」
他掐住我的脖子,厲聲喝道,「你別激怒我!否則,我不確定我對你微薄的好感能不能讓我放你一條生路。」
「好感?」我突然覺得很諷刺,「似乎從一開始,你就想盡法子折磨我吧?你所謂的好感,就是毀滅一切?」
「比毀滅更可怕的是什麼,你想知道么?」黑衣人忽然冷岑岑地笑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我縮了縮脖子,明白他想要做什麼,身體卻十分乏力,別說跑,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你大概不知道,你身上的赤羽鏈能保你百毒不清。只有在你意志薄弱的時候,我下的合歡散才能對你起作用。」黑衣人抱起不得動彈的我,下了屋頂,直接進了卧室將我扔上床,「所以,你剛才看到他的意亂情迷只是幻覺,但一會他看到的全是真相。」
黑衣人不疾不徐地解著自己的衣服。「可惜了令狐容忌心智強大,那賤貨並未能迷惑他。但你說他在結界外,看著你我卧榻纏綿,會怎樣?」
我身上開始涌動著一股無名的燥火,燒得我喘不過氣。見黑衣人慢條斯理地脫衣服,我竟有種讓他快些脫掉的衝動,這讓我覺得十分恥辱。
「你現在活著的唯一希望就是乖乖配合我!」黑衣人冰涼的指尖劃過我的肌膚,一陣刺骨的寒意瞬間澆滅我的燥火。
他看我時,那雙陰鶩眼睛里的貪婪讓我十分噁心。我撇過頭,滿腹的委屈促使如瀑般的眼淚肆意橫流。
他有些訝異,「想不到合歡香對你的影響,這麼弱!」
「又或許,是你噁心地我想吐?」我的氣力似乎隨著屋外驟降的雷雨盡數恢復,一腳狠狠踹在他身上,隨即拔出青雲劍朝他砍去。
「今天我非閹了你,替天行道!」我朝著他發瘋了般砍去。而黑衣人身後,無色無形的結界被令狐容忌的長劍劃破。
剎那間,青雲劍和令狐容忌的長劍碰撞出刺目火花,而黑衣人腹背各中一刀,一時間,血沫飛濺。可下一瞬,他卻又在眼前消失不見。
屋裡,只剩下我和令狐容忌拔劍相對,我手一松,青雲劍掉落在地,喉頭腥甜不自覺地吐了口血,盡數沾染在令狐容忌身上。他放下劍,將自己的衣服解下披在我身上,眼眶紅得能滴出血來,「歌兒……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我無力地靠在他胸口,「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想和他同歸於盡,幸好你來了。」
令狐容忌輕輕觸碰我脖子上的勒痕,「該死的,他竟這樣傷你!」
「已經不疼了。」我不自在地攏了攏容忌披在我身上寬大的衣服,卻有些后怕。倘若容忌遲來一步,倘若自己沒有氣力刺黑衣人一劍,那麼現在青雲劍對準的將會是我的心口吧。我並無潔癖,只是受不了黑衣人的觸碰。
令狐容忌抱著我出了香雪宮,樓蘭公主一路狂追,「容忌,你怎麼可以忘記我?你怎麼可以忘記我!」
奇異香氣一路追隨,一路彌散,即便暴雨傾盆,也絲毫沖刷不去她的濃郁香氣。
我回頭透過如瀑雨簾,瞥了一眼在雨中絲毫不顧形象的樓蘭公主,如若之前未曾見過,又怎麼會突然生出這麼深的羈絆?
「她這麼大呼小叫,你和你父皇會生出嫌隙么?我看你父皇十分在意她」
「身在皇家,從來就沒有父子情。嫌不嫌隙,於我而言,絲毫無差。」
雨絲順著令狐容忌的髮絲垂墜落下,飛濺在我臉上,尚還有一絲餘溫。原來,這不是雨滴,是他的眼淚。我怔怔地看著他,心裡仿若有個地方,被塞得滿滿的。
「啊……公主!」
身後,忽然傳來宮女凄慘的尖叫,夾雜著振聾發聵的雷聲,顯得十分詭異。令狐容忌停滯住了腳步,緩緩低頭,吻住了我的唇瓣。雨水順著他的鼻尖,滴滴答答落在我的臉頰上,他發了瘋地吻我,吻得我喘不過氣。
「令狐容忌,你怎麼了?」
「香雪憐是和親公主,入宮第一天就死了,樓蘭和天朝必有一戰。」令狐容忌沉重地抬起頭,抿著唇終於還是說了,「我送你回離境。」
「你之前讓我等你三年,就是想要攻打樓蘭?樓蘭易守難攻,竟要花費你三年的時間,想必十分兇險吧?」我掙脫開他的懷抱,不願意隻身回離山。
令狐容忌替我擋著雨,輕聲安慰,「樓蘭公主和親,原本就不是長久之計。無論她死沒死,天朝與樓蘭,必有一戰。」
「那你就放心將我留在離山?」我看著他紅透的眼眶,心下已經下了決定,要和共赴疆場生死與共。
「你師父是得道高人,有他在,你比在我身邊安全。記得你自己簽的婚書,不許忘了我。」令狐容忌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頰,說得雲淡風輕。
「不……」我語音剛落,眼前一黑,又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