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害人不成

第一百零四章：害人不成

周維從來沒有哪一天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輕鬆，就好像周身所有的壓力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了，通體暢快。

就彷彿是陷入了一個怪圈，他看著倒在地上的曹秋然，心中的暴戾一點都沒有了，現在甚至還有些愉悅。

他蹲下來，輕柔的說道：「今兒就當是個警告，我沒當著琴兒的面，也沒下死手，若是有下一回，你會知道下場是什麼的。」

說完，也不管身後蜷縮成一團，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轉身，推開門，走出去，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約莫一刻鐘之後，才有人進來，將她抬到自己的床上，給她上藥，處理傷口。

曹秋然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但是現在，已經由不得她後悔了。

無聲的，壓抑的抽泣聲在陰暗的屋子裡陣陣作響，屋子的正中央，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半張臉在黑暗之中，半邊的臉在光影裡頭，瞪大的眼睛之中，有瘋狂，有後悔，有痛苦，有困頓。一隻名為瘋狂的野獸，為了不傷害自己，便將一切的緣由轉嫁到羅老三一家的身上。它劇烈掙扎著，在這具孱弱的身體裡頭尋找破綻，企圖破體而出……

曹秋然睜開眼睛，無盡的黑暗，盤踞在眼底……

她輕輕的咧嘴一笑，帶著瘋狂的意味。

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表述自己現在的感覺，羅小小看著在自己邊上跑來跑去的男人，深深的覺得自己已經全好了的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見她皺眉伸手上去輕撫著自己的頭，羅辰放下手中剝了一半的雞蛋，小跑著過來，著急的問道：「怎麼了？頭又痛了？有沒有事？需不需要叫郎中來瞧瞧？」

一連串的發問，再加上滿臉寫著的擔心，羅小小轉過頭去，長嘆口氣：「我沒事，我就是有點疲倦……」

「那你要不要回去休息，這些活兒你不盯著也行的……」

羅小小：「……」閉嘴！求你！

距離上次的事情也過了將近有二十幾天了，鬧事的沒有，房子也蓋好了，羅辰的壯舉她也通過喻言那張嘰嘰喳喳的嘴巴知道了個七七八八，心中不免暗暗感嘆，這男人忽悠起人來，跟她也真的是不相上下。

「好了，我看，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一下村民們的問題了。」她原本的計劃，確實是想要講村民們手裡頭的田地都拿下來的，但是看他們這幅樣子，就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羅小小左思右想，索性就不要收購，直接借用好了。

把整個村子的田地都用來種栗子樹和番薯，拿到這邊來加工，然後再運出去到百味林裡頭，成為人們口中的美味，整個流水線就是這麼的清晰明了。

那天她跟村長說的，也就是這個宏圖，這隻要成功了，整個村子的人均收入都會上去，到時候，又有誰還會往外頭泄密呢？

「相親們，今兒找大家來，是有些話想要說，大家安靜一下！」周維站在一個空曠的地上，雙手呈現出喇叭狀，大聲的說道。這可是事隔多少年的第一次群體開會，下面眾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議論紛紛，一時之間也難以安靜下來。

周維面色不善，他已然是有些生氣了，但是卻還是不能表露出來，盡量的維持著自己面上的微笑，聲嘶力竭的吼著。

就在這個時候，羅小小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俏皮的笑了笑，示意他讓開一下，隨後，一個瓷罐子，就那麼毫無徵兆的在地上炸開了花，紛飛四濺的碎片和巨大的聲響，讓挨得近的一波人齊齊後退幾步，就怕傷到自己。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成百道視線緊緊的黏附在羅小小的身上，沒人知道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怎麼忽然就把這好好的一個罐子給摔了呢？

「大家都說完了？」羅小小笑眯眯的問道，根本就沒辦法通過她的表情窺探到任何一絲的不滿，她笑的很是燦爛，就彷彿是臘月裡頭的陽光，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並不代表，她現在的心情很好。

下頭鴉雀無聲，很多人識相的閉嘴。還有人，羅小小的目光一掃，就不知為何心虛的低下了頭。

「好了，既然大家都沒話說了，那我就說了。」羅小小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放開了自己的嗓子，清揚的，有些稚嫩的聲音就在這片曠地上迴響了起來。

「我準備租用大家的田地，記住，是租用，不是直接收購。我們會按照田地的整體情況進行估價，付給各位相應的費用。」

「願意的，我們還會給工錢，讓你們幫我們種植一些東西，不願意的，大家就兩不相干，各自為安。」

「……」

「我在此，向大家保證，我必定，不會讓大家失望。」

這話要是出自旁的姑娘，大家都只會認為這個小丫頭片子口出狂言，簡直可笑，但是羅小小站在這裡，沐浴在陽光之下，自信而神采飛揚的樣子，讓人不自覺的去相信，這個姑娘構想的未來，會成為現實。

有稍微大膽一點，或者根本就在這兒得了好處的，直接的就在散會之後留下來簽了合同。還有遲疑的，準備觀望幾天。但是在看見那些簽了合約的已經領錢回來了之後，就也坐不住了，一咬牙，一跺腳，簽了！

村子裡頭這些人家，滿打滿算的，也就只有個不到十家的不願與羅小小合作，她也不惱，就放著不管兩邊相安無事。

說道這兒，倒還有個小小的驚喜。

那個名叫張馳的男孩子，帶著一個有些孱弱的夫人，慢吞吞的，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羅老三家的院子。

「這就是那個幫我的大姐姐。」張馳見著羅小小，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

婦人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年級小小的女娃娃，卻也沒有怎麼猶豫，拉著張馳就要給人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的嬸子，你這是在折我的壽啊！嬸子！快起來！」羅小小萬萬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下，頓時就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趕緊的就上前去把那婦人給扶起來了。

「姑娘大恩無以為報，待我身子好些，就來給姑娘一家做工抵債，只是，馳兒還是個孩子，能用找他的地方不多，能不能……」婦人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那乾瘦的小身板兒，男孩子能幹點啥，左不過就是粗活，可他的身子……

羅小小笑了，她將婦人扶好了，隨後鄭重的保證道：「嬸子您放心，我還沒那麼喪心病狂呢。這事兒不急，您的身子骨要緊，回去再好好的將養兩天，這萬一要是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見婦人還要推辭，羅小小隻能下猛招。

「您這要是落下病根，張馳不僅僅是沒了娘親，還要自己做工來還這欠的銀子，您就忍心嗎？」

婦人看了一眼這被自己拖累的兒子，終歸是咽下了自己已經在嘴邊上的話了，然後深深的看了羅小小一眼，道了謝，拉著張馳，又那麼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回走了。

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羅小小看著那娘倆相互攙扶的背影，心理有點兒不是滋味

最近有個做工的婦人心不在焉的，總是出錯，羅氏叫了她來，好好的盤問了一下，這才知道，這婦人是在擔心家裡有的孩子老人。

她丈夫在村子裡頭做工，她在這成衣坊做工，家裡就一個老母和兩個尚且年幼的孩子。老母近日身子不適，孩子沒人照看，也難怪她會這麼的擔心……

羅小小左思右想，這想讓員工給自己死心塌地的幹活，這福利就不能少了。現代都是有什麼教職工幼兒園，託兒所，她怎麼就不能辦一個呢？

這麼想著，她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一個人影。

也不知道先生近來怎麼樣了。

自從他們都開始忙碌起來了之後，先生就再也沒有踏足過他們家一步，雖說這種節日送的東西是不少，可這也還是不能算數。先生到底還是先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索性他們家裡也有些貧困，先生年紀大了，也出不得力氣，索性就請過來，教這些孩子們認字學習，看著他們別出事就好了。

第二日一早，羅小小就帶著東西，親自去請人了。

先生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一聽這提議，當然是立刻就答應了下來，直誇羅小小心地善良，弄得她那麼厚的臉皮都有些泛紅，微微的有點不好意思。

羅小小留了兩個之前訓練出來的孩子在一邊看著，防止出事。先生年級畢竟大了，孩子的數量又有點多，這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會出意外，當然是好杜絕一切的可能。

自此，每日陽光撒向大地的時候，農人勞作的聲音和孩子們稚嫩的讀書認字的聲音交相輝映，別有一番滋味。

羅老大路過，見裡頭熱火朝天的樣子，本就陰暗的瞳孔裡頭，一閃而過些什麼，快的讓人來不及捕捉。他微微的抬起頭，像是在確認一下某一個方位，隨後很快的走過，半點痕迹也沒有留下。

羅小小就知道會出事。

事情發生在三日之後，兩個孩子趁著先生打盹的時候，偷偷溜了出去，河裡頭的水很清澈，小魚遊動的痕迹都能瞧見的一清二楚，兩人玩的開心極了，你潑我，我潑你的，一點兒也沒有發現，有雙罪惡的手，伸向了他們。

很快的，兩個孩子不見的事情就傳遍了。

所有的工人都放下了自己手裡頭的工作漫山遍野的開始招人，直到快要到天全部都黑下來的時候，才傳來消息，在河邊上，發現了其中一個孩子的鞋子。

河不深，但是湍急，兩個孩子也都不大，這很有可能，就是被沖走了……

孩子的爹娘看見那個小小的鞋子，哭的肝腸寸斷，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簡直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一直在問羅小小要會他們的孩子。

羅小小面色不虞的站在這兒，一句話都沒有，那已經幾近瘋狂的父母，半點身都近不了她，就被人攔住了。

她就像一尊佛一般，不說話，不懂，彷彿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

她在等，那個人，一定會出現的，他一定會來看自己的笑話的。

羅辰眼光一掃，就發現了不遠處的，樹榦後頭的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低頭沖著羅小小耳語了幾句，隨後快速的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上還拎著一個人，定睛瞧過去，可不就是她那位好大伯嗎？

「怎麼的，什麼風把大伯你給吹來了？」羅小小面帶嘲諷，問道。

「我聽說這沒了兩個孩子，就來瞧瞧，本來還想幫著找找的，可惜了……」他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地就承認自己的目的是什麼？當然就開始狡辯了。

「我若沒記錯，今兒知情的人都在這兒了，也不知道大伯你是從哪兒得了消息，可否告知侄女一下？」羅小小不急不緩的問道，步步緊逼。本來她都已經準備放過他了，畢竟跟一個傻子計較，真的很掉份，但是他今兒的所作所為，簡直徹底的惹火了羅小小。怎麼的，為了自己的報復，連旁人的姓名都能不管不顧了？做人怎麼能夠自私到如此的地步？

羅老大被問的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含混的說道：「就是聽見有人說的而已……」

但是羅小小偏偏還就是不依不饒，偏要他說出姓名。他哪裡是聽見的，又從哪兒去弄人出來背鍋？只得說道：「我是方才在這兒路過的時候，聽見了你們說話的聲音……」

「路過？這兒？這條小河？」

「……嗯。」羅老大現在萬分的後悔，早知道就應該安分的待在家裡頭等結果，而不是出來親眼瞧著……這個結果，跟他設想的，不太一樣……「你別扯開話題啊，這在說你呢，你拉我下水做什麼？怎麼？屎盆子還能扣我頭上？」

羅小小笑了：「屎盆子？你簡直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回頭沖著一直在後頭屋子裡頭的兩人說道：「出來吧。」

兩個訓練有素的男人整齊劃一的走了出來，手上抱著的，赫然就是那兩個孩子。

「他們沒死！」羅老大瞪大雙眼，叫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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