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仇人相見

據當時離她倆最近的井芸描述：

「當時第二輪合作舞台馬上就要開始，工作人員在催選手們上台剪刀石頭布決定出場順序，但謝無缺那個天才的大腦完全像中了病毒一樣，直接撲倒了陸拂曉，壓在她身上哭成了狗，就差用舌頭把陸拂曉的臉舔一遍了。」

「場面混亂失控，不堪入目。」

「工作人員都嚇傻了，選手們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關鍵時刻，還是井芸。情急之下，她一個箭步邁到謝無缺身邊，就想把她從陸拂曉身上撕下來。

結果，還沒等她動手，謝無缺已經詐屍一樣從陸拂曉身上坐了起來，她一邊擦著滿臉的鼻涕眼淚站起來，一邊順手把陸拂曉也拉了起來。

然後，她望向寧友友、原愛莉、藍晶琳：「這次還讓我們最後出場，行嗎？」

寧友友點頭。

藍晶琳搶著說：「那必須的啊。」

謝無缺深吸一口氣，跟隨工作人員上台。臨走，她把井芸拽到身邊，把陸拂曉的手塞到她手中，鄭重囑託：「你給我把她看好了，誰搶也不能給。」

井芸握緊了陸拂曉的手，不屑地說：「還用你說，我跟她還有賬沒算呢。」

謝無缺終於放心，跟寧友友、原愛莉、藍晶琳上台。

後台，井芸捏著陸拂曉的下巴，略一端詳，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對季珊妮說：「美女，你能用最短的時間，把這個做鬼鬼都嫌磕磣的玩意兒收拾出個人樣出來嗎？」

季珊妮眉梢一挑：「這我強項啊！」

她用手摸摸陸拂曉的臉：「皮膚這麼干，肯定會浮粉，必須先敷個面膜。」

旁邊井芸鼓掌叫好：「敷面膜好啊！咱乾脆嗑點瓜子兒嘮十塊錢的得了，姐姐，你以為離上場還有幾分鐘啊？」

季珊妮望向文慕恩：「那把你那瓶3000塊錢的精華液貢獻出來吧。」

文慕恩疑惑地問：「哪瓶？你能不能說品牌，別說價錢？我跟價錢不熟啊。」

季珊妮一拍巴掌：「我跟牌子也不熟啊！」

文慕恩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乖乖去拿精華液，季珊妮良心未泯，跟她一起去了。

那兩人離開之後，陸拂曉從鏡子里，望著雙手抱臂，冷冷地看著她的井芸，眉梢一挑：「不想報仇嗎？」

井芸氣樂了，走到陸拂曉身後，按住她的肩膀，看著鏡子里的她：「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陸拂曉嘆了口氣：「我不想帶著對你的歉疚上台，我帶得夠久的了。」

井芸沉默了，她俯下身，在陸拂曉耳邊，輕輕地問：「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做？」

陸拂曉反問她：「有區別嗎？」

井芸：「有啊，比如為了拯救地球，拯救人類，我就原諒你。」

陸拂曉勾起嘴角：「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井芸嘆了口氣，拉起陸拂曉的右手：「本來想給小謝個面子，不讓你殘著上台，但既然你這麼視死如歸，我就如你所願。」

井芸手上剛用力，陸拂曉開口：「等一下。」

井芸沒放手：「現在求饒，會不會有點晚？」

陸拂曉看著她：「你介意換左手嗎？右手我還要拿麥克風。」

井芸在她耳邊冷冷地說：「換個屁，我想廢的，就是你拿麥克風那隻手。」

話音剛落，井芸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抓起陸拂曉的右手，一口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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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謝無缺覺得時間從來沒這麼漫長過，她現在都不知道陸拂曉想唱哪首歌，更別提配合、綵排和走位了。即使其他選手在剪刀石頭布環節放了水，讓她和陸拂曉一組最後出場，按前面每組選手唱四分鐘，評委點評六分鐘來算，她們也只有半個小時左右的練習時間。

出場順序剛剛確定，謝無缺就心急如焚地想回後台，偏偏黎染問起選手們選擇各自搭檔的理由。

寧友友拿話筒認真地說：「無論我眼前有多少選擇，在我眼裡，永遠只有一個選擇，只有井芸。」

台下「井友友」粉大聲歡呼，眼眶濕潤，他們看著這兩個女孩一路走到這裡都經歷過什麼，他們沒想到還有這一天——井芸退賽之後，「井友友」再度重逢合體的這一天。

藍晶琳說：「我一直被人說好可愛、好可愛，但我不想像小貓小狗那樣，誰見了都覺得可愛，想逗一逗，逗完了就離開了，我想擁有那種，作為女生的魅力，讓人停留下來的魅力，就像珊妮姐姐那樣。」

這番話，讓觀眾們意外之餘，也對這個女孩刮目相看。藍晶琳，16歲的高二女生，沒有原愛莉的傲人歌喉，沒有小謝的天賦異稟，沒有井芸的精湛舞藝……就是這樣一個樣樣都不是很出眾的小姑娘，憑她那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青春可愛，愣是在幾十萬會唱歌的女孩中突圍而出，跌跌撞撞闖到鑽石女聲全國四強的位置。

在小學、初中、高中校園裡，藍晶琳有著壓倒性的支持率，女孩們穿著和她一樣的淘寶同款，化著和她一樣的妝，梳著和她一樣的編髮，想變得跟她一樣甜美可愛，然而殊不知，藍晶琳對現在的自己並不滿足，除了做個人人都愛的，被萬千少女模仿的甜心寶貝，她有更大的野心。

人們終於重新審視起這個16歲的女孩——也許她能走到這裡，不僅僅是因為幸運而已。

原愛莉愛憐地伸手，摸摸藍晶琳的頭，滿眼都是當媽的欣慰和驕傲，直到主持人提醒輪到她說了，她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拿起了麥克風，還不小心把那玩意兒磕在嘴上，評委、觀眾們都忍俊不禁。

原愛莉醞釀了半天，冒出一句：「我覺得文慕恩跟我蠻像的……」

話音未落，全場嘩然，觀眾們面面相覷，哪裡像了？路人原和文富美，從身材到長相，從身價到履歷，到底哪一樣像了？

主持人調侃地問觀眾：「大家覺得像嗎？」

觀眾們齊聲答：「不像！」

原愛莉是從來不知「面子」為何物的，好脾氣地點頭：「好吧。」

接著，麥克風傳到了謝無缺手裡。

主持人問：「小謝為什麼選了陸拂曉作為這次合作的搭檔呢？」

謝無缺看著觀眾，看著攝像機，眼前全都是陸拂曉。

說著為她而來的陸拂曉。

對站在天台邊緣上的她伸出手的陸拂曉。

在後台指著她教訓的陸拂曉。

說不會讓她走的陸拂曉。

抱住她的陸拂曉。

在井芸退賽的那晚，把她們之間的一切撕得粉碎的陸拂曉。

在她的心裡掀起了一場風暴，然後轉身離去，讓她獨自面對滿地廢墟的陸拂曉。

天殺的陸拂曉。

謝無缺對著麥克風、對著攝像機、對著眼前的陸拂曉說：「我選擇陸拂曉，因為我不想一直被她選擇。這一次，換我選她。」

這一次，換我選你，換我拯救你，換我讓你，在鑽石女聲的舞台上復活。

謝無缺的話，很多人沒有聽懂。但其實，只有一個人聽懂，就夠了。

好不容易脫身回到後台，謝無缺焦急地尋找著井芸和陸拂曉的身影。

她眼前一花，只見井芸就像一隻大型犬撲到寧友友身上，笑嘻嘻地抱住了她：「友友，我把你對我的表白設成叫起床的鈴聲了！」

寧友友小臉一紅：「誰對你表白了……」

謝無缺一步插入蜜裡調油的兩人之間，揪住井芸的領子質問：「陸拂曉呢？」

井芸奇怪地看著她一眼，似乎不明白謝無缺為什麼找上自己：「我怎麼知道？」

心臟不安地狂跳起來，謝無缺極力壓抑著不祥的預感：「我剛才不是讓你把陸拂曉看好，誰搶也不能給嗎？」

井芸聳聳肩：「沒人搶啊，她自己走的。」

那一瞬間，謝無缺有一種被胸口碎大石的感覺——陸拂曉，走了？

……走了？！

謝無缺臉色蒼白，按住胸口，呼吸急促起來，井芸見她一副又要犯病的架勢，嚇得拉住她就走：「哎哎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禁逗呢？不玩兒了不玩兒了。」

井芸把謝無缺拉到幕後主創休息室：「吶，人不是在這兒嗎？」

謝無缺看到，現場導演、樂隊老師們都在，在他們中間，已經化完妝，換好演出服的陸拂曉正認真地說著什麼，老師們側耳傾聽，連連點頭。

謝無缺知道，關於她們兩人的合作舞台，陸拂曉肯定有自己的設計和想法，畢竟是每次比賽都會被現場導演吐槽「你是來開演唱會的么？」的完美主義者啊。於是，她走過去，加入傾聽的陣營。

有人會相信嗎？半個小時后就開始的合作舞台，她不比他們任何一個知道得更多。

陸拂曉見她過來，也沒什麼表示，仍在與老師們敲定細節，有樂隊老師提出疑問，陸拂曉連說帶比劃，老師仍然不得要領之時，謝無缺插言解釋。很奇怪，她只聽了一點兒，似乎就能猜到陸拂曉想幹嘛，想怎麼玩兒，想達到什麼效果。

陸拂曉聽完謝無缺的客串解說，對老師們點點頭：「對，這就是我想說的。」

大家都是專業的，效率極高地商討完畢，也到了老師們該上台的時間，謝無缺和陸拂曉一起向老師們鞠躬道謝：「謝謝各位老師，拜託了！」

鬧哄哄的後台，兩人四處尋覓安靜的休息室排練，謝無缺拉著陸拂曉的手，聽見陸拂曉輕輕「嘶」了一聲，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