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殘酷懲罰

謝無缺好奇地問：「為什麼？」

陸拂曉微笑：「因為我知道自己沒做錯，因為我現在，超級喜歡自己。」

「這種感覺，你能體會嗎？」

謝無缺也笑了，點點頭：「我能。」

就是那個時候，拜陸拂曉所賜，她不得不親手打破自己的天才人設，痛苦剝離了這個人設給自己帶來的所有榮耀和寵愛，用一點一滴的努力，找回自己，拯救自己，證明自己。

那個時候，她的人氣一落千丈，面對的是所有粉絲的不解、謾罵和嘲弄。

但她的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坦然和輕鬆。

就像陸拂曉說的——因為知道自己沒做錯，因為超級喜歡，現在的自己。

別人喜歡你，是因為你做到了他們沒有勇氣去做的事。

而喜歡自己，是因為做到了，自己之前沒有勇氣去做的事。

從做別人的偶像，到做自己的偶像，這種感覺有多好，你只有真正去做了，才能體會得到。

費安東回來了。時間到了。

謝無缺陪著陸拂曉，一直到只有乘客才能通行的入口。

陸拂曉叮囑：「說好了，你要每天給我唱一首歌，以前唱過的不算。」

謝無缺：「必須的。」

「就到這兒吧，」陸拂曉凝望謝無缺「我要走了。」

謝無缺點點頭：「我等你。」

她們平靜地微笑，平靜的擁抱，氣氛輕鬆又溫馨。

好像陸拂曉只是去和費安東出國度個蜜月，一個禮拜就回來。

然後，陸拂曉揮揮手，和費安東一起走進乘客登機口。

謝無缺一直微笑著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她轉過身走了幾步，嘴角還帶著殘留的笑紋。

但是她突然覺得不對了。

她為什麼會在這兒？她到底幹了什麼？

她逼陸拂曉踏上一條，只有1％的希望可以回來的路。

而這個時候，她居然，不在陸拂曉身邊。

她為什麼不跟著陸拂曉一起走？她為什麼正在往相反的方向走著，一步一步，離陸拂曉越來越遠？

可能再也見不到了啊。

可能再也不能一起唱了啊。

陸拂曉……可能會死啊。

謝無缺腦子裡似乎有一根纖細的神經突然「啪」地一聲斷裂了，所有的理智瞬間全數崩潰，她轉過身，哭著朝乘客登機口衝過去，被工作人員攔住。

謝無缺突然力大無窮，好幾個身強力壯的工作人員都差點攔不住她。

工作人員大聲說：「不是乘客禁止入內！你幹嘛？你到底要幹嘛？」

謝無缺一句話也不說，沉默地跟工作人員撕扯，沉默著淚流滿

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嘛，她只是覺得，她必須跟陸拂曉一起走。她有一種強烈的不祥的預感——她等不到陸拂曉。

陸拂曉，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號公寓，透明辦公室如剛剛經歷了颱風過境，一片狼藉。

進來的工作人員不時偷瞟四下的慘況和黎染臉上的淤青，黎染倒是在一片廢墟里神色如常地布置工作：「馬上在鑽石女聲的官方微博聲明——經查，陸拂曉與萊特鑽石CEO費安東確定為情侶關係。為保證比賽的公平公正，節目組決定，即刻取消陸拂曉的參賽資格……」

工作人員震驚地抬起頭：「網上的爆料是真的？不是瞎編么？那真是MONEY老師……」

黎染一記眼刀飛過去，工作人員嚇得收了聲。

辦公室內除了亂成一團之外，電話鈴聲更是此起彼伏。幾部座機、黎染的手機都響個不停，也只有黎染這種心理素質過硬的可以在瞟過來電人姓名之後該說什麼說什麼，一點也不受連環奪命CALL的影響；工作人員哪見過這陣勢，幾次被交織在一起的鈴聲打斷思路，喏喏問：「染哥……你不接嗎？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黎染又一記眼刀飛過去，工作人員立刻閉上嘴巴。

黎染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一個新的電話打進來了。

黎染瞟了一眼，來電人是「小培」——是鄭智慧的助理。

他立刻吩咐工作人員：「我接個電話，你先出去吧。」

工作人員如釋重負地退出辦公室，黎染馬上接起電話：「喂。」

電話里的內容讓他睜大了眼睛，他說：「我馬上去台里。」

他匆匆走出辦公室，根本沒注意到剛剛在門口偷聽的工作人員慌亂跑走的身影。

工作人員看著黎染離去的背影，立刻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鄭台，我小羅啊，有個事兒跟您彙報一下……」

彩虹電視台。

黎染一陣風似地疾走，耳邊一遍一遍回放著小培焦急的聲音：「我剛剛聽台長助理說，上面下了對鑽石女聲的處理文件，具體內容不清楚，但是好像挺嚴重的……」

黎染走到傅台長辦公室門口，往開著的門裡張望了一下，看見台長助理娜娜正在整理那張大辦公桌，把桌上的文件分門別類擺好。

突然，娜娜的手機響了。

訓練有素的娜娜在手機響第一聲時就接起來：「喂，台長……對，在桌上呢，我這就拿過去。」

娜娜拿著一摞沉重的文件夾，走出台長辦公室，用腳踢上了門。黎染小心地閃到一邊，不讓她看到自己。

本來娜娜應該把台長辦公室門反鎖再走的，但因為那堆文件夾把她兩隻手都佔滿了，她又覺得自己很快就能回來，所以沒鎖門就離開了。

天賜良機。

黎染小心地觀察四周，見沒人注意到他，輕輕打開傅台長辦公室的門，一閃身就進去了。

黎染在台長那張巨大的辦公桌上快速小心地翻找著，突然看到一個紅頭文件，他的心狂跳起來，立刻拿在手裡查看。

文件內容觸目驚心：「彩虹電視台音樂類選秀節目《鑽石女聲》開播以來，先後爆出未成年選手流連夜店、不同賽區選手鬥毆、心機女上位、富二代刷票、選手不和、內定冠軍……等一系列負面新聞，給主要收視群體青少年和整個社會造成了極壞的影響，現發布處分決定如下：彩虹電視台《鑽石女聲》自文件下發之日起停播，限期整改，相關負責人必須停職反省，作深刻檢查……」

黎染看著文件，完全忘了自己本來打算用手機拍下文件就馬上離開台長辦公室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他整個人都亂了方寸——怎麼……怎麼會這麼嚴重？停播？這怎麼行？你們沒看到這個節目收視率有多高嗎？你們沒看到這個節目有多少粉絲嗎？你們沒看到我為這個節目付出多少嗎？……

黎染正心亂如麻，忽然聽到走廊上的腳步聲和傅台長說話的聲音。

他大驚失色，把文件放回原位，腦子一片空白。

走廊上的聲音越來越近了，黎染困獸一般在辦公室轉了好幾圈，在門即將被打開時，本能地一閃身鑽進了大辦公桌下，然後，他撞在一個人身上，並被緊緊抱住了。

要不是那個人及時捂住了他的嘴，黎染相信他會在傅台長進門時叫出海豚音來。

黎染聽著進屋的腳步聲是兩個人的，應該是傅台長和娜娜；而他憑捂住他嘴的那隻手上的觸感和香味就能辨認出來，那是鄭智慧。

傅台長問：「沒人找過我嗎？」

娜娜說：「鄭台剛剛來過，好像找您簽個什麼東西，我說您在上面開會，她就走了。」

黎染在心裡點點頭，是，走到辦公室里，桌子底下了。

他輕輕去掰鄭智慧捂在他嘴上的手指，鄭智慧會意，收了手。他又悄悄往外挪了挪，想離鄭智慧遠點兒，鄭智慧見他一條長腿差點伸出桌外，嚇得攔腰把他拖回來緊緊抱住。

傅台長說：「簽什麼東西，她肯定是聽說了什麼，來探我的口風來了，你信不信？」

娜娜說：「信！您明察秋毫，神機妙算，什麼都瞞不過您。」

傅台長說：「行了別拍馬屁了，我要是真明察秋毫，早對黎染和鄭智慧作出約束，鑽石女聲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正說著，辦公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辦公桌下的兩人都震了一下。

傅台長說：「是陳部長，你先出去，我接個電話，誰也不見。」

娜娜答應一聲，走出辦公室把門帶上。

傅台長按下免提鍵：「陳部長，文件精神我認真學習了——不用那麼狠吧？」

陳部長的聲音很大，免提里自帶功放效果：「誰狠？隔了6年，又來同一招，與贊助商私相授受、內定冠軍！更狠的是，還是同一個人！我記得那個叫黎染的，上次因為這事兒坐了6年冷板凳，現在一出來又玩兒這套，他什麼毛病？不和贊助商整點兒故事就不會做節目是怎麼著？」

「運動員不是有終身禁賽嗎？我看就應該罰這個黎染終身禁止做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