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神秘選手
關於謝無缺與井芸的孽緣,還要從前天籟女聲報名那天說起。
本來,報名參加天籟女聲這種小事,謝無缺可以直接找電視台相熟的工作人員搞定,可那天她一時心血來潮,想體驗一把普通女孩報名選秀比賽的滋味。那時正好天公作美,天氣宜人,她戴上幾乎遮住大半個臉的墨鏡,壓低鑲滿水鑽的粉色鴨舌帽沿,心情愉悅地排進了報名的隊伍。
於是我們的國民天才、網路紅人謝無缺帶著微服私訪的刺激感,吹著小微風,聽著前面女孩子們鶯聲燕語關於比賽的小八卦,刷著小微博,滋潤極了——直到井芸排到了她身後。
謝無缺無意中看到身後的井芸時,那雙見遍了中日韓泰演藝圈花美男的眼睛也不禁一亮,心想一個女的長成這樣真是暴殄天物。她要是個男的,什麼繼承者,來自星星那誰,太陽的後裔都別混了。
但很顯然,不止謝無缺,其他女孩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不知不覺,隊伍開始亂了起來,女孩子成群結隊地圍了過來和井芸說話,還有不少舉著手機拍照錄像的。
「你好帥哦,我們交朋友吧。」
「帥哥看這裡哦。」
「你叫什麼名字?」
「你是哪個學校的?」
「多大了?」
「留個電話唄!或者微信QQ也行。」
「你打過瘦臉針么?臉好小哦,真的只有巴掌大小。
「你的鼻子是真的么?騙人,中國人怎麼可能長這麼挺的鼻子,我能捏一下么?」
「你以前拍過廣告嗎?怎麼看你這麼眼熟?」
於是乎,女孩們蠢蠢欲動,春心蕩漾,求交往的,攀交情的,動手動腳揩油的……縱然豪爽奔放如井芸,在如狼似虎的妹子中間,也有點吃不消了。正好一眼瞥到前面謝無缺經典明星機場造型,如見救星一般擠過去,她在謝無缺耳邊說:「妹子,借用一下。」
謝無缺還沒反應過來,帽子和墨鏡已經易了主,而我們的國民天才,網路紅人、暢銷書作家謝無缺同學,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光天化日和幾十名虎視眈眈的少女們面前。
於是又一輪騷亂開始了。
「哎?這不是謝無缺么?」
「小謝怎麼會在這兒?」
「小謝,我好喜歡你哦,給我簽個名吧。」
「小謝,一起照張相吧!」
眼見少女們的手機紛紛對準自己,謝無缺心一橫,一把拉住旁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罪魁禍首就跑,後面則是浩浩蕩蕩的少女追逐的隊伍,場面蔚為壯觀,所到之處,路人紛紛側目。
直到今天,謝無缺想起那天的情形,仍然不禁捶胸頓足,痛心疾首——那天的天氣多好啊,難得不見霧霾的湛藍晴空,被微風吹拂的柔軟髮絲,緊緊交握在一起的手,繞過迷宮般的街巷,激烈的跑動驚起一群悠閑的白鴿,為擺脫追兵,在狹窄的樓道里緊緊依偎在一起,喘息的聲音彼此交織……
此情此景,簡直兼具吳宇森的暴力美學和偶像劇的羅曼蒂克,既有小清新又重口味,既唯美純情又驚悚香艷。
謝無缺一想到這種一生難得攤上一回的戲碼,共演者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而是井芸這麼個不解風情、不男不女的傢伙,眼前就是一陣發黑。
更別提當擺脫追兵之後,謝無缺果斷認命走後門,撥通電視台相熟的工作人員電話,乾淨利落地搞定了自己和身邊這位名叫井芸的大麻煩拖油瓶的報名事宜。
事畢,井芸激動地握住謝無缺的手:「妹妹,夠義氣,你這朋友我交定了!被我連累了,還帶我一起跑路,還幫我報名!這就叫患難見真情!」
謝無缺笑笑,不動聲色地拿回自己的帽子和墨鏡,心說:「廢話,你知道這帽子墨鏡有多貴么?不帶上你一起跑,我上哪兒找你去?」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比賽時見嘍。」謝無缺不再跟她廢話,瀟洒地揮揮手,轉身欲離去,井芸凝視著她的背影,突然叫她:「小謝!」
謝無缺酷酷地轉身:「幹嘛?」已做好籤名合影留微信的準備。
井芸的表情十分誠懇:「沒事兒,我就是聽她們都這麼叫你,所以叫一聲試試——順便問一句,小謝是……幹什麼的?」
謝無缺:「……」
一群大雁飛過藍天。
一會兒排成S形。
一會兒排成B形。
※※
眼見井芸又要貼上來,謝無缺警惕地跟她保持距離:「別搞得大家好像很熟一樣好嗎?你從第幾場就被淘汰了啊?二百五進二百那場吧?可見,你天生就是二百五的命!你這種人還居然被稱為『遺珠之憾』,還恬不知恥地回來比賽,黎染節操何在?鑽石女聲這比賽節操何在啊?」
井芸:「黎染老師可器重我了,跟我說,井芸啊,鑽石女聲就靠你了,你再不回來救場子,這比賽就要被某些玩票的網紅玩兒壞了。」
謝無缺不屑地「切」了一聲,剛要反唇相譏,早就控制不住的藍晶琳已經撲過來為井芸抱不平:「小謝你幹嘛對人家那麼凶啊!人家長那麼帥!」
謝無缺恨鐵不成鋼:「小藍你對得起你的語文老師嗎?你告訴我,你這兩句話之間有邏輯可言嗎?」
眼見藍晶琳的眼睛里直冒紅心,謝無缺趕緊四處尋找原愛莉的身影:「原嬤嬤人呢?你家小姐再不看緊一點,就要跟野男人跑啦!」
早餐室里鬧成一團,眼瞅著別的賽區選手行色匆匆爭分奪秒,謝無缺斷喝一聲:「都有正經事兒沒有?來比賽還是來搞基啊!」
世界終於清靜了。
晚上10點多,黎染回辦公室的時候,心情很好,因為他看見走廊上空空蕩蕩,再沒有人追逐嬉戲、閑聊說笑。
而每一間練習室里,都有選手在心無旁騖地準備比賽的歌舞。
選手們的房間也都黑著燈,當然謝無缺那一間除外。
辦公室里只有聶飄一個人歪在椅子上打盹,Money不在。
雖然已經為選手們制訂了練習時間表,但總有人喜歡開夜車,吃小灶,同時還想有老師在旁邊指點教導,於是聶飄就成了她們最好的選擇。而聶飄的性子,黎染很清楚,對於需要她幫助的人,從不說No,甚至包括對他。
黎染輕手輕腳地想把聶飄抱到沙發上,正是兩人離得最近的時候,聶飄突然睜眼,兩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場面十分尷尬。
聶飄的聲音帶著疲倦和沙啞:「你要幹嘛?」
黎染無奈地撒手:「以咱倆的關係,我能幹嘛?」
聶飄打了哈欠:「幾點了?10點半約了新來的季珊妮。」
黎染:「是季珊妮軟磨硬泡死纏爛打又要你指導她的參賽曲目吧?今天中午她抱你大腿假哭的時候我都聽見了。這些孩子不能這麼慣——今晚練兩小時,明晚就四小時,接下來就該通宵了。」
聶飄站起來伸個懶腰,「這不正是你要的嗎?末日般的危機感,人人害怕、不安,如驚弓之鳥。十二強怕被遺珠之憾取代,遺珠之憾更是孤注一擲背水一戰——這不正是,你想要的鑽石女聲么?」
黎染怔了怔:「現在的鑽石女聲,的確是我想要的,但是無論是你說這話的語氣,還是你對我的態度,都好像我想要的,是很過分的東西。」
聶飄已經收拾了東西走到門邊,「我都沒說什麼——無論是你假裝失蹤的事,還是帶回四個遺珠之憾,甚至有像井芸那樣音都唱不準的所謂遺珠之憾的事,我都沒說什麼吧,你又何必在意我的口氣態度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
黎染站起來,「小飄,如果你是在氣我之前瞞著你,我可以解釋。」
聶飄興趣缺缺地揮揮手,「不必了,反正我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反正我們想要的,從來就不一樣。」
這句話一說出來,即使能言善辯如黎染,也啞口無言。
聶飄一拉開門,正迎上Money西子捧心:「拜託,你開門有點預兆好嗎?我心臟受不了。」
聶飄冷哼一聲:「狗仔一哥就這心理素質?下次偷聽之前記得先去做個搭橋。」
望著聶飄氣沖沖離去的背影,Money一臉無辜地問黎染,:「聶小飄說話怎麼越來越毒了?」
黎染說:「沒有,她只是說話越來越像你——你都聽見了?」
Money點點頭,:「我總得弄清楚這是什麼性質的吵架吧?是床頭吵床尾和那種,還是……」
黎染斷然說:「這根本不算吵架,好嗎?」
Money:「那更恐怖,很明顯聶小飄對你很不滿意。」
黎染搞不懂:「不滿意什麼?現在的形勢一片大好的鑽石女聲?還是我為了今天的鑽石女聲,之前不得不瞞著她的事?」
Money指點著他的榆木腦袋:「當然是你假裝失意退出,卻在秘密訓練遺珠之憾的事!更過分的是,聶飄不知道,我卻知道。我要是個女的,你就死定了!」
黎染哼了一聲:「那我現在算什麼?半死?」
Money嗯了一聲,又狐疑地問:「你不是在藉機罵我半男不女吧?」
黎染以手扶額:「你覺得我現在有這個興緻嗎?」
Money看著頭疼不已的黎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鑽石女聲現在,號稱十六強,但其實只有十五個人。之前四個遺珠之憾沒來的時候,號稱十二強,但其實只有十一個人。也就是說,從選手報到、啟動儀式、集訓課程到現在,全國總決賽第一場只差兩天,有一個選手,從來就沒出現過。但目前為止,鑽石女聲所有的報道中,對這一點隻字未提。」
「鑽石女聲總決賽第一場比賽的賽制,我看過了,十六進十二,也是按照十六人蔘賽陣容制定的,你為什麼就那麼胸有成竹,這位到如今依然音訊全無的神秘選手,一定會來參加比賽呢?」
「這位連我都查不到任何資料的,西區冠軍,陸拂曉,到底是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