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你們這是小學生交作業嗎？為了應付我？」總編把講稿摔在桌子上，立刻關掉視頻，擺出一副老娘看都懶得看一眼的姿態。

辛苦好幾天，總編居然說她們的採訪沒有新意，太過死板，太過應付，簡直跟走流程一樣。

「你說說你，笑容僵硬，姿勢忸怩，聲音還不均勻。你清嗓子的時候就不能喊停嗎？這下讓我怎麼拿去給人剪？」

「還有你，」總編一張臭臉對準許寧，質疑道：「採訪的時候你去哪了？我怎麼全程都沒有看到你？」

許寧被嚇得都不敢抬起臉，低聲道：「我當時在觀眾席上。」

「觀眾席上？你當自己是評委呢？她在上面講，你在下面傻坐著。」

「你們兩個，一個笨，一個傻。把稿子拿回去重改，這次活動做不好，別說是我帶進門的新人！」

what？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劈頭蓋臉罵一頓，總編可真夠狠。

梨花默默拿起策劃書，心想還是趕緊拯救一下，跟總編抬扛永遠沒有好下場。

第二天，她們倆帶著新策劃來到總編辦公室，梨花打開PPT，胸有成竹地向她介紹：「您看一下，這次方案已經較上次改進許多，包括切入點，採訪內容，場地布置，還有互動環節，都已經全部翻新。為避免老套，這次我們打算去他家裡，這方面我自己會進行溝通。」

總編一隻手托住下巴，兩眼露出冷峻的光，點評道：「比上次是強多了，但你一定要記住核心要素，我們採訪的目的不僅是為了表現程尹生有多麼牛逼，還要挖掘他不為人所知的平凡生活，只有接地氣才能吸引大多數觀眾，明白？」

總編敲敲會議桌，眼睛掃過梨花和許寧的位置，尖銳的下巴透出一股冷峻的氣質。

「明白。」

她們不敢耽誤，連夜趕稿，兩天後，各自拿著採訪稿模仿十多遍，才敲定終稿。

「就它了！」

「我總覺得還有問題。」許寧嘆口氣，盯著筆記本屏幕，一臉深思熟慮的表情。

「別了，再改下去那真是雞蛋裡挑骨頭，已經很完美了，無懈可擊！」梨花自信滿滿，這可是她入職以來最努力的一次，要不是因為採訪對象是程尹生，別說總編了，就是總監發話，也甭想她這麼賣命！

總編看完採訪稿，勉強點點頭，語氣稍微比上次好一點：「你們倆記住了，活動做不好，全公司都會笑話我們沒實力，祝你們好運。」

梨花常常感慨，在實力當道的年代，自己活得和男人有什麼區別？但看看鏡子里的人，美貌沒有，大胸沒有，撒嬌做不到，發起嗲來自己都嫌棄。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想想魯迅的名言，想想總編的批評，還是直面現實，捲土重來，再拼一次！

梨花給尹生打電話的時候，他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

「什麼？你們總編不滿意，所以還要再錄一次？」

「是，程師兄您先聽我解釋。」

「嗯。」電話那頭傳來勉強的應和。

「我知道您時間緊張，難得抽開身，所以我盡量把採訪時間縮短到兩小時，一小時室內聊天，一小時外景拍攝，盡量不會佔用太多時間，您看行嗎？」

「你們要來我家裡？」

「對...」梨花有些難為情，但為了工作還是舔著臉問道：「您方便嗎？」

「......」

「師兄，拜託您了，」梨花皺緊眉頭，咬住嘴唇，簡直是用乞求的語氣跟他說：「上次總編把我們給罵了一頓，這次任務她要再不滿意的話，我和許寧的工作就沒著落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傳來尹生的聲音：「行吧，我和愛人商量一下，晚上給你們答覆。」

「行嘞！謝謝您啊師兄！」

「不客氣。」

梨花掛上電話，長吁了一口氣，她暗自心想，許寧真是一把殺手鐧，關鍵時刻使出來簡直可以逆轉乾坤啊！

許寧就站在身邊，見她眉目間蕩漾著輕鬆的神色，憂心忡忡的一張臉立馬放晴：「怎麼樣？搞定了嗎？」

「他說要和愛人商量一下，晚上再給答覆，看來苦肉計這一套，對付大部分男人還是通吃的。」

許寧戲謔地笑著說：「現在又開始貧了，是誰這幾天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嗡！嗡！」桌上手機突然震動。

許寧也聽見了，指著桌子喊：「你的電話！」

梨花一看是尹生打來的，連忙點開。

「喂，程師兄您好。」

電話那頭傳來女聲：「我是羅衣師姐，你是梨花嗎？」

梨花有些錯愕，趕緊回道：「對啊，師姐。」

說好是晚上，羅衣提前打電話來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立馬給許寧使了個眼色。

許寧湊過來一起聽，羅衣說道：「明天就是周末，單位里不上課，我先見見你們。你們師兄一年到頭就沒幾天閑日子，這段時間採訪來採訪去的他也實在吃不消。我先陪你們聊聊天，明天晚上他要是能趕回來咱們就繼續，你看怎麼樣？」

羅衣聲音柔和，說話不緊不慢，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是個通情達理的知心人兒。

「行啊，那太好了！」聽聞這樣的喜訊，梨花簡直心潮澎湃。

「可以說下您家地址嗎？我們什麼時間方便過去？」

「谷城區知道嗎？」

梨花立馬點開通話錄音，回道：「知道的。」谷城區是宋州市市中心較繁華的城區之一，宋州大學主校區就坐落在這裡。

「我家就在谷城區蘇荷大道173號，你進了小區大門往右走，找到24號樓，坐電梯到2485就是了。」

羅衣師姐真是心細，梨花連連感激：「謝謝您啊。」

「不客氣，我周末兩天都會在家，你們隨時可以來。」

羅衣掛上電話后，許寧感嘆道：「好溫柔的聲音啊，怪不得這麼多年，程先生都對她不離不棄。」

梨花捏住她的腮幫子，說：「想啥呢？別亂想。」

「沒有，純粹只是感嘆。」許寧望向她，眼睛里發出一種釋然的光，像冬日的雨季剛剛結束時，玻璃窗里透進來的清冷陽光。

前幾天在學校里看到羅衣，許寧還有些憂鬱，果然傷害都是感情的預防針，容易受傷說明打得還不夠。

只是，明天就要見到尹生和羅衣了，一想到這逃不掉的相遇，許寧心裡就咚咚地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