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為了生活

她站在客棧門口卻遲遲不敢進去，客棧里變得一塵不染，桌子和地板被擦得反光，牛頭馬面僵硬地抬著腳坐在客棧裡面，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阿離。

「嗚嗚~我們只是想喝杯茶」

阿離前腳剛踏進客棧就感受到一絲殺氣，沐辰正一身小二打扮拿著抹布蹲在地上陰沉著臉盯著阿離的腳。

她弱弱地將腳收了回去，她可算明白，牛頭馬面為何不敢動了。

「額…那個小沐啊，門口的那塊碑你看是不是該修一下了」

老闆說的話怎麼能不聽呢，沐辰立馬狗腿地往石碑那裡跑去。

阿離揮了揮手示意牛頭馬面趕緊跑，馬面激動地握住了她的手：「謝謝啊！裡面新來了一批鬼，你加油啊！」

她現在可算明白了阿娘為什麼要建客棧了。

白澈跳到桌子上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便打了個哈欠，倒頭睡去。

她癟了癟嘴「真羨慕你，像豬一樣，天天睡」

白澈微微抬眸，心想他當冥王的時候不知道比她忙多少倍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無力地靠在那塊修了一半的石碑上。

「小沐啊…」

「幹嘛…」

「我想去凡間逛逛。」

「嗯…你擋我光了，讓讓」

阿離蹲了下來一本正經地看著他「我真想去凡間」

沐辰放下了手裡的活看著她「老闆，是冥王對你不好嗎？」

她搖頭，冥王除了有些兇巴巴的以外都挺好的。

「那你出去幹嘛，你身上又沒錢」

「要不…你借我點？」

「不好意思，我沒錢」

阿離不說話，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腰間若隱若現的玉佩，那品相極好，一看就知道不是凡間的東西，還有他用來束髮的釵子，一看就是純金打造。

阿離現在看著沐辰就像看著一袋錢。

沐辰感受到了她如狼似虎的目光，趕緊捂住身上的寶貝離她三米遠。

「我警告你別打我的主意啊…」

她一臉嚴肅地看著沐辰「小沐，我得賺錢！」

「你怎麼賺錢？賺冥幣？」

阿離白了他一眼「冥界也有黑市的，就在黃泉三岔口和三塗河交界的地方，每三天出現一次」

冥界的黑市裡賣的都是些奇珍異寶，每到那一天都會有許多道士妖怪還有神仙過來尋寶，當然也有許多商人出來賣東西。

「所以…你想賣什麼？」

阿離杏眼微眯，不懷好意地看著他：「賣夢…」

他現在後悔與她達成契約了

「你待會兒收拾收拾，我們今晚便去」

……

冥界的晚上和白天區別不大，只不過是月亮暗了些罷了。

沐辰看著眼前將自己包成了木乃伊的阿離，他驚呆了：「你這是打算去搶劫黑市？」

「哎呀，你不懂！咱們啊能低調就低調，不然日後會有看你不順眼的人找上門來的」

「呵呵…你這樣也叫低調？」

阿離看著依舊一身青衣的沐辰皺了皺眉頭

「嗯？你怎麼什麼都沒準備？」

「我一個杯子要準備什麼？」

她想想也是，他們是去賣夢的，一個杯子就夠了。

她小時候不小心闖進過夜市只不過由於太小被人扔了出來。但是她記住了路線，所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尋到了黑市。

黑市裡的人絡繹不絕，有露出了耳朵的狐狸，還有仙氣十足的道士，他們都十分默契地低頭行走。

在一個攤子停留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刻鐘，不問出處不問來歷這是規矩。

她用紅紗遮面看找到一個空位席地而坐，拿出了一塊布將清杯盞遮住放在地上。

「你確定這樣會有人來？」

「你就放心吧。」

果真沒有一個人來…

終於有個人停在她面前問她賣什麼了。

她勾了勾手指讓那人靠近些，然後湊到他的耳邊神秘地說了一句，賣夢…

那人嫌棄地丟下了一句神經病後便離去了。

沐辰已經笑得整個盞身都在搖晃了。

阿離有些生氣，她捏了個訣，一個帶著面具的傀儡站在了她身後。

沐辰有些不解「你想幹嘛？」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她在傀儡旁耳語了兩句，那傀儡便走了出去，半個時辰過去了，來黑市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就是現在！阿離捏了一個訣，那傀儡走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指著阿離的攤子怪聲道：「這不是清杯盞嗎？」

沐辰感到一陣涼意。

黑市裡的人紛紛轉頭看向阿離。

「清杯盞？！」

清杯盞的名字沒有人沒聽過，那可是人人都想得到的神器啊！

阿離的攤子瞬間就擠滿了人。

「小姑娘，你這當真是清杯盞？？」

她一把掀開沐辰身上的布，一個四腳青銅杯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杯身刻的細細的花紋正泛著微弱的藍光。

人群中一個顫抖的聲音響起

「沒錯！就是清杯盞！」

人群變得嘈雜起來。

「小姑娘，你開個價，這清杯盞我要了」

「我出兩倍！」

「我出三倍！」

她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圍著不免有些害怕，她將沐辰又重新蓋了起來「額…我不賣盞只賣夢」

賣夢？人群里又是一片嘈雜。

「我要買夢！」

「我也要！」

「還有我還有我」

人群離她越來越近，她有點不知所措了，將清杯盞抱在懷裡，起身便要走「我不賣了不賣了…」

「不賣了？」

「怎麼就不賣了！」

「姑娘何時再來？」

……

不知道是誰的腳將她遮臉的紅紗踩落，她趕緊捂住臉，還好他們只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清杯盞。

一陣熟悉的怪叫聲響起，「啊，這不是奈何橋的孟婆阿離嗎？」

人群又開始嘈雜起來

「孟婆？！」

「對，好像是說新來了個孟婆一身紅衣」

「就是她」

……

阿離瞪大了眼睛看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那傀儡滿臉自豪的表情看著她，她扶額，讓這貨幫自己攬生意，沒想到把自己給害了。

阿離管不了那麼多了，撒開腿就跑，一路狂奔嚇到忘記使用法力，終於跑回來客棧。

沐辰嘴角微微抽搐「不愧是你造的傀儡，真棒…」

……

次日，她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她一臉睡意朦朧地打開門看著門前急得跺腳的沐辰

「你快下去吧，出事兒了！」

「怎麼了，牛頭馬面又送鬼來了？」

「不是啊，是昨天晚上那群人，來客棧了！就在大堂里坐著呢！」

「哦~打發走就行了」

說完她就想關門，沐辰硬生生地卡在門中間「就是因為打發不走啊」

白澈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跳上了沐辰的肩膀，看著她「你完了，冥王也在樓下呢」

她不屑地笑了一聲：「別想騙我，我不會上當的」

「……」

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

阿離瞬間變得嚴肅「你倆沒開玩笑？」

他們同時搖頭。

「冥王來了？」

他倆點頭…

她木納地看著前方：「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她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她下樓的，她只知道下去是時，已空無一人，只剩冥王坐在客棧的櫃檯上，背對著她。

一陣空靈而低沉的聲音傳來。

「為何要去黑市」

阿離咽了咽口水，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為…為了生活！」

白澈笑出了聲，沐辰臉也憋的通紅。

「你想去凡間？」

「我只是想去看看。」

冥王轉過來冷眸看著阿離：「你去黑市一但被人惦記上了後果不堪設想，你可知？」

「阿離知錯…」

「你當真想去？」

她點頭「就看一眼也行」

「好」

好？！冥王剛剛說好？他准她去凡間了！

「我准你在此開店，但是夢，一天只能賣一個」

空歡喜一場，但這也算好的開端嘛，先賺錢再去玩，想想都開心。

「黑市別再去了太危險了，想去凡間就勤練法術，等你和你阿娘一樣厲害的時候就可以去了。」

「謝…謝謝殿下。」

他鳳眼微眯看著阿離頭髮上的釵子，微微一笑，他說怎麼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呢。

她只感覺到一身寒意「咳…殿下我要調孟婆湯了」

冥王微微點頭，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

她癱倒在地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白澈看著她說道：「有那麼可怕嗎，是你自己虧心事做多了吧」

她一溜煙地從地上爬起來，得意地看著白澈「我才沒有做虧心事呢，我現在可是正大光明地營業！」

「小沐，準備準備，我們今日開始賺錢！」

他無語了，他一個杯子需要準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