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榮舒陽獨自一人坐在案台前,案台上擺放著一個沉香雕刻的木盒,木盒雕刻的花紋繁複精美,雖看著已有些年月了,但也能一眼瞧出非尋常之物,到底是什麼?才值得用這樣珍貴的盒子來保存。
「榮閣主,毓南王請您去殿內一敘。」傳信者是毓南王的貼身親信,他跪在榮舒陽案前,作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卻還是遲遲沒有等到榮舒陽的答覆。
這姓榮的目無尊卑,任誰都不放在眼裡,毓南王喚他過去竟都是這般輕慢的態度,哼,不過就是個將死之人。想到此處,這人心下愈發不耐,剛想出聲催促。
「知道了。」
榮舒陽冷眸微抬,似是將案下之人的心思一覽無遺,身上散發的威壓更盛,屋內落針可聞。傳信者此時開始有些懊惱自己分神,只得將身體匐的更低,背上已微微冒出冷汗。
當今毓南王何長風即位不過數年,卻以雷厲風行的狠辣手段迅速坐穩了王座,其野心之大,昭然若揭,全然不顧先輩訂立的休戰協議,接連下令踏破了邕北的三座城池。
流金殿上,珍貴的翠石就如尋常石料一般,鑲了滿柱,殿內極盡奢靡之風。而毓南王正斜倚在殿內的白玉塌上,眉頭緊蹙。
榮舒陽緩步走入殿內,喚了一聲:「何長風,我來了。」如此,便算是打過招呼了。縱觀舉國上下,怕只有榮舒陽一人敢如此喚毓南王。
何長風聞聲睜眼,眼底隱隱藏有怒色,卻不是計較榮舒陽的稱呼:「為何不追?你可知那人是誰!」
「邕北五皇子?」榮舒陽隨意找了處坐下。
「你知道?你知道卻不追?」何長風怒意更盛。
「你若不信我,何必要與我聯手,你要天下一統,我要江湖一統,我們各取所需罷了。」榮舒陽神情依舊淡漠。
何長風指尖輕叩,似是在思考,最終卻也不得不妥協:「那接下來,該如何?」
榮舒陽沒有回答何長風,他站起身來,走到何長風跟前,從暗袖中取出了一隻小竹筒,放在桌上后,便轉身徑直離開。
雖是毫不起眼的竹筒,何長風卻對此極為重視,連忙坐起身來將竹筒拿起,取出竹藏於筒內的信箋。展開信箋,上面只有四個字。
沙華為後。
何長風抬起頭看著榮舒陽離開的背影,他的眉頭更加緊蹙,信箋在他手中瞬間緊握成團。榮舒陽的身份少有人知曉,可這沙華,人人都知是羅剎頂魔君的女兒!若沙華為後,其一為引狼入室,羅剎勢力深扎王朝!其二…當年是羅剎頂暗中助我弒父即位,我為此封了多少人的口,犧牲了無數族老的性命方才坐穩這王座,威名尚在,可若沙華為後,王朝只會淪為羅剎頂的傀儡,而我,會被世人唾罵,遺臭萬年!何長風脫力一般的
癱坐著:「你們…著實胃口不小啊!」
榮舒陽出宮后,卻並未回到閣中去,倒是獨自一人進了郊城后的一處山林。
山林深處有藏有一處木屋,雖說不大,但也能看出是每日有人精心打理過的。榮舒陽剛抬起腳想邁步進屋時,眼睛突然被一雙冰冷的手給捂住了:「猜我是誰!」明顯是捏著嗓子說話。
榮舒陽被人如此捉弄竟還沒惱,一貫冷漠的臉上如化冰一般,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我猜想,你一定是這山林中的某位仙子吧!」榮舒陽調笑道,一邊拉開覆在自己眼前的雙手,包裹在掌心,順勢將身後那人帶到跟前,圈入懷中,原來是位女子。
這女子一身淺紫色衣裙,髮髻鬆鬆的挽起,她雙手環在榮舒陽的頸上,臉上也是喜笑顏開:「舒陽,舒陽,舒陽。」女子連喚了三聲榮舒陽。
「好白梔。」榮舒陽低頭看著白梔,眼中柔情似水。
「快來舒陽,我給你縫了一對護膝,快來試試。」白梔拉著榮舒陽進了屋內坐下,拿起桌上早就備好的護膝,蹲下來就要為榮舒陽戴上。
「早與你說過我不畏寒,你還總怕我凍著,看你這手冰的。」榮舒陽雖嘴上這麼說,卻還是任由著白梔為自己戴上護膝。待護膝穿好后,榮舒陽便拉著白梔起身,在自己身旁坐下:「如今你有了身孕,可不好再像從前那般隨性了,也莫要累著。」
白梔不緊不慢地端起茶盞小抿了一口,絲毫不在意榮舒陽的話:「是啊,托您的福,榮閣主!」
榮舒陽看著白梔這副彆扭的模樣,卻對她的話十分受用,臉上笑意更盛。
白梔拿起桌上的另一個杯盞,也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了榮舒陽:「到底為何不追那邕北的五皇子了?殺了他,定能重創邕北。」
榮舒陽目光似看向遠處,答道:「因為我遇見了一個人…」
白梔挑眉,饒有興趣的樣子,連連追問榮舒陽:「是誰?老人孩童?男人女人?」
榮舒陽看著湊到自己跟前的白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是女人!」
白梔杏眼一瞪:「哦?」尾音拖的老長。
「如若非要說起來的話…叫妹妹,也許更為合適吧…」榮舒陽說完站起身來,將白梔打橫抱起,置於床榻上,自己也和著衣物躺了進去。兩人相擁在床榻上。
在這個寒冬里,這有這裡才是屬於他們彼此的溫暖一隅。白梔也不再提問,極為熟練的在榮舒陽懷中找到一處舒服的地方,閉上眼,便沉沉的睡去。
榮舒陽輕嘆了一口氣,看著懷中白梔恬靜的睡顏,伸手將她散落的髮絲輕輕歸攏與耳後,又將她擁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