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被封禁的記憶(一)
「亭蘭勾,安寧,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為何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蒙毅感到腦袋疼得像炸了一般,抱著頭劇烈搖晃起來。
坐在沙發旁的桑夏嚇了一跳,急急跑過來掂著腳試圖抓住蒙毅的手。蒙毅轉身步子凌亂,跌跌撞撞地衝去了後院。
「蒙毅,蒙毅!」扶蘇三兩步跨過去揪住了蒙毅的手臂,將他兩手掰了下來,登時就看到他充血變得通紅的雙眼。
「蒙叔,怎麼了,這是?」桑夏又驚又擔心,大眼睛里滿是心疼。
「我想不起來,我想不起來,我在哪?」蒙毅痛苦地拍著自己的腦袋「安寧,對不起,安寧,對不起…」
「扶蘇,怎麼會這樣,蒙叔他…」
「沒事,別擔心」靈力沁入蒙毅顱中,片刻后,蒙毅平靜下來。
蒙毅手中緊緊攥著那柄亭蘭勾,扶蘇眼中閃過一絲異樣「蒙毅,匕首給我。」
見他攥得極緊,便放緩語氣和聲道「給我看一眼,立馬還給你,來,交給我。」
緩緩鬆開手,桑夏揪著心,她很是擔心地瞧著兩人,生怕拉扯之中那匕首再刺傷誰。
畢竟那上面冒著紅色火光,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匕首。
為什麼不是普通的匕首呢?
它曾是一把極其平常,只不過是可汗令巧匠造了,準備送給草原公主的防身之物罷了。為何它變得這樣不平凡?
扶蘇鬆開冷靜下來后仍神魂不清的蒙毅,盯著手中的亭蘭勾仔細驗看。
果然是這樣!他在紅光包裹下的刃尖處發現了紅色的痕迹。
那不是紅光,也不是火,而是掩蓋在火紅之中的血跡。
扶蘇拿起匕首在自己指尖輕輕劃了一道,赫然,一道新鮮的傷口綻開。
他看著指尖的傷口,有種久違了的感覺。而這道傷口,似乎證明了些什麼。
桑夏看著那處傷口,輕呼一聲上前拿手按住「怎麼會這樣?!!!」
她太震驚了,扶蘇是不可能會受傷的,這她是知道的,可眼下這**還有微微滲出的血…
「怎麼會這樣?!!」
在扶蘇純凈靈力的作用下,一時魔怔了的蒙毅此時徹底清醒了過來,同樣不可置信地看著扶蘇手中之傷。
震驚之餘,那神魂中掙扎著的東西漸漸開始浮現。
「安寧。是安寧的血。亭蘭勾上沾著安寧的血。」扶蘇凝眉嘆道。
「安寧,怎麼會?沾著安寧的血?」
蒙毅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那柄細刃。
突地身軀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腦中響起一記驚雷,落在頭腦、身體中炸開了花,濺出的火花點燃了記憶之海。
他痛苦地悶哼了一聲,隨後哭喊起來「安寧,為什麼?是我?是我啊!安寧…」
魁偉的身軀突地像被抽了骨架一般頹然倒下,跪趴於地。他盯著自己的雙手,看到自掌心中不斷冒出的血液染紅了眼前的一切。
扶蘇緊緊抱著桑夏微微顫抖的身體,心念意動,『莫見界』悄無聲息張開。
即便蒙毅此時發瘋也不可能驚了夜晚,就算是最近的明堂也聽不到這裡的動靜。
這是私事,是大秦蒼穹下的一幕悲劇,更是蒙毅本人不願記起的秘密。
地上的人猛然抬頭,雙目赤紅地看著無星的夜空,一片黯然。
他記得那是一個星夜啊,天空中斗泄一片的星河璀璨極了……
「不好」扶蘇反應迅速,抬起右手伸開手掌,絲縷金絲靈力織就一個狀若蠶繭的光球將蒙毅圍合起來。
「蒙毅,不可瘋魔!」
桑夏鬆開他的另一隻手,安靜地退到一邊不去打擾。
她並不是害怕,而是不忍、心疼,蒙毅待她就像自己的孩子,無論他變成何種模樣她都不會害怕。
潤廬二樓的某個角落裡,一團如星雲般的光亮飄到扶蘇面前。【彩蛋:圓月夜】
這團光亮如傾倒出一堆星星般碎成一片,很快拼湊成一個半身人的形態。
同時一顆晶瑩剔透的小巧珠子從那半身人的身體中滑出,扶蘇左手輕彈,那珠子便鑽進了蠶繭中。
片刻后,一會兒抱頭痛呼一會兒又盯著雙手哭泣、狀若瘋狂的蒙毅終於安靜下來。
珠子中一抹好看的淺藍幽幽將蒙毅環繞,他眼中的赤紅漸漸褪去,青筋暴起的雙手平靜了下來。
直到跪坐在地上的蒙毅抬頭仰天呼出一口氣后,所有人提著心才放了下來。
「叔」桑夏沒有向前走去,只輕輕喚了一聲。
等了會兒,終於聽到了低低的嗚咽聲。蠶繭中,偌大的漢子雙肩劇烈抽動著。
桑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蒙毅從來沒有這樣失控過,不由得心頭一緊,大眼睛里淚珠滾落。
扶蘇看了半身人一眼「徐信,你先退去。」後者便如來時一般,帶著那晶瑩珠子恢復成一團星雲飄回來處。
走過去,蹲下身,知道蒙毅在哭泣,扶蘇沒有阻止,只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肩。
「我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蒙毅跪坐在地,剛毅的臉上滿是淚痕。
見這一幕,桑夏扭頭伸手擦去洶湧的淚水。
「扶蘇,怎麼會這樣!」
「能傷到你我的不可能是普通的兵刃,細察之下,果然發現亭蘭勾上有血跡。」
「你我現在的身軀,能做到划膚見血的只可能是沾了至親至愛之人的血,所以也只可能是安寧了。」
扶蘇挽起蒙毅頹廢無力的身子,握了握他的手「蒙毅,趙高一而再再而三故意提醒你,必然有其目的。別中了他的奸計,忘了的事情就忘了罷。」
他當然知道蒙毅的這段記憶必然去前世有關,他又何償不想知道?
但細思之下,趙高刻意提點,這背後定然與其所圖有關!【彩蛋:吃瓜】
所以,那段遺落了的記憶,無論牽扯了什麼,無論想不想得起來,恐怕都在趙高的計算中。
思前想後,一切均不在自己可控範圍內,這讓扶蘇心底生出了一種極其不痛快的感覺。
而這感覺,令扶蘇廣袤魂境中的巨大湖澤掀起了陣陣波瀾。
潮湧浪翻,帝柏樹魂溢出陣陣淺金光芒,自潤廬山頭向周邊數百公里之外鋪蓋漫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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