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來了,吃點兒?

來都來了,吃點兒?

璃蘇本以為自己會被鎖在陰濕髒亂的牢里,或是啃骨噬魂的法器之中,當她醒來之時,瞬間發現自己那自以為優雅簡約的雲羅宮,居然連妖界的大牢都不如,真是神面掃地……

偌大的屋裡明亮通透,翠玉石制的桌椅,散著絲絲涼意的象牙床榻,邊角皆鑲了金箔雕花。晶瑩剔透的霧水珠串成床前的珠簾,就連燭台都是整塊海粼石刻制而成,精美無比。屋裡還擺放著幾株奇異的花草,純白的花瓣似羽毛般輕盈,莖理若有似無地顯現,幽雅芬芳,恰好抵去了這滿屋子的金玉氣。

作為天界十佳簡樸好青年,在妖界富麗堂皇的身外之物面前,璃蘇不禁感到自己的廉潔作風有腐蝕之嫌。

璃蘇翻開柔軟的綢被,瞥見了放在床頭的摺疊整齊的新衣,輕輕將其捧起,潔白勝雪的天蠶緞紗在手中觸及,順滑絲柔,領口的銀絲綴成幾朵小花,俏皮可愛,裙擺染上了淡淡的水粉,整件衣裳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蓮,清新優雅。不得不說,就連犯人的囚服都如此精緻絕美,妖界真是無比妖性化!

「姑娘醒了?」

璃蘇被嚇了一跳,原來這牢里還有獄友。轉頭一看,床邊站了個身材小巧的少女,額間生著一對粉茸茸的鹿角。少女恭敬地低著頭,微微欠身說道:「姑娘先沐浴吧。」

璃蘇探出頭,一隻冒著熱氣的木桶擺放在一側,桶前的一邊豎著屏風,屋子另一面的圓桌上還有散發著香味的飯菜,雖說神仙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但是連日來身心疲憊,又當了幾天凡人天天粗茶淡飯,著實禁不住這般誘惑。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少女走到門口,吱呀一聲打開門,恭敬地退到一邊。雪瀾悠閑地搖著扇子跨了進來,一襲白衣一頭銀髮,又回到了標準的古言男主的形象,端著扇子頗有興趣地瞅了瞅屋子,正巧看見了那桌酒菜,眼睛一亮,啪的一聲闔上扇子,神清氣爽地坐到了桌前,毫不見外地給自己斟了一盞清酒。

看來妖界的牢也確實不科學,怎可互相串牢門呢?

「吃點兒?」璃蘇認真問道。

雪瀾噗嗤一聲笑開了,左手擒起另一手的寬袖,右伸出三指優雅地夾起杯盞,又淺咪了一口酒,歪著頭砸了砸嘴,一副十分滿意的樣子,也不客氣地揀起了筷子:「你倒是適應得快。」

「吃好喝好,身體倍兒棒。」

站在門口的少女憋笑,默默地關上門。

兩人自顧自吃著,一口又是一口,甚是認真……

等到洗澡水快都涼了,雪瀾還在很不知趣地喝酒,絲毫感覺不到對面的雲羅主人已經耐不住了性子。璃蘇只好用眼神求助門口的少女,但是少女一副懷春的神情,低著頭還時不時瞟雪瀾一眼,緋紅的臉頰已然赤裸裸地表明了叛變。

喂,少女!我們才是一個牢里的患難姐妹啊!

終於,皓雪神君喝得盡興了,放下杯盞,起身整了整衣擺,拿起桌上的扇子,走到門口打開門,剛跨出去又側過身,用扇子在左手掌心輕輕敲了兩下,微微一笑:「我先走了,你洗漱一番換身衣裳就來見妖王,門口有人…咳…妖給你帶路。」說罷便瀟洒地轉身離去。

留下守衛丙和守衛甲守衛乙一起默淚……

常言道人分三六九等,天界也有較為嚴格的等級制度,妖界可沒有這些規矩禮儀,皆是些野獸植被慢慢修行成的小妖,僅有修正道和邪道之分,植獸本就無道德意識可言,再者修行長路漫漫,要耐得住煢煢孑立的寂寞,忍得了風雨飄零的孤苦,好不容易從一棵小草一隻小受化成人形,還要再經少則千把年多則十幾萬把年的苦行,真真是慘無人妖道。

老子千辛萬苦躲過了熊孩子們的辣手摧花,心驚膽戰地逃過了禽流感豬流感魚流感非典型性流感,終於想著能熬出頭了,你丫居然告訴我:哼哼,才剛剛開始呢!坑妖呢這是!

是以妖界修成正道的並不多見,在天界也不過寥寥數只,不是所有妖類都似我們司星真君這般牛(bian)逼(tai),一旦化成了人形有點小本事的妖大多都會選擇吸食凡人精魄來快速增長自己的修為,雖然知道這樣做的結果基本沒有什麼好下場,但是群妖們仍然前赴後繼爭先恐後地去禍害百姓,只因這凡人精魄確實是鮮美無比妙不可言,當真是誰吸誰知道,修行練級之不二選擇。所謂人間正道是滄桑,妖界邪道乃***。

縱然妖界散漫,大有他修他的陽關道,你吸你的小精元,我勾搭我的小凡人之意,但國不可一日無君,妖也不可一日無王啊,那就選個王唄,誰當?

要說這些小獸們也真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妖王便是誰厲害誰當,我不想當了讓他當,不服?上來單挑,你贏了你當,大家都心服口服,所以說,可別看不起這禽獸類,他們往往比有些虛偽的人神簡單的多。

起初這妖界群妖有了首領,也有點勃勃野心,曾有一屆妖王也妄圖窺覬六界之主之位,卻被廢去一身修為扔進了遊離在六界之外,放逐到關押至惡妖魔和墮神的沉荒之土,聽聞這位妖王實力也不俗,竟憑著驚人的意念趁著天魔之戰逃出了荒土回到妖界,但沒過多久便暴斃了。從此妖界也消停了不少,漸漸散漫起來,後來又出了位整天窩在夙昭殿里號召眾妖休養生息的妖王,就更無心插手天魔之爭了。

也不知現任的妖王是何脾性,璃蘇不由地疑惑,洗漱完畢換好了衣裳,守衛就領著她往外走,妖界氣候舒適,花草繁茂,一路走來奇石嶙峋,翠色慾流,繁茂的枝椏上幾隻調皮好奇的小獸扒著樹葉偷偷瞧著她,踏上矮矮的石橋,兩旁的池塘里種滿了白蓮,微風吹起了蓮葉邊,挑起幾滴清澈的水珠在葉上翻滾,像是玩的不亦樂乎。穿過觀水庭抬頭便見到了翎釜宮三個燙金大字,妖王住的宮殿和天界比確實遜色不少,沒有凡間的金碧輝煌也沒有天界的恢宏雄偉,連個通報的人都沒有,連大牢都如此別具一格,這翎釜宮真是讓璃蘇有些失望。璃蘇順了順被風吹到額前的青絲,整了整裙裾,將手疊到腹前,提足跨進了大殿。

殿里只擺了一張象牙榻,榻后的壁上貼著一整扇孔雀翎羽,兩邊布置了幾盆芙瑤花,殿內空無一妖,璃蘇也不知是何情形,忽聞殿後傳來陣陣嬉笑聲,猶豫片刻,決定繞後去瞧瞧,便提著裙子點著足尖朝後走。後面是個偏殿,無人看守,門虛掩著,璃蘇正準備探頭瞧個究竟,門猛然間打開了,璃蘇一個趔趄冷不丁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完了完了,神面盡失。

「吾王已在里等候,雲羅神君請。」頭頂傳來恭敬的男音,男子扶著她的雙臂助她站穩,璃蘇穩了穩身形,低頭「嗯」了一聲就往裡走。

「雪瀾哥哥,你再講講那傢伙的糗事嘛!」

咦,還有童聲,想必是妖王的兒子罷。璃蘇抬起頭,卻見一穿著紅衣的黃口小兒半個身子趴在桌上,金黃的頭髮被頭冠高高束起,襯得唇紅齒白,肉肉的小臉上嵌著一個小圓鼻,正扒著桌子使勁往前湊,對面是滿臉溫和慈父相的皓雪神君,正搖著扇子轉過頭對她微笑。

小兒順著雪瀾的眼神看來,皺起眉頭撅起小嘴,啪的一聲跳下椅子,雙手背後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想她走來。圍著她有木有樣地審視一番,重新跳上椅子,一手撐著半邊肉嘟嘟的小臉,兩條小腿在空中晃蕩:「長得挺不錯嘛。」

璃蘇眨了眨眼,完全不知這小毛孩的意圖。

「莫非……你就是妖王?」

「沒錯,正是本座!」小孩打斷她的話,不屑地掃了眼璃蘇:「算你聰明。」

璃蘇嘴角一抽,小朋友,你額頭上印了這麼大一個「王」字,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妖王么……

小毛孩態度倨傲,高聲接著說道:「聽說你和那傢伙很不合拍,凡人常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從現在起,你和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咳咳咳……」剛才為璃蘇開門的男子尷尬地咳了幾聲,低聲對小毛孩說:「王,俗語不是這麼用的……」

小毛孩做了個鬼臉,立馬又擺出一副威嚴的神態:「總之,我們是臭味相投狼狽為奸,要串通一氣好好對付那傢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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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獸別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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