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瘋子

夜色中，一個窈窕而又婀娜多姿的身影悄悄移動到房檐的上方。見方焱坐在方蓮的床上，二者閉著眼睛，而方焱似乎是在運功為方蓮療傷，花骨朵心中一動，現在，正是殺了他的好時機！

就在方焱將全部精力投入，為方蓮療傷的同時，一抹身影悄然來到他的身後。瞬間，一把匕首就這樣，從他的背後，直接捅入了他的心臟。

「我.....」

看到花骨朵的那一瞬間，方焱望了望胸口的那抹殷紅，忽然就笑了。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方蓮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長叫：「方焱！」

方蓮一把抱住了奄奄一息的哥哥，望著眼前的女人，滿眼都是不可置信和難以理喻。

「為什麼，焱兒究竟是對你做了什麼！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啊！」

那一刻，方蓮是清醒的。她望著緩緩閉上眼的方焱，渾身都抽搐著，連嘴唇都氣的發紫了。

「你問我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問問他為什麼！殺我全族，欺我感情！為什麼！」

花骨朵指著眼前的男人，本就生的好看的他，現在卻是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奇怪，如果他只是剛剛受傷，也不至於脆弱。

方焱只感覺渾身都要癱下來了，只剩嘴巴還能一張一合。聽完花骨朵剛剛說的那些話，他覺得心如刀絞，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他只是憋出了三個字。

「對......對不起。」

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頭上有一束光，照著他，指引他望更明亮的地方走去。那是天使嗎？他笑了笑，忽然「嗡」聲一片，便失去了氣息。

通往天堂的路上，他忽然看見前方有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那抹背影，像極了他喜歡的那個女孩。

就在花骨朵來到屋頂上的時候，他早就知道了。只是那個時候，他心裡滿是痛苦。他以為朵兒是來偷偷看自己的，心裡有一點小小的竊喜，但還是被悲傷再度沖刷了一遍自己的心。

因為......

方蓮一把推開眼前的女人，痛哭流涕地抱著懷中的男子，嘴裡喃喃道：「焱兒，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

「你們！」花骨朵這時才察覺出不對勁，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好像並不簡單！

「我們！」方蓮笑了笑，摟著懷裡的男子，自嘲地笑了笑：「他和你說，我們是兄妹？」

花骨朵不可置信地問道：「外人都是這麼說的，難道你們不是？」

方蓮笑的更猖狂了，那模樣，簡直就像是從地獄里浴火重生，跑來凡間張牙舞爪的怪物。那一瞬間，花骨朵竟然有些毛骨悚然。

「真相究竟是怎樣的！」那一瞬間，花骨朵好像發現自己錯了，好像，她錯了，而且還錯的離譜。

「你想知道真相，真相是吧！那我，就告訴你，真相！」方蓮咬牙切齒地望著花骨朵，那模樣就像見了深惡痛絕的仇人。

要說方焱第一次遇到花骨朵的時候，那一次，方焱還不知道眼前的這朵花，竟然會對自己一見傾心。

他只是無意間地路過魔獸山脈，正好看到這成群的冰霜縱橫花，便覺得十分奇異。

「好美的花啊。」

望著眼前最大，也是最美的那朵縱橫花，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尋常男子，定然不會對什麼花花草草感興趣，但眼前的花實在過分美麗，讓他差點移不開視線。

「那天回來后，他告訴我，他看到一朵很美很美的花。你知道嗎，我還從來沒看過他這麼開心。」

方蓮說的每一個字都十分用力，都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可是這些話，卻使花骨朵拚命地搖著頭，嘴裡喃喃著「不可能。」

再見到花骨朵的時候，方焱並沒有認出來她的真身。那個時候，他其實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花骨朵。但是，那時的他只是覺得，眼前的女子雖然生的端莊美麗，卻失了幾分靈氣。

他本想避開，沒想到那女子竟然向自己奔來，還毛手毛腳的撞到了自己。他想繞走，誰知道那女子的一句「是你」，讓他片刻地呆在了原地。

她認得自己？方焱愣了愣，誰知道那女孩點了點頭，還直言不諱地誇了自己。那一刻，他忽然發現，這女孩和別人不一樣。

她說自己無處可去，他便收留了她。只是沒想到，同一屋檐之下，他還是忍不住情竇初開。本以為自己此生孤苦伶仃，卻還是忍不住將視線都停留在她的眼裡。

他從來沒讓別人見過自己的這個「妹妹」，但卻讓她見了。他怕她看到了會害怕，但還是不願瞞著她，讓她看到了那個有軟肋的自己。

「他喜歡你，他真的喜歡你。他一直把我當妹妹，之所以留我在這裡，是因為他覺得有愧與我，而你都做了些什麼！」

方蓮說著的同時，眼淚也「唰唰」地直流。在她心裡，最完美的他，現在竟然，永遠地離開了自己。

原來，那次極北極寒之行，方蓮跟了去，只是因為她喜歡方焱。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麼兄妹，方蓮只是方家一個僕人的女兒，一直愛慕著方焱，在那次大戰中救了他，他才會一直留著自己。

方焱知道方蓮喜歡自己，可這份感情，他根本回應不了。可是那次，她拼了命地救了自己，他便自責不已，將她一直留在身照顧她，但心裡，其實只是把她當妹妹而已。

他對方府的人說，從今以後，方蓮就是他方焱的妹妹。誰要是敢欺負她，他就一定會讓那個人吃不了兜著走。如此一來，方蓮也就成了他的妹妹。

可是對方蓮來說，她根本就不想做什麼妹妹。為了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她便想方設法把自己弄得更憔悴，甚至不惜入魔，最後連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那天，她假裝在他面前入魔，褪盡了身上的衣裳，卻換來他一個冷漠的背影。她想，也許只有自己暈倒的時候，他才願意抱住自己。

卑微的愛情，永遠都得不到回應。那種愛慕，讓人覺得可笑。因為世人都知道，為了別人喪失了自己，簡直就是在做著自取滅亡的事情。

那天，方焱帶著陌生女子出現在自己門口的時候，她就知道，方焱是真的不可能喜歡自己了。痛苦之下，她又入了魔，甚至掐傷了他。

她利用自己修邪魔外道的特殊體質，悄悄潛出方府，暗地裡發現，花骨朵竟然是一朵冰霜縱橫花。而且，她還從別的魔教中人口中得知，縱橫花正好能治好她身上的這種因為入魔而不能長命的體質。

於是乎，方蓮的計劃便展開了。

那天，她將消息透露出去，讓方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知道方焱要去找名醫，她又託人告訴名醫有關縱橫花的秘密。

但她不知道的是，名醫竟然還發現了另一種救治自己的方法，那就是以血換血。於是乎，那天，方焱聽到的，其實是兩種救方蓮的方法。

一種，是以冰霜縱橫花為藥引，添以其他特殊草藥製成丹藥，可救其性命。而另一種，便是以血換血。

那天，他渾渾噩噩回到方府，陷入痛苦之中，還沒人忍住和花骨朵吵了一架。而談話的內容，恰好和花命與人命有關。

方焱回到屋內，痛苦地抱住頭，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抉擇。而就在此時，有人告訴他，花骨朵的真身，其實是一朵冰霜縱橫花。

不僅如此，她還是所有冰霜縱橫花里，最強大的那一朵，縱橫之王。雖然她現在化成人形，但如果此劫她沒有渡過，就會回到原來的樣子。如果用她做藥引，方蓮的病有百分之百的機會醫治好。

毫無疑問，這個消息，是方蓮故意放出去的。

那天，他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花骨朵會和自己說那樣的話了。原來，她竟是一朵花。

於是乎，他便去找她，而這個時候，碧兒也恰好勸好花骨朵。兩人就這麼一見面，又重歸於好。見到花骨朵的那一刻，方焱忽然意識到，原來只要喜歡，無論她是人是花，都沒關係了。

因為她原來是花，所以才不懂人世間的複雜。這樣的她，更需要自己的保護才對。

那天，他帶著她四處遊玩，甚至帶她去魔獸山脈，看了那一片滿地的冰霜縱橫花。見那朵他曾經見過的最美、開的最嬌艷的花沒了，他這才意識到，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

只是，沒想到，才剛剛喜歡上的人，這麼快，就要說再見了。花骨朵看著那些花的眼神，很溫柔，他知道，這些是她的族人。

他想起了自己和她的承諾：「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輕易傷害一草一木。」

只是，我要傷害自己了。

他選擇了以血換血，得知自己時日不多，他本想再去看看她，卻發現她不見了。不見了也好，也許這樣看不到，說不定還能慢慢忘記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剛準備離開，誰知道最後一晚，卻讓他看到了那個這幾天都心心念念的女孩。只是不知為何，她看自己的眼神，發生了片刻的變化。

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孩變得很陌生。她雖然在笑，可是那笑卻凝固在了心裡，只剩皮在綳著。

他對她說了對不起，因為就在今晚，他要用以血換血的方式救方蓮。而這樣也就意味著，他會死。

所以，他說了對不起。所以，他說，如果有來生，再見吧。

但是他沒想到，換血完之後，遭受的，卻是摯愛之人的致命一擊。

「他這個瘋子！」得知一切后，花骨朵抽搐著，從懷裡掏出那個瓷瓶，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將瓷瓶里的那株小小的聖心雪蓮花倒入了他的嘴裡。

方蓮沒想到她竟然有這等寶物，要知道，聖心雪蓮花難得一遇，七階以上的雪蓮花比縱橫花更稀有。她也是那次在極北極寒之地，才有幸見過一次。

只是這麼短暫地看了一眼，就葬送了那麼多人的生命。不愧是縱橫之王，看來，方焱這下有救了！

「所以，是你殺了我的族人？」花骨朵惡狠狠地望著眼前的女人，雖然她長得青春靚麗，但沒想到會有這麼狠的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