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思緣何,聖心不度
緣何不相思,緣何又相思,緣何殊途,緣何不度我。
白衣白髮的青年立於萬柄長劍之中,周身劍氣縱橫,散發出滔天劍意。
仔細看來,他其實是在催動著一個陣法,而萬柄長劍之下正躺著一個人,一個身著青衣,眉目溫潤之人。
若是此刻有大能來此,必定會大為驚嘆,因為這白髮青年使的陣乃是上古早已失傳的往生大陣,由上古魔神往生君所獨創,正所謂「生死殊途,往生一命」,意思就是即便你身死道消,這往生陣也能救你一命,但代價就是以命易命,施救人渡給被救人一半的壽元。
白髮的青年「噗呲」噴出一口鮮血,數柄長劍紛紛從半空中落下,發出「噹噹」的聲響不絕於耳。陣中的他一手捂住胸口,任由鮮血從嘴角蜿蜒而下,只不過他的血,是銀色的。
「又失敗了嗎?」,青年開始喃喃自語,雙目泛出極其苦澀的目光,「八萬年了,阿度,你都睡了八萬年了,醒醒可好?」,似是不甘,又似是執念。可惜睡著人的依舊睡著,安靜而寧和,沒有半絲響動。
白髮青年忽然溫柔下來,他伸手拖起青衣人的後腦,俯下身來,小心翼翼地吻過他的眉眼,唇角。見他依舊沒有反應,白髮青年忽然發了狠似的扯開他的裡衣,露出潔白胸膛,兇狠地啃噬上去,又一連串地喚著「阿度阿度」,樣貌瘋狂而偏執。本是仙風道骨,清雅卓絕的形象,此刻卻宛如一把嗜血的利劍。
「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阿度你一定會醒過來的,一定會的」,白衣青年不斷喃喃,似是對青衣人說,又似自我催眠。
終歸像是應了八萬年前的那句,「相思緣何,聖心不度」。
衡陽山,太極廣場。
太極廣場位於衡陽山正中,也就是大門口,素來是宗門諸多大事聚會的場所,通俗一點就是掌門和長老給弟子們開會的地方。
宋大力拖著盛長淮就要往萬事堂趕,這萬事堂就是本次宗門大比報名的地方了。途中經過太極廣場,已有眾多弟子在練功習武了。
宋大力對盛長淮扭捏的模樣頗為不滿,遂有些惱火地道,「我說長淮啊,帶你去報名又不是吃了你,咋地?你扭捏個啥啊?」
盛長淮無力地翻了個白眼,他也知道宋大力是一片好心,但他更清楚自己的根骨。他不是個好爭的人,沒有修仙的根骨也便沒有罷,其實一輩子平平淡淡的也挺好的,等到哪天他下山去了,就柴米油鹽一輩子,享盡人世間的平凡喜樂。
整齊化一的衡陽弟子俱是身著衡陽藍白相間的特製道服,其中一抹素白的身影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來人一頭白髮及腰,廣袖逶迤,腰間別一把碧玉長簫,眉眼猶似霜雪,端得是一派仙風道骨,清雅卓絕。只是周身凜然的氣勢卻給人一種望而生寒的感覺,就好像他是一柄出鞘的寶劍一般,或許他本身就該是一把劍的。
不少練功習武紛紛停下來手中的動作,有的甚至開始竊竊私語地議論起來,只見其中一個弟子俯在另一個弟子耳邊,小聲耳語道,「這是誰啊?」
另一名弟子則同樣小聲答道,「這你都不知道,這是咱們衡陽山新晉的客聊長老,傅緣何傅長老,聽說人可是化神期的大能」
傅緣何對些的弟子的小動作彷彿置若不見,他獨自在太極廣場中穿行著,抬手極小心摸了摸別在腰間的碧玉長簫,冰霜般的眉目似是軟和了一點。
「傅長老像是極其寶貝他的蕭啊?看那成色真真是把好簫,倒挺想摸一摸的」,開頭的那個弟子又道。
熟料,他旁邊的那個弟子立馬給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又小聲補充道,「傅長老那蕭你可摸不得,上回有個師弟,出於好奇摸了一下,生生傅長老震了三丈遠」,開頭的弟子怔了怔,傾刻便沒了言語。
盛長淮靜靜聽罷他們的談論,倒是沒做什麼評價,只是在心理感慨了一句,現在的人啦,真他娘的暴燥。
宋大力倒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又向著盛長淮調侃了一句那姓傅的長老,「你說他那簫該不是什麼心上人變的吧?」
盛長淮自然不想與他多說,只得催著他趕緊報名去。
到了萬事堂門口,這裡被早己被黑壓壓的一群人堵得個水謝不通。
弱肉強食素來是這個修真界的不變法則,放這衡陽大比上也是一個道理,外門弟子想通過它晉陞內門弟子,內門弟又想通過它被哪個長老峰主看上,從而成為其真傳弟子,而那些早己成為真傳弟子則看中的是這大比豐厚的獎勵與一戰成名的名聲,就連像宋大力這樣的雜役弟子也不例外,也想搏個外門弟子的位置。
這時門外忽然擠進來一個紅衣如火的少女,而剛才還擠得水泄不通的大堂門口突然齊刷刷地讓出條道路來。
盛長淮有些好奇向那少女,只見那少女膚若凝脂,眉目生得玉雪嬌俏,口若著含朱丹,渾身上下透著些有如烈火的氣勢來。
眾弟子自她進來便開始議論紛紛,只聽一弟子道,「這昭烈峰的況舒雲看這樣子是又精進了,怕是這次宗門大比魁首又是非她莫屬了」
卻見另一弟打斷道,「那可說不得,我聽說坐忘峰的那個風寫宇已經突破築基後期了,三年前是因為入門晚輸給了況大小姐,今年可不見得嘍」
開頭的那名弟子點點頭,由衷稱讚道,「到底是名師出高徒」
而後又有旁邊的弟子附合道,「不只是風寫宇,還有忘憂峰的季長辭,長恨峰的宋清霜,況大小姐今年的對手怕是有點多」
盛長淮在宋大力的催促下匆匆報了名,臨走時又懷著敬仰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晃了面前這個況大小姐一眼,心裡也只是純粹的敬佩而已。
熟料,這況大小姐忽然朝著盛長淮就是一聲大喝「站住」,本來就為這些人說他不及風寫宇而惱火,這小子偏要撞槍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