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假戲

端木瑾手拿著利劍，在一片空地處左右揮舞，步伐身形變幻莫測。只有兩名侍衛持劍守在遠處，旁邊的石桌上放著茶壺等物。在端木瑾周身，竹葉紛紛揚揚，塵土翻卷，有一股強勁蔓延在空氣中。凌華只能站在遠處看著，根本不能朝他靠近。月光皎潔，明明亮亮地灑下，映照出端木瑾的半邊側臉。

剛毅、兇狠、銳利，甚至透著殺氣的光。那種眼神不是白日里經過收斂的眼神，而是私底下戰神殺伐的一面，或許應該說，只是很小的一面。

端木瑾的劍勢越發急切，長劍橫掃，一排的竹子順勢倒下。而這些竹子正好全部倒在凌華的腳下，凌華沒有躲，他沒有給她能動的時間，凌華只來得及眼帶驚訝地望著他。

端木瑾在灰塵瀰漫中看到了她，並不吃驚。他手一揚，將長劍扔給旁邊的侍衛。幾滴汗水從他額前沿著側臉流下，端木瑾轉身朝屋內走去，傳來他略顯低沉的聲音。

「進來吧。」

凌華還有些獃滯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什麼，她努力地呼出口氣，搓搓已經僵硬的雙臂。倒下的根根竹子全部落在她的腳邊，竹子斷面整齊。剛剛再往右一點，那把長劍就要斬到她的身上了。凌華努力地吸著氣，即使沒有，但渾身還是被氣勢鎮住，感覺死亡彷彿就在眼前。

或許，他並沒有想要殺她，但防備和敵意仍然在一剎那顯露了出來。凌華苦笑，她頂著惠妃兩個大字，果然不會有什麼好待遇。害死人啊，害死人。

凌華不斷撫慰著忐忑不安的心，朝端木瑾的方向走去。

凌華走進屋，兩名侍衛在外面守著，屋內只剩下她和，端木瑾。

端木瑾只穿了單衣，正拿著帕子胡亂擦拭額上的汗水，端木瑾似乎瞥見了凌華進來，凌華睜著驚恐的眼，不大敢靠近。她覺得離他遠些應該要安全些吧，免得話題還沒開始，他生氣之下將她殺了。不過，凌華暗暗地想，她所求之事不難，應該不會惹這位王爺生氣吧。

凌華結結巴巴地開口。

「王，王爺，白天王爺承諾，承諾我的事情」

凌華話還沒說完，被端木瑾一望，她說話的聲音直線降低，最後直到幾不可聞的地步。

「還沒有兌現......」

端木瑾手上還拿著帕子，完全無視凌華的說話。

「你的規矩又忘了。」

凌華嘴角一抽。又要行禮，好吧，她先前明明還記得，只是剛才硬生生被嚇忘了。凌華沉下氣，老老實實地給他規矩行禮。

「參見王爺。」

這一次，端木瑾沒有輕易讓她起來，凌華抬眼，便瞟見端木瑾露出些許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的禮儀，很標準。」

嗯？這是在誇獎她？

凌華實在摸不準這個人的意思。「起來吧。」

凌華站起來，看見端木瑾坐在塌上，然後，他朝她擺了擺手。

咦？是讓她過去的意思嗎？

凌華試探性地上前一步，他似乎沒有反對，看來他是讓自己上前。凌華上前幾步，來到端木瑾身邊，然後一張帕子扔進她的懷裡，凌華驚訝地接著。

這帕子，不是他用來擦汗的嗎？給她幹什麼，她又不想要。

端木瑾似乎有些疲倦，聲音格外低沉。「擦乾淨。」

凌華愣在當場。他是讓她幫他擦汗？她又不是下人？凌華嘀咕幾句，好吧，在他眼裡，估摸著她和下人也差不太多。凌華拿著帕子來到他身前，她發現他竟然闔著眼在休息，冷硬的眉宇間透著疲倦。因為剛剛練過劍的原因，他的側臉上、下巴上濕漉漉的，凌華拿著帕子從額頭擦起，她力道很輕，然後擦拭著側臉上的汗珠，她的手很生疏，看來她很少做這種事，因此有些把握不準力度，一時輕一時重，但端木瑾還是闔著眼，沒有絲毫睜開的意思。有一瞬間，凌華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

在凌華探究的目光下，端木瑾猛然睜開眼，凌華不小心，冰涼的手指觸碰到他的臉，在端木瑾發怒之前，凌華飛速地收回手，手上還拿著擦汗的帕子。

「王爺，好了。」

端木瑾睜開眼的時候，那種凌厲的氣勢浮現，尤其是他看著你的時候。凌華這才發現兩人挨得太近，連忙後退幾步。她稍稍舒出口氣，抬眼便看見端木瑾有些，嫌棄的眼神。

端木瑾站起身來，朝床榻走去。

凌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身的酒氣，去洗乾淨再來見本王。」

凌華僵硬在原地，盯著端木瑾的背影，半天後才恍恍惚惚地走出去。侍衛領著她到其他房間，凌華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等她洗好出來，外面已經擺放著一套乾淨的衣裙。進來兩個丫環，服飾著凌華穿好衣裙。凌華全程中，都有些恍恍惚惚。話說她是為了說正事，所以她為什麼要沐浴更衣？

沒有任何人回答她，兩名丫環將她往座位上一按，然後開始給她打扮起來。凌華恍恍惚惚地被打扮完，最後走進來一名老嬤嬤，一張皺紋臉笑出花來，給她講訴侍寢的規矩。

等等？侍寢？？

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當凌華被一把推進端木瑾的房間時，凌華大概明白過來，是真的侍寢！！

凌華赤著腳丫，纖細的身體上披著柔和的白衫，長發濕漉漉地披散到腰間，由一根純白的髮帶簡單地束著，凌華的發上系著一串白玉做的葉片。屋內八根蠟燭灼灼燃燒，躺在榻上的端木瑾在她進門的瞬間，有些移不開眼。凌華的容顏很乾凈，五官柔和，尤其是一雙眼睛，清明如水，瀲灧生光。

「過來。」

端木瑾的聲音明顯發沉，凌華卻站在原地不動，用極淡極淡的目光望著他。

「不要讓本王再說一遍。」

他的聲音很沉，在夜晚中更加深沉。凌華突然間輕笑出聲，然後朝著他一步步走來。

「將有危險的東西放在枕邊，王爺的做法真是不智呢。」凌華的聲音很輕，「或許王爺覺得，在床榻歡娛間，我會被王爺迷醉，然後對王爺死心塌地？」

凌華已經走到床邊，端木瑾一把扣住她的腰，另只手輕輕摩挲著她光滑的下巴。

很柔軟的觸感，也很乾凈。

「為什麼不呢？送上門的獵物，本王沒理由拒絕。」

凌華直視著他的眼，從那雙眼中看出一分迷亂。凌華能夠聞到他身上的氣息，這股氣息將她包圍，讓她無處可逃。可凌華卻笑起來，她放鬆了她的身體，懶懶地望向她。

「王爺不累嗎？凌華實在不覺得自己的姿色能夠將王爺迷得神魂顛倒，王爺明明，很不喜歡陌生人的碰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