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命令
季辰平走遠后，凌華還有些回不過神。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她似乎是認識他的。可惜，她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問，人又不見了。不過，她好歹知道要怎麼找到他了。
凌華搖搖頭，朝著端木瑾的方向追去，今晚上阿櫻就要被送去官府了，她得去找端木瑾才行。儘管當著太子的面，端木瑾答應了，以他王爺的身份，應該不屑於違約，可端木瑾什麼性格，凌華實在沒底，總而言之，她要得到他的親口許諾才行。凌華追了一段，她抹抹頭上的汗水，往前面看去。前方哪裡還有端木瑾等人，她跟丟了。
他走得這麼快，也不知道去幹什麼。凌華酒喝了不少，她雖然還算清醒，但頭還是隱隱發痛。看來她只能先回碧落院了，等打聽到端木瑾的行蹤，她再來找他吧。
凌華揉揉額角，往反方向離開。她走了幾步，因為擋著視線，撞上了一個人。凌華連忙退開，正要道歉，她撞上的人卻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凌華愣在當場，不是因為對方心胸寬廣不計較此事，而是因為，剛才的那個人撞上她后，在她手裡塞進一張紙條，隨後匆匆忙忙地走開。
凌華握緊掌心中的紙條，頭腦昏昏沉沉的。她若無其事地轉過幾條小徑，在幾處假山之中躲藏起來。凌華攤開手掌，怔怔地望著手掌上的白色紙條。她若是猜得不錯，這紙條應該是惠妃娘娘派人送來的吧。她以為這個惠妃娘娘好幾日沒有動靜，應該快要忘記她了，可現在看來。
她還真是麻煩事多。
看，還是不看呢？
必須看。凌華嘆著氣將白色紙條打開，上面的字小，字數不多，凌華一眼便看完了。看完后，她將小紙條撕碎，然後撒在小泉之中。
凌華從假山後出來，只好自己找到回碧落院的路。阿崔一直在碧落院等著凌華，此時見凌華一臉醉意，她連忙扶著她進去歇息。凌華握住阿崔的手，看到她憔悴的模樣，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別擔心，阿櫻不會有事的。」
凌華簡單解釋了幾句，讓阿崔安心，自個便躺在床榻上理著紛亂的思緒。她是一枚棋子，還是惠妃安排在王府的棋子，早晚要起作用。如若不聽話，也不知道王府中還有哪些是惠妃娘娘的人，她一有異動，這些人怕是容不下她。
得到端木瑾的信任。
這事若是簡單，還要她做什麼？
端木瑾啊端木瑾，你說你沒事惹這些麻煩做什麼？害得我也得在這兒受累陪著你。得到他的信任？想想他冷硬的氣勢，他如果知道她的動機，不把她活生生給剮了，就算不錯了。
凌華躺在榻上，茫然地望著上方的屋頂。她伸出手指，凌華看著她纖細白皙，猶如美玉的手指，彷彿從未沾過絲毫的塵土。凌華懶懶地躺著，闔上雙眼。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阿崔備好晚膳，然後將凌華叫醒。凌華不情願地醒來，阿崔幫她穿鞋，凌華想起什麼。
「王爺的行蹤知道了嗎？」
阿崔幫她穿上鞋襪，將她打聽來的消息告訴凌華。
「王爺回府後，與王妃一同用了晚膳。現在王爺正在清園。」
阿崔幫凌華整理好衣裳，凌華拉住她。
「好了，阿崔，幫我梳妝。」
「姑娘這是」
阿崔不便多問，只好麻利地幫著凌華梳妝，有些欲言又止。
凌華微闔著眼，打著哈欠。她還有些睏倦，好想繼續睡會兒。
「阿崔，不用太精緻，淡妝就好。」
凌華看了眼鏡中濃妝艷抹的她，好心提醒道。
阿崔的手一頓，面上有些猶豫。「姑娘如果要與王爺，」她略微停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不是要越美越好嗎？」
凌華一愣，繼而哭笑不得，感情阿崔以為她是這個意思。她真是。凌華笑著，也不多加解釋。
「淡妝就好。」
見阿崔猶豫片刻還是聽從她的話認真地給她上妝，凌華有些無奈，她總不能說她只是因為宿醉未醒，所以需要補妝彌補彌補。也不知道這丫頭天天究竟在想些什麼。
凌華打著哈欠，任由阿崔弄了許久。凌華是無所謂，只是看見阿崔認真的模樣，著實不忍心打斷她。
「那晚膳？」
「不用了，時機難得，可是會轉瞬即逝的。」
阿崔陪著凌華趕到院落門口，凌華髮現阿崔停下腳步。
「怎麼了？」
阿崔對著她，直挺挺地跪下。
「奴婢和阿櫻自小被賣，一直在四皇子府當差，這些年相依為命，猶如親姐妹一般。我們命如草芥，從來只能讓人踐踏，從沒有人像姑娘一樣，願意費盡心思搭救。姑娘的恩情，奴婢，奴婢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報答一二。」
凌華不用看，也知道她定然哭了。她嘆口氣，伸手將她扶起，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阿崔，沒有人天生下賤。你們的命，也是命，不是嗎？好了，你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振作起來，阿櫻的性命可還在我們的手上。」
阿崔壓下眼中的淚意。
「奴婢知道。姑娘此去，千萬要記住不要惹怒王爺。」
凌華哭笑不得。「放心。」
阿崔總算恢復過來，她將凌華帶到清園外面，這時天色剛剛黑下來，遠處的天空透出渾濁的光。阿崔還是不放心，頗有些欲言又止。「姑娘，深更半夜裡，你和王爺」
阿崔垂下頭。「若是姑娘能夠得到王爺的寵愛，也是極好的。」
她以為她是純良無害的小白兔，自願送過去人家就照單全收，這個人可是戰神端木瑾！
凌華在阿崔一臉的期待下踏入了清園，外面的侍衛並未攔她，看來是王爺吩咐過他們。可是，凌華沒有想過，清園也挺大的，在沒人帶領的情況下，她迷路了。凌華轉了好幾圈，穿過竹林，還是竹林，直到聽見小橋流水的聲音，她才看見些許昏黃燈光從竹縫間透出。
有聲響。
腳步聲，風聲，樹葉聲，還有練劍聲。
凌華從橋上走過，踏過青青綠草，拋下大片大片的皎潔月光，朝著前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