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重點班
從霜雖然早就作好了心裡準備，但是到了學校，看到貼在五樓的樓梯口的黑板上的分班通知，心裡還是受到了一定的衝擊。她的名字自然毫無疑問地分在了一班的名單里，並且還是第一個。她卻沒有高興的感覺，想了一下，背著書包仍朝四班的教室走去。
在走廊上遇到了好幾個已經報完名的同學，有二班三班的，只是點頭打個招呼，大家雖然認識，但也僅限於認識，別人也沒有跟她多說什麼。也遇到了四班的同班同學張小玲，張小玲看從霜往四班走，笑著說：「從霜，你沒看到樓梯口的黑板上貼的分班通知嗎？你被分到一班了。」
從霜：「啊。我看到了，我想去問問林老師。」
「哦。」張小玲：「那你去吧，我報完名了，先走了。」
「嗯。拜拜。」從霜揮了下手。
有好幾個同學在排隊，林老師坐在第二組的第一排，從霜見狀，看到隊伍尾上排著的是關春燕，實在不想和她打招呼，便背著書包，走到走廊盡頭，想著先在外面站一會兒，等有別的同學來了，她再排到別人後面。
她並沒有等太久，估計就幾分鐘的時間，黎美婷背著書包來了。
從霜和黎美婷坐了半年多的前後桌，關係一直一般般，第一次覺得黎美婷這個便扭的同學其實很可愛，她等黎美婷走過來了，才過去打招呼：「嗨，美婷，你也才來啊。」
大概是隔了兩個月不見，黎美婷看見從霜，也覺得很親切：「從霜，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分到一班了嗎？」
從霜：「有嗎？等下我問問林老師。」
黎美婷：「你不知道啊。樓梯口的黑板上貼著呢。一班是重點班，年級前35名的同學，都分到一班了。」
林波在裡面正給韋小川辦手續，聽見動靜，站起身來，看見顧從霜和黎美婷在說話，便說：「顧從霜，你先去看一下分班情況，有什麼疑問，等下再過來問我。」
「哦。」從霜心想，我已經看見了，可為了掩示自己剛才撒的小謊，雖然她剛才並沒有回答黎美婷說自己不知道，但為了不露餡，聽好只從林老師的話，又折返去樓梯口，看分班表了。
沒想到她在黑板前站了一會兒，遇到了報完名出來的樂誼。
樂誼看見從霜，很高興：「從霜，你怎麼在這？報名了嗎？「
從霜：「沒有吶。你報好了？」
樂誼：「嗯。」
從霜：「你分在幾班啊？我剛看了四班的名單，沒有你，一班也沒有。」
樂誼臉上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神情，伸手拉著從霜手腕：「我們上樓去說嘛。」
從霜：「樓上的門鎖了，上不去。」
樂誼：「我又沒說要上天台去。就到上面的轉角，這裡人來人往，不方便說。」
「哦。」
從霜隨著她上了樓，到了拐角平台，才問：「這麼神秘，究竟有啥子事喲？」
樂誼壓低了聲音：「我分到一班了。」
從霜：「那挺不錯的，重點班。」
樂誼笑笑：「我是交錢進去的，我家裡給學校交了一千塊錢。從霜，你不說因此看不起我吧？」
從霜：「怎麼會。你父母想你學習成績好點，送你進重點班，又沒錯；再說，你家有這個條件，花得是你們自己的錢，有什麼好看不起的。」
樂誼突然張開手臂，擁抱了從霜一下，不過她很快就鬆開了：「我都不敢跟你說，其實上次到你店裡買衣服，我父母就在找關係，不過那時候還沒定下來，我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進重點班。」
從霜：「這沒啥。你別想太多，你的成績距離年級前三十名，差的又不多，沒準下一次半期考試，就能考進前三十了。」
樂誼：「從霜，你真好。我都怕曉薇知道了，會看不起我，事情落實之後，我們一起玩，我都沒敢跟她說。」
從霜：「不會的。曉薇人挺好的，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再說你交了錢，又不是沒交錢。沒準以後學校會因為收了你們的高價，發獎品能大方點，給我們發點錢或是值錢的東西，免得每次都是筆記本和鋼筆。」
樂誼：「那你快去報名吧，我陪你去。」
從霜猶豫了一下，才說：「其實我有點不想去重點班，才在黑板前站了好一會兒。」
樂誼不解：「為什麼啊？好多同學想進都進不了。」
從霜：「我其實特別怕換環境。剛進初中的時候，我好不習慣。後來摔了腳，在家休養了幾個星期，才慢慢緩過來。我怕進了重點班，不習慣。」
樂誼：「我們班有6個同學分過去，加上我和黃永川，一共有8個，還有二班的黃小莉她們，你也都認識，不用擔心去了沒有熟人。再說，你成績這麼好，到時跟黃老師說一聲，他肯定會讓你選同桌的，我還等著你挑我當同桌吶。」最後這句話，當然是開玩笑，就算從霜願意，估計黃老師也不會同意。
從霜笑笑：「我其實特別怕有壓力的環境，想到分進重點班，就覺得壓力好大。所以我想等下去找林老師，問問他，我可不可以就留在四班。」
樂誼：「林老師肯定願意。不過，你不覺得可惜嗎？重點班的老師配置都很好，新來的校長教我們數學，教英語的唐老師也是市裡面的一級教師。」
從霜：「我也還沒有完全決定下來，再說林老師也不一定同意，我想先問問他，聽聽他的意見。」
樂誼：「那我就不能陪你去了。林老師看見我，該不高興了。我本來是留在四班的，花了錢轉走，他心裡肯定多少有些意見。」
從霜：「嗯，我理解。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樂誼：「可是我還想著跟你同班，你要是不去一班，我們就不在一個班了。」
從霜：「不在一個班，下了課，也可以一起玩啊，我們還是可以一起打羽毛球，只是上課不在一個教室而已。再說，沒準我和林老師聊完了，就去一班報導了。林老師要是不同意我留在四班，我想留也沒有用。」
樂誼：「才不會吶。你要是肯留在四班，林老師求之不行。」
兩人在樓梯口分手，樂誼下樓，從霜往四班去，道完別，兩人就各自走了，也並沒真正的離愁。
從霜來時，林老師正在數錢，給黎美婷辦報名手續，他示意從霜先進教室去：「你先坐一下。我把黎美婷的手續辦好，我們再到辦公室談。黎美婷，你報完名，著急走不？」
黎美婷搖頭。
林老師：「那你留一會兒，幫忙在這裡看一下，有同學來報名，讓他們稍等，大概就十分鐘，我跟顧從霜到辦公室談一下話。」
黎美婷：「好的，林老師。」
辦好黎美婷的報名，林老師果真拿著收繳的學費盒子，帶著顧從霜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大開著，但裡面一個老師也沒有。
林老師招呼從霜到旁邊的談話桌前坐：「說吧，聽你之前和黎美婷的對話，好像對進重點班，有什麼想法。」
從霜：「林老師，我剛看了學校的分班，我不太想去重點班，可不可仍留在四班？」
林波：「哦。為什麼呢？」
從霜只好把方才對樂誼說的話拿出來，糊弄班主任。她跟樂誼說的話，並不是假話，只不過那些想法，是她前世時的心情，如今她只是懶得再進那個看上去光鮮的重點班而已。
林波聽了她的話，沉吟了一下，才說：「以你的成績，應該不至於不適應重點班的教學。不過換個環境，確實有些人會不適應。除了這點之外，你還有什麼別的想法嗎？」
從霜聽出他口氣里的鬆動，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敲定，笑著說：「林老師，其實我是一個特別怕競爭的人。我家裡是散養式的教育，我和妹妹讀書，家裡根本不管。我覺得現在的班級挺好的，同學也熟悉，就算是不喜歡讀書的同學，也很少上課搗亂，並不會影響別人學習。」
林波：「如果你真的不想去重點班的話，打算留在四班，我可以去跟一班的黃老師說，但你留下來了之後，以後要是再想轉去重點班，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到時我這邊是不會同意的。」
「嗯。」從霜：「我想好了，我們四班挺好的，我確實不想去一班。」
林波：「這件事情，你跟你父母商量過嗎？到時他們萬一有意見，怎麼辦？」
從霜：「放心吧，林老師，我爸爸媽媽都不管這些事情的，他們早就說過，讀書的事情，讓我自己負責，他們只負責承擔學費和生活費，成績好不好，想不想讀書，都由我自己決定，將來也得由我自己承擔結果。」
林波：「按理說，為了避免麻煩，我應該要求你帶你的家長來，才給你報這個名。但是，我畢竟當了你一年的班主任，對你還是了解的，知道你不是一天變一個主意的人，你先回班上，我現在去跟黃老師打聲招呼，請他來辦公室，我跟他說，你在班上等我的結果。」
從霜：「謝謝林老師。」她站起身，朝林波鞠了一躬，這是必須的，雖然她成績很好，但這是一件麻煩事，有些班主任未必願意為學生出這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