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護寶前緣
栓子請了族長先行,老族長進門之後點燃油燈,陰霾的環境變得晴朗,栓子進門之後老族長咳嗽一聲「門關上吧。」
緊閉的門讓栓子感到了一絲肅重,老族長長嘆一口氣「栓子侄兒,不是外人也就不必客套了,請你回來敘話實屬無奈,我那不成器的兒,哎!」
「您吩咐便是。」栓子思緒有些亂,感覺也有些荒謬,就在半年之前自己如同野狗一般被逐出,不曾想的半年剛過,又被許以重任,像是迷了夢,又有一陣恍惚,聽不真切的。
「這事兒萬萬不要說出去!」老族長嘆息搖頭「本是一件醜事的,清太祖努爾哈赤斥兵13萬圍攻寧遠,形勢危急,寧遠守軍不到一萬,人心浮動,層有人上書請求秘密拿出一批寶藏贈與太祖寵妃阿巴亥大妃,后寶藏啟程,然運送寶藏至大妃處,可運送官員乃先祖世襲成山伯王鏞玄孫王冼!」
「王冼?」這倒是從祠堂中看到這個名字,供奉最深高堂。
「正是王冼,先祖忠勇,斷然不肯將這批重寶流落出去,悄悄選址藏入此地遷移家眷在此住下,后報遭流匪劫奪,獲罪入獄,五月天啟爆炸,先祖被羈押在王恭廠附近被炸身亡,秘密便永遠消失了。」老族長咳嗽一聲「破鋒刀便是寶藏之一……」
「那這寶藏……」
「后五世祖王珣與一篆刻名家趙之謙知交故友,層拖他講寶藏密圖藏入鼻煙壺中,世世珍藏,等有朝一日國富民強再讓他出現世間。」老族長喉頭無端發乾聲音帶著尖銳「這批寶藏隨便一件便是無價之寶,若是被人得知,怕是災禍上門了。」
「那……」
「鼻煙壺丟了。」老族長眼神閃過一絲驚恐「怕是豐雲拿出去換了錢,若是別人不知這個秘密,倒也罷了,最近幾天村裡走馬燈似的發生怪事。」
栓子倒是悚然,自己那次怕也是與這有關吧「這寶藏就在祖墳下?」
「你怎知道?」老族長忽的一愣,心中沉重許多,栓子便將前幾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驚得老族長連連跺腳「竟然這樣,竟然這樣的。」
心底最後那一絲絲的希望破滅了,老族長高高懸著的心徹底墜落谷底,房間里寂靜下來,老族長有些絕望,祖訓不可違,可是豐雲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難道真的眼睜睜看著就這麼……
「我再想想!」
老族長呆坐一會兒,擠出難看的笑容「容我再想想吧。」
「刀呢?」
「哦!」栓子將刀遞過,老族長打開輕輕摩挲喃喃「破鋒,破鋒,也便是咱們的法,咱們的罰。」
門輕輕推開,藉助陽光看去,森然刀鋒光芒涌動開來,映襯的眼眸不敢直視,光芒刺穿了黑暗在牆上灼灼不休,他的心空曠的彷彿要飛起一般。
長長嘆息一聲,將刀收起遞給栓子「持破鋒刀者,便是當家人,當了咱南王的家。」
此時栓子方才恍然,怪不得這刀被如此看重,也怪不得供奉祠堂不敢使用,這是權,這也是命,南王數百口人的姓名。
「刀……您收回吧。」栓子縱然不忍,也知道此中利害關係,老族長忽的笑了「心中有怒,刀即破鋒。」
「是!」栓子低頭沉吟,接過刀打量「破鋒嗎?」
破鋒!即破怒!
空闊的天地無邊無垠,長城蜿蜒到天地之間的連接處,猶如沉睡的弩龍,栓子背著刀有些茫然,他聽了秘密,也至今不懂老族長究竟想要做什麼?
栓子是愚鈍的,看一眼老族長惆悵漆黑的目光,有了許多淚味的凄然,知道老族長的腳步消失在房內,轉身走到門外四處打量。
看了一眼祖墳的位置,信步向前走去。
陽光下,荒草顯得格外粗壯,聽著慘白的聲音以及腳下寂寥的土色踢踏,他仔細打量每一塊地方,每一塊石頭。
祠堂被重新修葺了一番,牆邊還殘留著一些用過的麥秸與樹枝,發出一陣潮濕的味道。
門板也再次被修繕過,塗抹了一層黑漆,散發撲鼻的味道,黑漆被塗抹的很厚一層,淚水一般的黑漆點向下浮動,輕輕一推,門開了一道縫隙,上面的鐵索嘩啦啦響動。
門內的牌位也被描了金漆,地面清理過,很乾凈的樣子,桌上還拜訪了三盤祭品,透出一股線香的味道。
再回頭看這密密麻麻的荒冢,大大小小,無人管理也沒有墓碑,只是等人死後草草埋入,之後在祠堂便多了一個牌位或者沒有牌位。
這數都數不清的荒冢好像在拷問魂靈「你知罪嗎?」
栓子的腿微微一曲,忽的掉頭緩緩慢慢繞著荒冢轉著,寂靜陽光下,腳步空寂而又溫善,由強至弱的回蕩在寬綽的荒冢中。
栓子看到了六爺的墳,他在最邊緣的地方,甚至隔著其他的墳塋還有七八丈的距離。
略有些孤單,他的墳塋前方堆疊了幾塊破磚當祭台,栓子站到那墳塋面前摘下刀恭敬地放到祭台上,六爺不要吃喝,栓子知道六爺要的是什麼。
跪下磕了頭,栓子在心中默默喊了幾聲爹,再磕了幾個頭,起身坐在那裡發獃,從這裡向西看去,便是那一晚的樹林,那一晚在樹林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人驚恐的事情一些被欺壓已久的人肆意發泄了那怒火。
天亮的耀眼,膨脹起來的惡被壓制的無影無蹤,所有人再次恢復了那種膽怯到極點的狀態,彷彿自己也詫異自己的荒蠻與血腥。
就像此時的王豐雲,他凝視荒野的一個新坑,坑土已經填平了,這裡變成了二蓮一家三口的新家。
佐佐木的手下將人慢斯條理的活埋,一點點,讓那驚恐的聲音響徹,王豐雲嚇得已經失禁了,鞋子中濕淋淋的暖著鞋底,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踩入了惡魔的深淵,一股濃濃的腥臊味涌動開來。
那領頭的漢子轉頭怒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
到不曉得這是罵誰,豐雲低頭不語,哆哆嗦嗦坐下,殺人不過頭點地,何苦用這麼殘酷的手段?
心中的悲戚摻雜起來變成了憐憫與自哀,不知道哀求誰,是自己還是別人?
「走吧!」那漢子陰陽怪氣的提起豐雲的脖領子「帶我去找東西。」
「這就去?」
「你想怎樣?」
「這就去,就去!」想起那依舊留有二蓮味道的宅子,豐雲也著實沒有勇氣再踏入一步,他的精神徹底垮了,再也不敢多想,不能多想。
一股血腥的風潮正在向南王湧入,給這一條貌似沒有波浪的長河激蕩起一股看不懂的漩渦。
豐雲進村的時候天已經黃昏,只是這次顯得無精打采,甚至連招呼都不願意跟人打,彷彿心事重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