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俗人之怒

第六十九章俗人之怒

「我不能看見。」二蓮慌亂說,低頭抓起酒壺雙手摁著顫抖給他倒了一杯酒「那就做的乾淨一些。」

「嗯!」張先生感覺自己好像操控了別人的生死,這種感覺很舒服。

轟,大門被踹開,七八個大漢闖入,二蓮驚異回頭,迎上去的卻是豐雲的臉。

那張先生驚恐摔倒,被兩人架起腿便酥了,豐雲的表情很奇怪,似哭似笑,偏生表情看向二蓮又溫柔如水「晚上睡得晚了不好。」

屋裡很靜,靜的聽到空氣在不斷地蠕動,如水的月光絞入燈光下,便再也看不出最後的柔情。

「不,我,我!」二蓮慌亂捂著肚子「我懷孕了。」

「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很好的。」豐雲眼睛紅的像是兔子,嘴角露出獠牙「那就團聚吧。」

「饒了我,饒了我。」張先生已經嚇得痴傻了,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上路吧。」豐雲心中那邪火已經讓他變得失了智「拖出去,別髒了這裡。」

兩個壯漢拉過麻袋將張先生裝了,兜頭一棍子打下,登時豬一樣的人便不再動彈,另外一個麻袋張開,二蓮轉頭看了一眼豐雲,嚇得瑟瑟發抖「饒了我吧,做牛做馬伺候你。」

豐雲看著那肚子,想著他倒是享受自己的房子,還近不得身子的那股火,忽的笑了「不要了,走吧!」

麻袋套入,也是一棒,只聽得殺雞一般的聲音戛然而止。

豐雲看著桌上的酒菜,反手掀翻了桌子,走出門「走!」

砰砰砰,半夜三更的砸門聲響徹四鄰,引起胡亂的猜忌,栓子忽的醒了,屏息靜氣的聽著,這慌亂的砸門聲讓人心裡不安。

巧兒也醒了低聲「會是誰?」

「不知道,你且安生呆著,我去看看。」栓子披上衫子推開一道門縫低聲「是誰?」

「栓子,是我!」聲音聽著倒是熟悉,有偏生陌生讓他根本記不起是誰,微微皺眉「有事太晚了,明天說吧!」

「族長尋你哩,讓你抓緊務必回去,帶著刀。」

刀?破鋒刀?

栓子忽的行了,這定然是出了大事的,否則怎讓他帶刀,心中急了便也顧不得許多,快步來到門口打開門,門外是三個南王百姓,有些惶惶然低聲「村裡出了大事,族長讓你帶著刀回去,現在就走!」

「嗯,等著!」栓子不敢多問,轉身匆匆刀門口,巧兒已經醒了穿好衣服待低聲「是誰?」

「莫問了,拿我的刀。」栓子急匆匆穿好衣服,巧兒不多說,抱著刀低聲「我跟你走。」

「危險的!」

「不怕,你死我也不活。」巧兒的認真讓栓子心中一酸,這痴傻的女人,也點頭「好,走吧。」

城外馬車,踢打踢打的走,踏碎了夜的神秘,漫山遍野都被裹挾在這無邊無際的星碎之下,這午夜擺脫了一日酷暑的光,倒是得到了一絲絲潮潤。

巧兒抱著刀倒在栓子懷中,搖搖晃晃的似睡非醒,車輪欻拉拉撩撥荒草而過,帶這一股溫涼氣息,彷彿方才甩脫那股酷熱,便忙不迭的發出柔弱的嘆息。

一彎弦月遲遲緩緩的藏在半塊白雲之中,栓子曲腿攬著巧兒的身子,結實的臂彎圈著她,像是抱著最珍貴的寶一般,巧兒忽的醒了「到了嗎?」

「睡吧,啥也不用管,有我。」栓子聲音低柔,巧兒抬手輕輕摸著他的臉露出一絲微笑「不怕的,鬼門關我也陪你。」

栓子目光投向遠處,月下長城蜿蜒盤踞,倒像是流淌的黑雲,不斷蠕動,吞噬世界上的罪孽。

黑夜終還是將過去的,天空泛白,一絲血芒涌動到半天。

老族長緩緩抬起頭,聽見遙遠長城便有了一聲雞鳴,太陽便開始烘烤東天,一個世界又過去了,又將到來一天最為喧鬧的一刻,雞出籠,羊出圈,麻雀也開始聒噪。

門沒關,一眼看到外面,恰逢青綠,田野瘋長的野草好像蔓延到了心裡,他感覺心已經幹了,只剩下了一層垢皮。

坐在躺椅上整整一宿,腰酸背痛的厲害,反手輕輕摸著肋骨,向下直接滑到骶椎。一陣陣困意襲來,上下眼皮開始罵戰,頭慢慢一歪沉沉睡了過去。

「來了,來了!」門外響起喧囂,朦朧中的老族長打了個激靈用力搓臉站起,腿麻的一趔趄差點兒栽倒。

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過後,轟隆隆的馬車便來到了門口,老太太悄無聲息躲到門縫前看著,老族長假意咳嗽,一遍壓著冒火的嗓門「還不做飯?」

看到栓子的那一刻,竟然抽抽搭搭傷感張開嘴嚎,栓子倒是愣了,難不成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爹,您注意身子。」巧枝挺著肚子滿臉擔憂,老族長甩開攙扶的手趔趄向前「哎呀,我的大侄兒,你且說你那不爭氣的哥哥。」

忽的那哭聲停了,老族長眼睛直直看著栓子身後走進門的女人,暈暈乎乎停在那臉龐上,狐疑的再回頭看了一眼巧枝「這……」

巧兒也怔住了,眼前一個懷孕的自己,不,有八分相像,巧枝長開小巧的嘴巴,露出細碎整齊的牙齒「你……」

「巧枝……你是巧枝?」巧兒眼神頓時充溢淚水,巧枝臉色蒼白,感覺有股酸澀湧上心頭捂著胸口「二姐?」

「我是巧梅,你二姐巧梅。」巧兒瞬間淚眼朦朧撲過去抱住巧枝手長久的撫著他的脊背「二姐把你丟了呢!」

巧枝哭的噎了氣,巧兒也哭的時分艱難,倒是讓在場的人看得有些發憷,栓子也找不到什麼妥帖的話,想做的便只有一件了,把不幸的巧兒攬到胸口,讓他哭個暢快,哭個夠。

老族長瞠目結舌,不過心中開始有了敬畏,敬畏這冥冥眾生,敬畏這命運輪迴因果循環。

這許是好事呢,他背著手走到柴房推搡老太婆一把「快做飯吧。」

栓子沒有表達什麼,笨嘴拙舌也不好勸阻,哭的累了便也不哭了,兩個苦命的女人便坐在那裡敘話。

原來這巧兒一家籍貫安徽鳳陽,上面有個哥哥當兵吃糧便不知所蹤,之後爹便帶著兩個女兒靠鳳陽花鼓小鑼乞個生活,后沾染了毒癮,竟將二女巧梅賣給草台班子,后巧梅被改了名賣來賣去失去了蹤跡。

賣掉巧梅的三個月後,爹被人砸死搶了一空,巧枝也變孤苦無依,隨著乞丐花子生活,後來被人陸續收養過只是這些流民朝不保夕,磕磕絆絆四處流浪,好巧不巧流浪到了南王,養母病逝被迫賣身,不成想三塊大洋倒是討了意想不到的生活。

老太太收拾了桌椅,站在院子晨曦之中,臉上顯得灰濛濛一團,只是表情帶著一絲諂媚的笑「吃飯吧。」

行走了半夜倒是真的餓了,幾個人吃了飯,巧枝拉著巧兒進屋說話也順便休息,終於得空,老族長指指北屋「進去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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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痕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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