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動手，就是今晚！
今晚是個好日子，天氣晴好，月朗星稀，天地清明。
對於江浩來說，則是個絕佳的機會。
他盤算著，短暫的一場甘霖過後，無論是大戶還是官府，都在忙著清點記錄各家各戶的上繳，然後還要連夜和上面下來的差官請示彙報，接著或許還會派人押送什麼的。
這樣一來，人手緊張，某些防備就會鬆懈。
這樣的機會，不說是千載難逢，也實屬難得，一年就那麼一兩次雨。
最關鍵的是，手頭已經有了甘霖。
……
江浩先去了鄉里的玲瓏學屋，這是他學習修鍊的地方，說到修鍊，倒是和他的天賦有關。
那是5年前，江浩10歲，有次下雨的時候，他一直盯著天上看，然後上面就掉下來一個活神仙，正好砸到了江浩頭上，神仙暈了，江浩也暈了。
等神仙醒了，盯著江浩看了好久，緩緩說道：「此子不俗，天賦異稟，可預知風雨，不可就此蹉跎，宜修行。」
說完，留下一塊玉牌，直言到江浩18歲的時候，再來看看。
從那以後，江浩憑著玉牌，先是去了郡城的玲瓏學院，三個月以後，轉到縣裡的玲瓏學堂，又過了一個月，乾脆轉到了鄉里的玲瓏學屋。
竟是一副節節敗退的架勢。
實在是，除了預知風雨，他在修行方面，沒有絲毫進益，根本無法通過嚴苛的入學測試。
要不是他手裡的玉牌，鄉里的學屋都不想要他，哪怕這個學屋只有一個老得不像樣的師父，和四個不入流的學生。
江浩和另外三個學生相比，還是有優勢的。年齡大，個子高。哦，還能預知風雨。
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有個剛入學屋的8歲小孩，名叫溫子然的，僅用了三個月就感應了靈氣，用甘霖測試，可以吸收，體力經脈出現了水蒙蒙的異象，據說很快就要轉到縣裡的玲瓏學堂了。
倒是江浩，5年修行，只修出了氣感，體內的真氣遊離不定，根本沒有任何異象。
不是江浩不努力，他太努力，太想成功了。
曾經他也是五里三鄉名聲驟起的神童，披紅挂彩，高馬遊街，睥睨眾生，直奔郡城玲瓏學院，然後……翻著跟頭跌落下來。
不堪回首啊。
趕到學屋的時候，晚課已經開始了，五十多歲的唐師父正在講課，看到江浩偷偷溜進來，只是翻了翻眼皮，什麼也沒說。
這個學生，能力極差，勤不補拙，卻是大戶人家的外放戶，他一個低階修行的鄉野師父，根本惹不起。
更何況，這小子還有一塊來頭極大的玉牌。
可惜了，這塊玉牌要是給溫子然，倒是能派上大用場。
他口中朗朗，繼續講課，今晚的課，其實是講給溫子然聽的。
「縱觀我朝修行，以感悟氣機為始，以凝鍊靈氣為法，以經脈異象為尊。為尊者，六級，每級上中下三品，共有品級一十八層。
六級經脈異象者，初為水迷濛，再為水淋漓，再為水清冽，繼而水玲瓏、水磅礴，水天一色。
其中，修為水迷濛及水淋漓者。為低階修士；修為水清冽及水玲瓏者，為中階修士；修為水磅礴及水天一色者，為高階修士。
水迷濛者，經脈中靈氣氤氳，宛如迷霧，其下中上三品，迷霧漸濃，直至凝霧為水，方可晉級。溫子然現在就是水迷濛下品，小小年紀，有此成就，實屬難得。
水淋漓者，經脈中靈氣凝霧為水，淋漓滴落，其下中上三品，水滴漸大，直至滴水成溪，方可晉級。為師不才，過知命，近花甲，僅為水淋漓中品，爾等要引以為戒，勤學苦練，切勿蹉跎歲月。」
說到這裡，唐師父有些傷感，頓住片刻，才繼續說道：「水淋漓之上品級，為師沒有感悟，只能泛泛而談。
水清冽者，體內靈氣成溪，如涓涓細流，連綿不絕；
水玲瓏者，反其道而行之，靈力凝結，涓涓細流凝成實體，下品化水為霜，中品凝霜為雪，上品聚雪成冰。
其中，化水為霜之時，是我輩修行者之大兇險，一旦過關，之後的凝雪、凝冰二級，就會順水順風。
水玲瓏之後，為水磅礴，體內靈氣再次翻轉，化冰為水，一如高山冰雪消融，奔騰如大河磅礴，其下中上三品，品級越高，磅礴之力越盛。」
說著唐師父拱了拱手，朗聲道：「吾天朝之主，大帝冰皇，當下實力為水磅礴上品，為天朝第一戰力，受萬民之敬仰，受四海之朝賀，實為吾等臣民之幸，百姓之福。」
江浩沒有遲到之後夾著尾巴做人的覺悟，舉手問道：「師父，還有水天一色呢？」
唐師父淡淡道：「唔，江浩志向如此遠大嗎？」
江浩：「……」
其他三個小孩子格格笑起來，屋子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唐師父也開心了一些，笑笑說道：「說說也無妨。水天一色，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品級，據說上輩冰皇，修成水天一色下品，繼而禪位於現任冰皇，謀求極致仙道去了。
古書有載，水天一色下品者，體內靈氣化繁為簡，和天地共鳴，目力之內，天理靈氣，俱為可用。中品者，意念之內，天理靈氣，俱為可用。上品者，可調動天地靈氣，縱風化雨，凝雪撒冰，無所不能。」
唐師父說得高興，手臂有力的揮舞著，做出種種有力的手勢，彷彿他就是那個掌控了水天一色秘密的人。
小小的學屋了安靜下來。
少年心性，快意縱橫乃是心中常想，更何況，坐在這裡的四個少年，都是修行之人。
良久，唐師父一聲輕咳，緩緩說道：「我輩修行，逆天而為，實則艱難處處，險阻重重，需得寧心靜氣，砥礪而行。不可好高騖遠，荒廢時日。
今天就到這裡吧，明日一早，吾等再聚，為溫子然修士送行。」
溫子然乖巧的站起來，四下拱手，脆生生說道：「謝師父，謝各位師弟。」
是的，師弟，達到水迷濛的溫子然，已經可以坦然說這個詞，而無需在乎年紀和修行時間的長短。
更刻薄一點，他喊聲師侄，其他三人也放不出半個屁來。
這就是修行者的規矩。
……
眾人散去，家近的歸家，家遠的自有屋舍休息。
江浩悵然離開，來到他經常修行的地方，他家的打穀場。這裡四下空闊，悄無聲息，倒是個修行的好地方。打穀場的一角，還有一間小小的茅屋，可供短暫休息。
江浩盤膝坐下，凝神靜氣，感悟到經脈內微微的靈氣之後，取出懷中的皮囊，擰開木塞，啜下一口甘霖，按照功法，細細體味。
可惜，和往常一樣，足足體會了一盞茶的時間，依然沒能感覺到甘霖中任何一絲靈力脈動。
這讓江浩失望不已。
功法是不會有問題的，江浩歷經三級修行機構，學習的是同一套功法《玲瓏初想法》，這是整個王朝通行的初級功法，是所有修士的啟蒙教材。
問題還是出在自己的天賦上，自己這個天賦，貌似長歪了啊！
預知風雨，目前看來，除了能幫家裡弄點錢財和免除些賦稅勞役，其他毫無用處，而且還得老天賞臉。
況且，如果自己能修鍊到水迷濛，成為真正的修士，家裡的賦稅和勞役，就可以永久免除。
而到了水淋漓之上，官府還會按照品級不同，給家裡發錢，而且是敲鑼打鼓的上門發錢，還給大門上釘一塊亮晶晶的小牌子，上面會有四個大字——修士桑梓。
如果能達到水清冽，官府還會賜房子賜地，父親甚至能去當個小官……
唉，不敢想了。
……
月光西斜的時候，打穀場附近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矮小的身影匆匆而來，是罈子，他的懷裡，抱著一個真正的瓷罈子。
「少爺，等急了吧？」罈子小聲問道。
「要死了你，怎麼拿這麼大的罈子來？」江浩有些急了，此行機密，帶這麼大的瓷壇，太累贅了。
「嘿嘿，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罈子一伸手，從瓷壇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瓦罐，小聲說道：「家裡的小罈子讓大宅的人拿走了，我們……成功之後，就把小瓦罐的東西倒在罈子里，瓷壇厚，能讓靈力消失的更慢，我們把瓷壇藏在這附近，你可以用好幾天。」
江浩不好意思了，摸了摸罈子的腦袋，小聲道：「說了你多少次了，叫浩哥，不許叫少爺。」
「順嘴了，還是叫少爺好聽。」
……
月亮更低的時候，江浩和罈子緊了緊衣服，罈子穿上了平時不捨得穿的布鞋，兩人悄悄的出發了，他們的目標是村外的一座小山包，山包之下，有一個隱藏極深的密洞。
密洞是罈子割草的時候偶然你發現的，悄悄告訴了江浩，兩個小傢伙偷偷探查一番，差點沒在裡面嚇死！
竟然是一個鐘乳石洞！裡面滴滴答答的，滴落著珍貴無比的鐘乳水！
兩人連滾帶爬的鑽出來，驚魂未定。
天朝律法有云：水者，貴有三，一為甘霖，二為靈井，三為地乳，此三水者，常人不可擅采、擅飲、擅售，違者斬、沒、夷三族。
律中所言的地乳，就是鍾乳水。
太嚇人了，夷三族啊！連大宅那邊都得一起抄家問斬。
所以，兩個小傢伙把秘密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沒和任何人提及。
沒法提，邀功都不敢。去年縣裡有一戶人家，無意中發現了一眼靈井，報了上去，很快就被抄家問斬了，據說是私采了一部分，具體誰知道呢。
一段時間過去后，一切風平浪靜，江浩蠢蠢欲動，再次惦記上了密洞中的鐘乳水。
《玲瓏初想法》有云：但有修士不融甘霖著，以甘霖、靈井、地乳三水共融，或可解。三水不可共得，取任意二水，亦或解之。
今夜，為了前程，兩個滿腦袋熱血的少年，冒著滿門抄斬的危險，要盜採鍾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