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劇情推動力
巨型房屋——姑且這麼稱呼吧——不知道為什麼，是以尼亞加所在小區的精品住宅為標準，放大了若干倍的產物。
按照目測的體積以及一般的密度來測算，這個東西應該非常沉重，但是他卻如同浮沉一般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下落，彷彿擁有與自身不相稱的輕盈。
有那麼一瞬間，赫胥黎在心中祈禱，這個玩意只是一個幻影，並不具備實際的「質量」。
但是，很快，下一幕就打碎了他最後一絲幻象。
那精品住宅的牆面上，突然漾起了水波一樣的紋路，彷彿某種朦朧的幻象在蕩漾。
但剛性的建材經受不起這樣的扭曲，很多材料崩碎開去，有一些碎屑也彷彿沒有質量一般隨著那巨型房屋一起飄蕩，但是也還有一些碎屑，如同瀑布一般往下落去。
砂石的瀑布。
通過目測，赫胥黎大概能夠確認，這些碎屑的重力加速度與地球的引力基本相符。換言之，那些碎屑具備了足以無視大氣浮力與阻力的質量。
那並非是幻象，而是暫時被某種奇迹力量托起的滅頂之災。
此時此刻，奧巴塔拉覺得自己的視野分成了兩個圖層。在一個層面上，他還是一隻小猴子，和小男孩、小女孩、貓以及雞在一起。
而在另一個層面上，他看著一片海……在這個視野里，他創造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房屋，然後那個房屋在朝一塊浴缸大小的水域撞過去。這玩意就是由他蝸牛殼裡的沙土構成，並且如同真的沙土一般在空
中飄蕩，緩緩下落。
此時，猴子正在和這個玩意較勁。
「為什麼這東西裂了？」【那是因為你的權能輸給了真實，奧巴塔拉。某些稀有的權能的力量可以體現出『無限』的側面，無限的影子，但就是無法抵達真正的『無限』，你並非真的無所不能。你所構
想的物體，受限於自身材質的強度……你沒有想象出更強的材質，奧巴塔拉。它沒法維持形狀。】
奧巴塔拉看著「幻影」之中那如同麵糰一般不斷變化的「房子」，有些犯難。
【不要沮喪，奧巴塔拉，你並沒有失敗。這一團東西，雖然無法維持你最初構想的形狀，但是它仍舊是有用的。它們都可以成為你構建『新大陸』的材料。奧巴塔拉。】
「我應該怎麼做。」
在遠方，正在翻書的奧倫米拉露出了微笑。
於是，他在看到這一行，並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意之後，用傳心的魔法對奧巴塔拉說道：【奧巴塔拉，把那隻雞放了！】
奧巴塔拉突然感覺自己腦海中閃過了一線靈光。他將那隻雞扔向了幻象。
小男孩和小女孩很奇怪。在他們的視野之中，那隻雞被猴子扔出去，就消失在空氣當中了。這可真是神奇的事情。
但是，奧巴塔拉知道，那隻雞，通過自己的力量，進入了那個景象之中。
並且是在自己的主觀視野之下，「大小沒變」。
「猴子猴子……」小女孩穆瑟烏兩眼放光：「這是什麼？」
「我讓它去做事了。」猴子嘆了口氣。他感覺自己好像變得更不舒服了，不知道為什麼。
但面對小女孩，猴子還是抖擻精神，說道：「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想要一塊什麼樣趟的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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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得說一件事。
古代人實際上是對大小啊、比例啊什麼的缺乏細緻的概念。
在日本的神話之中，伊邪那岐尊以天沼矛攪動大海，然後從長矛矛尖上滴落的一滴水，形成了最初的島嶼。
而在約魯巴神話之中，造物者奧巴塔拉，是用蝸牛殼裡的沙土創造了大地。
古代的人是覺得，那麼少的素材就可以創造世界了呢？還是說他們覺得神所使用的素材可以無限放大無限增殖呢？
不，應該不是後者吧。類似「息壤」一類可以增殖的材料，在各地的神話之中都有體現的。
或許在神話的世界之中「比例」確實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概念。
於是，一隻雞通過神的權能，從迦納科喬外城區的貧民窟，來到了海面之上的空中。由於它維持了權能持有者主觀想象當中的「比例不變」，所以……
那隻雞變成了一個翼展超過三百米的龐然大物。
它的翅膀，甚至足以扇動航空母艦。
它已然是奧巴塔拉權能的延伸。生物的材料、蛋白質構成的軀殼已經無法支撐這個大小的肉體，所以雞的肉身崩解。然後，造物者的權能用烈焰將之替換。
輝煌的烈焰鳥……彷彿浴火涅盤的不死鳥在天空之中展開翅膀！
雞察覺到了一切。幾天之前，它被嚇壞了之後，飛越了大半個城市，最後被一隻猴子抓了好幾天。這些日子它一隻處在一種「它會不會吃我」的恐懼當中。
而現在……脫離了恐懼，然後又獲得了這般強大的力量……
雞不僅仰天咆哮：「貴様！」
而在正下方，赫胥黎感覺自己快要瘋了：「這又是什麼玩意？或然神？日本神話背景的？迦具土命？瓮速日命？話說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出現啊？」「會說日語，不一定是日本神話的或然神。」何雲婷飛快的思索：「火焰構成的鳥……這個形象當中最著名的，應該是所羅門七十二魔神中的第三十七柱，菲尼克斯。從示巴女王的傳說來考量，非洲也與所羅門王的傳說有極大淵源。另外，菲尼克斯形象的來源，應該是阿拉伯半島原始神話中的『安卡』【anka】。這些都是有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角
色……」
「不，我覺得這個時候應該不會再增加新角色了，除非是之前就暗示存在的，不然的話……這就顯得有些多餘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眾人轉頭看去，夏吾正坐在地上，用手遮在眼睛上方，望向天空那盤旋的火鳥。
「已經暗示過存在……」赫胥黎按住額頭：「奧倫米拉手裡的小說是全知視角的，所以……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作者之靈還暗示了什麼東西……」
「不不不，我覺得沒那麼爛俗。」夏吾摩挲下巴思考了片刻：「而且我覺得我說不定認識這隻鳥。」
「什麼？」
錢光華似乎想起了什麼：「那隻雞？」
「Bingo。」夏吾豎起了大拇指。
「什麼？」赫胥黎不明所以。「我曾經當過一次基因獵人，去森林裡捉過一隻雞……」夏吾眯著眼睛：「那隻雞的叫聲不知道為什麼，和『貴様』這個詞的日語發音差不多……你懂得，就是那種，外星人有個
詞，然後這個詞和地球上某個髒字發音一模一樣——這種套路。《銀河系漫遊指南》這種後現代路線的科幻作品常用的梗。」
「這……」赫胥黎想說什麼，但是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
夏吾將自己的那一次經歷簡單的說了一下。
赫胥黎總覺得那一晚，那隻雞可能還幹了什麼其他別的事情——那一晚好像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情。但那些應該都不是重點。。
「啊……啊……這還真是……」夏吾搖了搖頭：「劇情這個時候肯定是強制推進了吧。如果這個時候我再繼續耽擱的話，說不定就會引發什麼不大好的後果咧。」
辛德瑞拉鬆了口氣：「謝天謝地啊小弟，你還是肯幫忙的嘛！」
但赫胥黎卻覺得有一絲不妙。奧爾格·劉當初是剔除了所有實驗體的「同理心」的。夏吾一開始就不會為了他人的情緒而波動，不會隨著他人而快樂，不會隨著他人而悲傷，不會對他人的經歷感同身受。
他之所以會去救人，是因為他理智上覺得「拯救他人」是符合道德的。
而對於夏吾來說，「符合道德的行為」或許只是與神父指間的「社交」。
就算奧爾格手術造成的腦損傷逐漸被實驗體那強大的自愈能力修復，夏吾也沒那麼簡單就找回自己的同理心。
他應該還不至於為了「有人在受苦」這個理由就振奮自己的精神的。
果然，夏吾點了點頭：「不過，由於魔法與意志力掛鉤，而我現在陷入了對自己生存狀態的懷疑，所以很難提供戰鬥力了。上面那隻雞，說不定得你們自己去打了。」
何雲婷感覺到一絲異常：「你打算幹什麼？」「當然是用最暴力的方式推動劇情啦。最生硬的那種。」夏吾坐在地上，開始思考起來：「說起來，約魯巴神話之中，與『雞』有關的神話，應該有兩則。其中一則是解釋雞為什麼會每天早上就叫的，另外一則則是與造物神奧巴塔拉有關的。造物者奧巴塔拉創造大陸的時候，帶了裝滿沙土的蝸牛殼、一隻雞和一隻貓，另外還有棕櫚樹的種子。
奧巴塔拉在半空之中灑下沙土，沙土在海面形成浮塵，然後他再將雞放下去，雞將那些土灑開，就形成了最初的大地。」
夏吾指了指那個已經變成一團球的房子：「你看看吧，那玩意呢，就是奧巴塔拉灑下的土，然後，這就是那隻雞。」
「雞要做的，就是將那團建築垃圾鋪開，變成全新的大地。」
赫胥黎驚到：「這……這會造成全球海平面上升。另外還有洋流紊亂，對現有生態系統造成衝擊……這是……這是全球性的災害！」
「也有可能不是那麼大的災難啦。」夏吾擺擺手：「但是呢，但是，反正肯定會有利的衝擊這周圍啦，改變地形什麼的還是很簡單的。」
「真是離譜……」赫胥黎抱住自己的腦袋：「那些或然神的最終目標就是這個？就這？他們為了……他們為了……」「這個玩意呢，衛星圖是瞞不住的。這個時候最佳的選擇，應該是使用天基激光武器將之蒸發。但是我懷疑近地衛星軌道根本就沒有這種功率的炮台——因為完全沒必要。
」「如果這條路行不通的話……可以肯定的是，要不了多久，很定會有一隊大康採恩安保公司的力量從空間站下來。只可惜，他們缺乏必要的情報，或許在事態發生改變之前
，是沒辦法找到或然神的。如果有必要的話呢，你們倒是可以考慮去合作。」
這並不是說大康採恩良心發現了，而是大康採恩的安保公司「GreatWall」，實際上還承擔著「維護公共安全」的任務。
很多主權國家甚至都不設立軍隊或警察，直接從國家財政之中撥出款項給保全公司GreatWall，請GreatWall的雇傭兵執行軍警的職能。
這些專業人士，甚至比自行訓練的軍隊還要強大。
GreatWall和大康採恩其他公司安保部門【主要是任氏集團的維權部隊】都在近地軌道設有屯兵的軍營空間站，可以隨時空頭兵力都地球上。奧爾格·劉的那個實驗室設在近地軌道，也考慮到了這個因素。如果不是郇山集團內部人事變動，導致奧爾格·劉被上司的競爭對手賣給理想國，鬥犬部隊想要強攻近地軌道
的空間站實驗室，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而現在，迦納科喬出現了威脅人類生存的巨大天災，GreatWall的雇傭兵就已經有出手的理由了。
「不過，仔細想想，我覺得這大概是因為我主線走偏了的緣故？」夏吾喃喃自語：「我前兩天一個人從孤兒院里出來，就是為了找一隻叫做奧巴塔拉的猴子來著……」
赫胥黎一愣：「叫什麼？」
米氫琳驚呼：「奧巴塔拉？」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繼而叫道：「那隻猴子？」
米氫琳這才想起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夏吾很危險。
因為夏吾剛剛立志要當偵探，然後接到的第一個單子就是找一隻被聖逐的納米機群改造通過的猴子。
而聖逐的納米機群則又是一種能夠輕易毀滅天體的恐怖物品。
儘管聖逐菲保證它不會失控，但是主角光環對「戲劇性」的要求，使得米氫琳和赫胥黎完全不相信有這麼回事。
只不過這兩天，奧倫米拉表現出了顛覆性的權能，所以大家的注意力全在那邊去了。
米氫琳這才想起，菲的那隻猴子……還真叫奧巴塔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