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張半仙

第三回 張半仙

《南華經》有云:南海之帝為倏,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混沌。倏與忽時相與遇於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倏與忽謀報混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混沌死。

庄公此言非虛,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難以預料!

卻說美猴王跌在那群主身上,立時昏厥。

不知過了多久,悟空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女子在抽泣:「山哥呀,你就這樣去了,都怪我呀!我沒事兒說什麼房子漏雨呀!是我害了你呀!你慢點走,我也隨你去吧……!」

一個魁梧的乞丐走過來,瓮聲瓮氣地言道:「別哭了,秋水,這事也不能全怪你,這也是群主的命!坑挖好了,秋水,你讓讓吧……,扇風,把秋水拉開!」

一個大耳乞丐上前來,好不容易才將叫「秋水」的女人拉到旁邊,那個瓮聲瓮氣地乞丐對著悟空拜了拜,長嘆了一口氣,「唉……,群主呀,咱們哥幾個相處得可不錯,可是人窮志短呀,沒錢給你買棺材,你就和衣而卧吧!來,小啞巴,咱倆搭把手,把群主埋了吧!金叔,您老來看群主最後一眼吧!」

悟空見幾個乞丐要將自己埋掉,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震,兩個乞丐嚇得「媽呀」撒了手,將悟空摔在地上。

那瓮聲瓮氣的乞丐顫聲言道:「金叔,小啞巴,怎麼群主突然一動呀!」

小個乞丐言道:「不是……!」

「不是什麼,我看見動了。」瓮聲瓮氣的乞丐沒好氣地言道。

「不是,我是說……,不是……詐……屍吧?」小個乞丐驚道。

「胡說什麼,晴天白日的,詐什麼屍?」老乞丐走上前去,用手拭了拭悟空的鼻息,「哎,有氣兒了,山子沒死,剛才沒摔死,緩過來了!」

一句話所有的人圍了上來,悟空這會兒已經看清楚了,一共五張臉,老的老少的少,丑的丑俊的俊,怎麼一個也不認識,「這都是誰呀?我這是怎麼了?這是在哪?我又是誰呢?」想想一片空白,疑惑的看著眼前幾張陌生的笑臉。

那瓮聲瓮氣的乞丐,見悟空一臉的迷茫,自言自言道:「怎麼回事?群主好像不認識我們了。是不是摔傻了?群主,認識我們嗎?我是懸膽!」

大耳乞丐也言道:「群主,我耳朵最靈了,我是扇風,記得嗎?」那個女人言道:「山哥,我是秋水呀!你連我也不認識了?」那老人言道:「山子,我是叔叔呀!」那小個乞丐張了半天嘴,沒插進話,好不容易輪到自己:「群……主,還認識我……嗎?我是小……小……!」

「小啞巴!」旁邊的懸膽不耐煩的言道:「完了,群主的腦子是摔壞了,金叔,咱們先把群主背回去再說吧!」說著,懸膽背上悟空,眾人隨著一起回了夫子廟。

廟不大,遠遠望去,夫子廟這幾個字也褪色成了「大了由」,院子里立著塌了半邊的影壁牆,四周圍亂草橫生,大殿里倒還乾淨,只是那孔子聖像卻依然蓬頭垢面。

懸膽把悟空放到草鋪上,眾人也都坐下歇息。過了一會兒,小啞巴忍不住言道:「我肚子可叫…..屈了,輪到誰去討……飯了!」

懸膽言道:「還輪什麼,群主病著呢,能出去討飯嗎?要我說咱們留一個人照顧群主,其餘的人都去!」

老金頭言道:「懸膽說的對,山子身子骨不好,我看就讓秋水留下吧,其餘的分兩撥,我和扇風,懸膽和小啞巴,我們分頭出去!」說罷,幾個人各自收拾了一下,先後出廟而去!

秋水見眾人走遠,猛地撲到悟空身上,哭將起來。悟空頓時不知所措,突然聞到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體香,不覺春心一盪!也就是這一剎那,悟空就覺得兩眼漲血、頭痛欲裂。原來,慾念一起,那五行山下的猴王真身便被六字真言帖壓得眼冒金星!

悟空趕緊掙扎著將秋水推開,勉強坐起,對秋水言道:「姑娘,我有話要講。你們口口聲聲叫我群主,我實在記不起以前的事了,我現在都不知自己是誰?」

秋水聞聽此言,更加後悔不迭:「山哥,我錯了,我真不該讓你修什麼破廟,你從房上摔下來,我真以為你死了,我就想隨你而去,幸好老天睜眼了,你死中得活!我對天發誓,從現在開始,我秋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悟空聞言不禁一陣地激動。秋水接著言道:「山哥,我倆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塊兒捉蝴蝶,一塊兒打青棗,一起摟草打兔,一起渾水摸魚,我們那時候多麼的無憂無慮,可天有不測風雲,那一年黃河發了大水,我們的村莊頃刻間化為灰燼,家裡人都淹死了,只有我和你還有金叔,我們三人那天上山打獵,得以僥倖存活,後來沿街乞討,遇見了小啞巴、扇風和懸膽,大家推舉你為群主,你還說要帶領大家過好日子呢?不想現在……!」秋水說到傷心處,又是淚如雨下……

悟空本是直心直性之人,一向見義勇為、扶危濟困,聞此情此景,心中不禁百感交集:罷罷罷,不管我是誰,既然到此,定是有緣,既來之則安之,為今之計,只有權且做個群主,至於以後的事,就交給歲月吧!

想到此,悟空安慰秋水道:「姑娘不必悲傷,你說的我們以前的事,我雖然暫時想不起來,但我也一樣會做一個好群主,帶領大家,走出困境,同享歡樂!」秋水聽悟空這麼說,不禁破涕為笑!

說話間,眾人陸續回來了。嚯!今天討的飯可算的上豐盛,有饅頭片、窩窩頭、碎麵條、爛米飯,還有一碗雜和菜湯。大夥將所有的飯食倒在鍋里,引火點燃,不一會兒,香氣撲鼻。秋水先給悟空盛了一碗,悟空已然餓極,三兩口吞了下去,秋水又盛一碗,悟空又是幾口吞下,不一會兒,眼見得一鍋「珍珠翡翠白玉湯」被悟空吃的一乾二淨,眾人全傻眼了。

說來也怪,悟空從這頓飯開始,一頓比一頓吃得多,而且吃完就餓。大夥整天在外乞食,眼見得已供不上悟空一人的吃喝了。而那悟空竟然日漸消瘦,眼窩深陷,已是皮包著骨頭了。眾人一合計,群主是得了什麼怪病吧,得趕緊請大夫醫治,可請來的幾個郎中都說悟空無病!

老金頭閱歷豐富,對眾人道:「要我看,這山子可能是遇見了什麼邪物!得請個法師給看看!」

秋水言道:「金叔,那我去請吧!」

小啞巴自告奮勇:「我知道離這裡十......里地,有一個張……半仙,我帶秋水……去!」

十里地不算遠,沒多大功夫到了一個大村落,村頭矗立一塊石碑,上寫「古賢庄」三個大字。

進村來靠東邊第三家,有一所不大的宅子,古色古香,乾淨整潔,從院子里飄出來濃重的香火氣!小啞巴一指:「秋水,這是張……半仙的家,我去敲……門!」

小啞巴拍了幾下,裡面傳來腳步聲,門開了,迎出來的正是張半仙,只見他一身道家打扮,執拂塵打了個稽首:「無量天尊,兩位施主今天來早了,貧道還未生火做飯!」

「張……大仙,今天我們不……討飯!」小啞巴拱手道。

「不討飯,難道是要錢嗎?」張半仙白了兩人一眼。

秋水趕忙接著言道:「大仙不要誤會,我們家裡有個病人,想請您去瞧瞧!」

「瞧病的呀!既如此,我們屋內答話!」張半仙說著進了上房。

秋水和小啞巴跟了進來,只見正堂上供著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南海觀音、山神土地,原來是個花堂!

那張半仙把手一伸:「拿來吧!」

小啞巴和秋水面面相覷,「拿……什麼!」

「廢話,沒有香資,也請不來神仙呀!」張半仙臉色當時就沉了下來。

秋水苦笑道:「大仙,你老發發慈悲吧,我們本身是乞丐,前幾天為請大夫,能賣的都賣了,現在已是分文皆無!」

「身無分無呀!」那張半仙望了望秋水俊俏的臉,雖有菜色,倒也不失為一個美人,不覺心裡一動:「這樣吧,看你們倒是可憐,我今天就破破例,隨你們走一趟,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秋水問道。

「病人看好之後,你這個小姑娘必須來我這裡,伺候我一個月!」那張半仙說著竟然順手捏了下秋水的臉,秋水一時氣得粉面通紅。

小啞巴見狀,登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老雜……毛,你還敢占……我們便……宜,小……太爺我今天教……訓教……訓你!」說罷,一頭向張半仙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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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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