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6、不是沒脾氣

李昭陽停下腳步，從褲子口袋摸出手機滑了幾下后，把手機遞給我，屏幕上是一張照片，照片中的男孩看起來很土很矬，臉很圓身材很胖。要形容的話，很像演藝圈裡的郝劭文，就是常演功夫片、會露小鳥的童星。

「……這是？」

「是我。」

「你？！」我的眼珠差點因為過於驚訝而凸出來。要我把照片里的男孩，跟眼前這位受盡不少愛慕的人互相疊在一起……不可能，太扯了！

「這是國中時的我。真的很胖吼？」李昭陽自嘲地勾勾唇，把手機收回口袋。「我當時因為這個矬樣，也被班上同學欺負過。」

他看著前方，娓娓道來。「那時我正值發育期，胃口相當好，三餐的份量都很充足，偶爾還會多加一餐消夜，我媽總是我想吃什麼都會弄給我吃，不知不覺，身材就一路向橫發展，等到會意過來時，體重已經超過正常的標準範圍值了。」

「所以你因為胖被欺負嗎？」我轉過頭看著他問，他仍專心的望著前方。

李昭陽聳聳肩，「大概是吧，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某一天開始，班上的同學們總是罵我『死胖子』、『死肥豬』、『那麼胖了還在吃吃吃』，甚至還把我的椅子其中兩根腳割斷，故意讓我從椅子上摔來，恥笑我是因為太胖，才把椅子坐壞的緣故。」

這太過分了吧！那些人難道不曉得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嗎？

跟我比起來，李昭陽這故事讓我情緒變得有些沉重。

「你就這樣一直被欺負，沒有反擊嗎？」

李昭陽忽地笑了笑，「我有。」他回憶道：「那一天我也不曉得自己怎麼了，就覺得非常生氣，氣到很想揍他，而且他的嘴臉真的很欠扁，我真的沒看過那麼欠揍的人。」

「然後呢？你就Ｋ下去了？」

李昭陽點點頭。這更讓我驚訝了！

還記得我曾聽別人形容李昭陽，說他是個脾氣很好的人。看來他不是沒脾氣，只是沒有被點燃罷了，人的忍耐有一定的限度，一旦超過了，爆發起來堪比原子彈爆炸的威力。

「我跟他扭打在一起，因為身形上的差距，加上我也不是中看不重用，瘀青那些外傷是還好，最嚴重的是那位帶頭霸凌的男同學，他被我壓斷了肋骨。」

我驚愕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覷著我驚訝的表情，他啞然失笑，「後來事情鬧到了家長那邊，雙方家長都很保護自己的孩子，都說：我家的孩子不會傷害人，一定是你家的先動手。雖然是我先動手的沒錯，但要追究動手原因也是他把我惹毛，不過從外傷來判斷我比較吃虧。最後達成協議，我幫他出醫藥費和解。從此之後就再也沒人敢欺負我了。」

「為什麼？」

李昭陽聳聳肩，笑著回答，「大概很愛惜自己的身體，不想嘗試斷骨的滋味吧。」

我輕輕莞爾，「那你又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

他的目光望著遠方，「覺得受夠了吧，不想讓看扁我的人有機會可以再嘲笑我，還有旻華跟於蓁的鼓勵。」

「所以你就減肥？」

李昭陽點點頭，「升高中前三個月，雖然我食量未改，不過靠著大量的運動，以及均衡攝取所需的營養，再加上成長期身高抽高，體重就慢慢回到正常標準值了。變瘦了以後，異性緣也增加了。

「第一次被人用欣賞的眼神注視，對我而言非常的新鮮，我也喜歡這種感覺。」他燦笑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於是我開始在外表下功夫，閱讀流行雜誌學著如何穿搭衣服，還剪了一顆流行帥氣的髮型，而且為了怕自己復胖，進高中后我持續籃球運動因而加入了籃球隊，靠著後天的努力，我脫胎換骨，變成現在的我。」

聽完他的故事，我不由得地想，他簡直是青蛙變王子的最佳代言人。

17、讓人傾慕的，不全是你的外表

說完故事的他，莫名其妙地一直笑不停。

「笑什麼？」

「我只是覺得我們滿像的。」

「嗄？哪裡像？」

「第一，我們都曾經被欺負過；第二，我們都改變了自己。不過你是選擇隱藏你的美貌，而我是巴不得別人欣賞我的長相。」

聽著他的形容與他的笑聲，我似乎也被感染了一樣笑了出來，「你這麼說好像也是。但你也太膚淺了吧，用外表去吸引人。」

「可是很有用啊，不是嗎？」呃，他這麼說是也沒錯啦，已經數不清有多少的女孩子是因為他的外表接近他了。

「就因為想要享受被人追捧，才減肥變帥？」

「坦白說一開始我的確是抱持這種心態，被讚美被愛慕的確讓我很開心，跟過去那個總是被欺負的自己相比，日子也比較好過。但後來這樣的讚美聽多了也是會麻痹，人們只看見你的帥，因此忽略了其他你所努力的。」他的語氣忽地變得有些低落，「高一的時候我有過一個女朋友，她是同班同學，當時她是我的鄰座，每天自在的相處下我對她產生了好感，我向她告白后也順利的交往了，但這段戀情僅維持了一個月，我無意間聽見了她與別人的談話，她說和我在一起純粹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加上每次她來看我練習，知道周圍有不少喜歡我的人，一想到她是唯一一個能夠站在我身邊的人，就因此覺得非常自豪，她很享受那些女孩忌妒的眼神。」

「這也太……」看來他變瘦了也不光只有遇到好事。

李昭陽收起笑容，傷感地道：「每個跟我告白的女孩子，我都會問她們喜歡我什麼？她們的回答都是，因為你很帥。她們喜歡的，不是我的本質，而是我的皮相。」

關於這項遭遇，和我的就大相逕庭了。

很少有男孩願意吃閉門羹，那些搭訕、加我臉書的人，一開始都會很熱絡丟訊息給我，但都還沒有建立感情基礎，劈頭就問要不要交往的人，我都會送進黑名單或是冷處理，鮮少有被我冷處理還厚臉皮死纏爛打的。李昭陽算是第一人，不過他的目的不是追求我，所以不在此範圍。

聽完，我沒來由的很想拍拍他的頭，而我也這麼做了。

「這是在安慰我？」

我尷尬地笑笑，「呃……應該吧。」

他「呿」了一聲，揮開我的手，「早就不難過了。」可是表現在他臉上的情緒，完全不像他說的那樣。

「欸，李昭陽，也許你覺得喜歡上你的人都是因為外表，但或許也有人是因為其他原因而喜歡你。」

「是嗎？」他懷疑的口吻及表情，彷佛透露著他從沒遇過這種情況。

但他眼前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啊。

曾經有一次因為好奇到底大家都在瘋狂的李昭陽有多帥，我去看了他的比賽。

風雲人物不是喊假的，整個體育款都充斥著「啊！李昭陽，你好帥」這樣的尖叫。

原先我不以為意，想說這些粉絲看的應該只有他的臉，但球場上的他，真的令我寡目相看。積極進攻與防守的態度騙不了人，和那些只要球拿在手上就想耍帥炫技的人不同，他是很用心地在打球。這個時候，正是他散發出最帥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