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生之道,死之道
「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
商徵羽咯咯笑了起來,不過沒笑幾聲,口中有再度湧出血水讓他差點嗆到。
「你不是缺少生機嗎?那我就把你的死氣全部轉為生機,讓你好好活著。」
白蒼天忽然什麼都明白了,他眼中忽然浮現一絲獃滯,喃喃道:「不可能……你年紀輕輕,怎麼可能……」
商徵羽咳嗽兩聲,對於白蒼天的話沒有絲毫回答的打算,只是用看戲一樣的目光戲謔的盯著白蒼天,好像在說——
我就這麼看著你和我一塊死。
「不,不!你給我死!你死了就什麼都好了!」
白蒼天忽然歇斯底里的狂嚎起來,眼中的憤怒與恐懼交雜是如此的明顯,如今的情形已經讓他再不能等下去!
腦海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提醒白蒼天:殺了商徵羽,殺了他一切就會好了!
商徵羽看著撲向自己的白蒼天,笑容中帶著一股解脫。
現在他身上已經完全沒有力氣閃躲,更別說招架。
「可惜,沒能親眼看著白蒼天死去。」商徵羽口中喃喃,忍不住閉上眼睛。
他已經決定心甘情願的去迎接自己的死亡。
不過代表著死亡的破魂掌並沒有落下,反而是一連串痛苦的哀嚎忽然間襲入了商徵羽的腦海!
「不,不!」
「不可能,給我停下,停下!」
「啊——」
…………
商徵羽頓時睜開眼睛,只見之前仿若天神主掌螻蟻生死的白蒼天已經倒在地上,正抱著他的頭顱痛苦得滿地滾。
在白蒼天身上不斷鼓脹其一個又一個的氣包,就像是白蒼天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暴走一樣,好似要突破白蒼天的身體沖入人間!
白蒼天歇斯底里的狂嚎,不斷試圖壓下自己體內的躁動,可卻無濟於事。
在商徵羽的干年終,此刻白蒼天身上的氣息無比混亂,那是要走火入魔的徵兆!
「老匹夫,你終於也有這一天了!」商徵羽口中喃喃,雙眼緊盯著白蒼天的變化,不願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就像商徵羽說的,他給白蒼天準備了一分要命的「大禮」!
當初在神霄正天門中於司徒罔切磋時,商徵羽就洞悉了生死之間的要義,雖然最終商徵羽認為這不是自己的道,所以沒有藉此邁入道境,但生死之間體悟的那股道韻還是被他牢牢記在了心裡。
白蒼天修鍊《生生滅滅冥域大道》,又是以殺道聞名天下,所以他步入道境一定是憑藉著道韻中的死氣!
所以商徵羽便偷偷在體內凝練出了一顆生之種子!就是他在真意幻境世界中用手拖在蓮花手印中間的淡藍色圓珠。
古劍和羅清的出手轟開了白蒼天的護體罡氣,提商徵羽打通了最後的阻隔,乘此機會,商徵羽便將那顆生之種子投入到了白蒼天體內!
生死之道,相輔相成,相生相剋,又可相互轉化。
在白蒼天體內濃郁的死氣對生之種來說簡直就是無比肥沃的土壤,紮根在其中的生之種在其上生根發芽,更是不斷吸取死氣並將之轉化為生氣,這才導致白蒼天體內的生機愈發濃郁。
在這顆生之種被種入白蒼天體內的時候,商徵羽就知道白蒼天死定了。
因為白蒼天修鍊的是單純的死之道,根本沒有半點關於生之道的積累,這也導致他不可能覺察或觸碰到自己中在他體內的生之種。這就像是白蒼天吞服了一顆對他來說沒有解藥的劇毒!
不,不是沒有解藥,如果白蒼天能在此刻忽然頓悟出生之道,自可覓得生機。
但這根本不可能。
如今這種情況,就是白蒼天體內的生氣第一次蓋過了死氣,所以導致他的《生生滅滅冥域大道》暴走,陷入了走火入魔之中。
…………
商徵羽的真意幻境世界中,羅清正一臉疲憊的盤坐在地,
不過他沒有來得及打坐恢復,就直勾勾的盯著外面的變化,目不轉睛。
蘇雪音冰雪聰明,已然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但心中焦急,還是忍不住問道:「羅前輩,你說,這次這可惡的白蒼天會不會死了?」
羅清看了看蘇雪音,忍不住笑道:「商徵羽真是好樣的,這樣的方法都能讓他想得出來,雪音,他給你報仇了。」
「他或許早就想到這這死中求活的想法,就算今日這白蒼天不出現,恐怕商徵羽也會在燕京事了之後主動找上白蒼天,為你報仇。」
蘇雪音聽著羅清的話,終於徹底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一時間美眸頓時湧出熱淚,但她很快就將眼淚擦乾,略帶慍怒的嗔道:「這個壞傢伙,讓我們這麼擔心,都說了不要為我報仇,他怎麼就是不聽!」
雖說如此,但蘇雪音心中還是忍不住幸福滿溢,雖然自己不可能向雨柔薇這樣幫商徵羽育女,但能就這麼在真意幻境中陪著商徵羽,她已經足夠幸福了。
…………
外面,商徵羽看著在地上不斷打滾哀嚎的白蒼天,心中無比的暢快!
現在的白蒼天就算心裡想要將商徵羽數十萬的,他也沒有了這樣的實力。生死之氣在他體內相互碰撞,恐怕最後就是一個爆體而亡的結局。
商徵羽等著。
「不!不!」
就在歇斯底里的哀嚎中,白蒼天突然翻身站起,他毫不理會商徵羽,竟然駕馭著最後的內飛也似的向樹林中奔去!
商徵羽一愣,這樣不過是加速死亡而已,白蒼天到底要去幹什麼!
可隨即商徵羽就想到一個可能,立時間也忍不住掙扎的站起,一瘸一拐的追了過去!
白蒼天去的方向——
他是去找林慕寒!
林慕寒也是修鍊的冥羅殺道,雖然不是正統的《生生滅滅冥域大道》,但卻與其同出一脈!
白蒼天這是想要向當年對商徵羽一樣故技重施,將《生生滅滅冥域大道》的殘餘內勁全數灌入林慕寒體內,這樣生之種驟然失去了死氣的滋養,就會消散!他便能挺過這一關!
到時候只要白蒼天甚至還可以從林慕寒體內將《生生滅滅冥域大道》和本身屬於林慕寒的冥羅殺道一齊吸納回來,再通過時間一點點恢復功力!
唯一需要犧牲的,不過林慕寒而已……
這種選擇對白蒼天來說簡直太輕鬆不過,他之所以要收養子,不真是要在自己內勁暴走之下找一個替死鬼嗎!
如今正是用上的時候!
「慕寒,快到為父這裡來!」白蒼天此刻體內的生死之氣依舊在激烈的鼓盪著,讓白蒼天好似變成了一個人球,整個人胖了一大圈!
「林慕寒,走!白蒼天要殺你!」
商徵羽在身後緊追,可他是在受傷太重,剛剛又被白蒼天吸取了不少修為,沒走兩步就直接摔倒,聲音更是沒能傳出多遠。
眼看著最終還是讓白蒼天消失在了自己眼中。
白蒼天一路狂奔,跑上了不遠處的那座山巔,林慕寒依舊坐在這裡,臉上一片淡然,彷彿早已準備好了。
自從白蒼天見到林慕寒以來,這麼多年,林慕寒臉上除了仇恨之外,就只剩下了這樣的淡漠,對生人如此,對死人依舊如此。
他從來都不會笑。
「慕寒,為父需要你!」白蒼天三兩步衝到林慕寒身前,此刻他的手臂腫得已經像是個火腿一樣,雙腿伸直連盤膝都已經做不到。
「慕寒義不容辭。」
誰想到林慕寒居然主動走了過去,站在白蒼天面前。
「我的命是義父給的,義父想要,隨時可以拿去。」
「好!好!」白蒼天甚是激動,他急忙伸手上去,手掌落在林慕寒頭頂。
感受著天靈掌心處湧入自己體內的那股滔天偉力,感受著那像是經脈寸寸斷裂的巨大痛苦。
林慕寒,第一次笑了。
白蒼天頓時大喜過望,此刻他憋著一口氣,經脈之中生死之氣再來回鼓盪,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撐爆。
他來不及多想,瞬間一張蓋在林慕寒天靈,內勁頓時如洶湧的洪流向著林慕寒體內灌了進去。
在白蒼天體內,死氣原本在生氣的不斷衝擊之下只剩了少許在負隅頑抗,但突然有了林慕寒作為突破口,頓時向林慕寒蜂擁而去。雖然林慕寒早有準備,而且也已經是意境巔峰高手,完全不亞於商徵羽。但在磅礴內勁的衝擊之下還是瞬間就讓林慕寒七竅流血。
此刻的他兩眼留下兩道血淚,嘴角一開始呼呼的淌著血水,隨後更是直接想外不要命的嘔吐起來。
可林慕寒就像是渾無所覺似的,任憑白蒼天將這股足以讓他直墜幽冥的要命的內勁貫入體內。即便顫抖甚至都已經開始痙攣,但還是半步都沒有後退!
「慕寒,好樣的,不會是我的好兒子!」
白蒼天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變化開始舒緩,頓時間心中懸著的巨石終於落下,他難能可貴的正色道:「慕寒你一定要撐住!你放心,知道為父解決到體內的隱患,必會將這些修為重新收回體內,到時候就算為父尋遍天下,也一定為找到靈丹妙藥助你復功!」
林慕寒對此沒有絲毫感覺,或者說他此刻已經渾身麻木得對外界失去了任何的觀感官。體內湧入的那股《生生滅滅冥域大道》內勁在第一時間就震碎了林慕寒的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