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上）

我愛死這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生，我愛著人生里湧現的驕傲和低處的迷霧，我感謝我自己卑微而鮮活的存在。

——余秀華

以前陸楠潛上高中時，就總愛放學后在大院籃球場打會兒籃球，有時候黎歌去找他，也會陪他練會兒投籃，久而久之，精準度倒也提高不少，再加上兩人配合緊密，一來一往，幾乎不留時間空隙，比分很快就遙遙領先了。

只是沒過多久，黎歌的力量就跟不上，連著幾個球都擦著球框溜走了，

陸楠潛很快注意到了，他停頓了一下，示意黎歌在他前面投，黎歌雖不明白他想做什麼，還是依言照做了。她的目光跟著籃球向上，看著它在距離球框還有一段距離時速度逐漸變慢，黎歌咬了咬唇，有些泄氣。

她隨手撿起球框里的一隻球，準備再來一個時，陸楠潛突然把手裡的球擲出去，把那個即將下落的球精準無誤地砸進籃框，然後自己投出去的那個球在籃筐上骨碌碌地轉了幾圈，緊接著進了球。

他倆的組合本就吸引了不少目光，陸楠潛的舉動更是引得滿場喝彩，黎歌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給了陸楠潛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抓緊時間投出了手裡的球。

比賽很快就結束了，隨著最後一個球進了籃，結束的哨聲也隨之而來。

驟然從劇烈的運動中停下來，黎歌的心臟還砰砰的快速跳動著，喉頭有些發腥，她撐著膝蓋緩了緩，暗想果然是好久不運動了。就在她彎著腰大喘氣的時候，胳膊突然被人拎住，陸楠潛拉著她站直了身子，又塞給她一瓶水：「劇烈運動后不要立刻休息，去旁邊走走再休息。」

黎歌任由他拉著，一邊擰開水猛灌了一口，冷水一下子刺激了充血的喉嚨，嗆得她忍不住咳嗽起來，直到走到陰涼處才堪堪止住。

這點常識都沒有嗎？陸楠潛看她這副模樣，有些生氣又有些心疼，還沒來得及數落她，黎歌突然朝他豎起了大拇指，仰著頭笑意滿滿地看著他，滿眼的讚許和崇拜。

陸楠潛話到嘴邊，卻被她這個動作堵回去，他挑了挑眉，表示接受黎歌同學的表揚，正準備再開口，黎歌就在他之前先開口了：「陸老師好厲害！」

陸楠潛看她一臉毫不掩飾的喜悅，眼睛也亮亮的，像一隻興奮的小貓咪，他也跟著心情大好，毫不謙虛地嗯了一聲。

黎歌環視全場，雖然下一場快開始了，還有好多人的目光還在陸楠潛的身上流連，黎歌伸手扯了扯陸楠潛的袖子，小聲和陸楠潛說：「我們回去吧。」

陸楠潛有些意外，他看著黎歌有些不解：「不等出結果？」

黎歌聞言搖了搖頭，她彎著眼睛朝陸楠潛笑得得意，自信滿滿的樣子：「不用了，我已經知道結果了。」

在我心裡，我們已經是最好的了。

陸楠潛輕笑了一聲，靜靜地回望她，陽光透過樹葉間隙落在她的身上，整個人被光籠罩著，靈動而鮮活，美的不真實。陸楠潛移開目光，嗯了一聲：「走吧。」

春天總給人一種希望滿滿的感覺，雖不及夏日那樣的勃發的生命力，可一切希冀都在春日裡醞釀，讓人有所期盼。陽光碟機散了往日的陰霾，黎歌心裡說不出的輕鬆愉悅，她和陸楠潛並肩走在路上，感受暖風習習，暖意融融，突然覺得時間就這樣停在此刻也不錯。

也許因為黎歌的心情也頗為雀躍，話也多了起來：「陸老師的帥氣今天也有好好營業呢！」

黎歌嘴甜，他是早就領教過的，那些溢美之詞她總能說的格外真誠，也許這就是她長輩緣格外好的原因吧。陸楠潛看著她的笑靨心情大好，有心逗她：「就這些嗎，還有呢？」

黎歌也笑嘻嘻地繼續說：「風采依舊，魅力不減當年。」

陸楠潛腳步一頓，眉頭輕蹙，有些不滿的問她：「你是想說我現在老了？」

難得陸楠潛咬文嚼字抓黎歌話里的漏洞，黎歌覺得他幼稚又可愛，笑得停不下來。在陸楠潛的眼神警告中，才擠出一句：「不敢不敢。」

陸楠潛目光涼涼的從她身上掃過，不敢？還有她不敢的嗎。他不再理會笑的像個傻子的某人，徑直朝知行樓的方向走。黎歌看他不說話，只自顧自地朝前走，以為他真的生氣了，趕緊收斂起笑意，小跑著跟上他，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陸楠潛不為所動，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黎歌有些無奈，心底又覺得好笑，難不成陸楠潛真因為這個和她鬧彆扭，她小跑著追了一會兒就累了，索性停了下來。陸楠潛朝前走了兩步發覺她沒跟上來，也停下腳步，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回頭看著她。

黎歌是真的累了，她不理會陸楠潛的目光，擰開瓶蓋咕嘟咕嘟猛灌了一口水，才對著陸楠潛開口：「陸老師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要說。」

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難道是自己太縱著她了？陸楠潛挑了挑眉，神色淡淡的：「要說話就過來說。」

黎歌倒是沒有討價還價，快步走到他身邊，還左右環視一圈，才壓低聲音朝陸楠潛招了招手：「你湊近點。」

陸楠潛看她神秘兮兮的樣子，不知道她又搞什麼名堂，卻又禁不住她拉拉扯扯，無可奈何地微微彎腰，好讓她湊近點說話，唇邊卻不經意地溢出一抹笑。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幾隻鳥兒在天空掠過，留下幾聲歡快的啁啾聲。靠的太近了，黎歌的呼吸聲都變的很清晰，空氣都隨著她而流動起來，陸楠潛只等了片刻，便覺得耳朵有些發燙。

黎歌終於開口，她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在心裡盤桓許久的少女心事，在這個陽春三月含羞帶怯地婉轉吐露，清晰而堅定：

「陸楠潛，你是我的驕傲。」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你一直都是我心裡所向披靡，無所不能的陸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