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兵權被奪

戊子之變結束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大明紹武四年正月初三，內閣用皇帝的名義昭告天下，因為身體原因，皇帝暫時將國是交予馬士英處理，同時提升馬士英為太師、天下兵馬大元帥、輔政大臣、總攬軍國重是！

馬鋮看到這封明發詔書嘆了口氣，看來馬士英還是顧慮很多，沒有將攝政寫上。其實這並不是馬士英不想當這個攝政，因為馬士英與馬鋮的立場不同。

馬鋮現在巴不得自己老子稱帝，然後將自己立為太子。可馬士英要面對全天下的所有讀書人，他所承受的壓力遠比馬鋮來的大，所以攝政這個虛名不要也罷，現在總攬軍國重是，這地位已經不比攝政差多少了。

同時與聖旨下發的還有馬鋮兄弟三人的任命公文，馬鋮升為鎮國魏國公，其他官職沒變。大哥馬鑾封為秦國公，工部尚書。老三馬錫封為齊國公，兵部侍郎兼南直隸總督。三兄弟現在都是高官顯貴，一時間風頭無二。

老大老三怎麼想的馬鋮不知道，但是他現在心中卻完全高興不起來。自己忙活了這麼半天，只是將侯爵變成了公爵，其他實在的權利一點沒有，所以馬鋮在看到聖旨的第一時間，就準備要去找馬士英理論。

可是馬鋮的衝動卻被王顯勸阻了，道理很簡單，以前你馬鋮已經位極人臣了，皇帝已經將江南幾省的軍事交給你，你還想幹什麼？以前你可以哭鬧，但現在是馬士英當家做主，你還能反對你自己的父親嗎？

馬鋮聽王顯說完長嘆口氣，兒子這個身份確實是一個制約。明代講究孝道，馬鋮你再怎麼混賬、對皇帝再怎麼不忠，都可以找到理由解釋，但唯一對馬士英是無解的。如果馬鋮現在拿出對待皇帝那種手段逼迫馬士英，那不要說馬鋮手下的文人，就連那些心腹武將也會離他而去。想到這馬鋮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認命吧。

馬鋮可以不要官職權利，但不能不為自己手下爭取官職，馬鋮將這次政變的有功之臣一共一百二十六位，上了一份功臣名錄，同時將自己已經決定的內城提督、皇城指揮使等人選報了上去，希望內閣答應。然後馬鋮開始準備離京，因為他今年準備在開春后對福建、兩廣用兵，爭取在兩到三年之內徹底解決南方那幾個小朝廷。

可讓馬鋮失望的是，自己報上去的名單久久沒有回信，馬鋮最後等的不耐煩了，直接去內閣找馬士英。但讓馬鋮沒想到的是馬士英竟然不見他，只是讓書吏告訴他，回家靜等消息即可。

馬鋮沒辦法只好回家等候消息，這一等就是一個月，到了二月初五，內閣的公文才姍姍來遲。馬鋮打開一看，他報上去的一百二十六位功臣都封賞了，只是數字變了，從一百二十六位變成了一百八十九位。

馬鋮看了看名單，多出來的都是一些官二代，這也沒什麼，這幫傢伙借著老子的威望當個官，拿一份空餉，馬鋮也能接受，可是最為重要的內城提督與皇城指揮使卻換了人。

內城提督馬鋮原本安排自己的大舅哥顧長衛擔任，畢竟顧長衛以前是自己的長隨，在加上這幾年的歷練，擔任一個內城提督綽綽有餘。皇城指揮使則是安鎮南，這也是馬鋮屬意的武將。

可是在這份公文上，內城提督卻變成了張國柱，皇城指揮使變成了張坤元。

張坤元是誰馬鋮不知道，但是張國柱不是自己的前線大將嗎？怎麼調回來當內城提督了？

馬鋮看完公文怒火上拱，換上官服就去內閣要見自己的老子馬士英。這次馬鋮來倒沒遇到什麼阻力，馬士英很快就在內閣的會客廳見了馬鋮。

權利果然是一個男人的春*葯，馬士英一個月沒見，精神煥發神采奕奕，完全不像一個月前那樣。馬鋮也沒行禮，進屋大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然後問道：「爹，我上報的內城提督人選為何改成張國柱了？前線離不了他啊！」

馬士英瞪了馬鋮一眼，然後說道：「這裡內閣，稱呼老夫官職！」

看到馬士英這樣，馬鋮才沒辦法說道：「馬太師，到底為什麼將張國柱調回來？」

「內城提督責任重大，負責拱衛京師，需要挑選老成持重之人，張國柱從山西就跟著老夫，資歷能力都夠，自然調他回來擔任要職！」

「那前線怎麼辦？」

「兵部已經另下公文，調馬寶去浙江前線！」

馬鋮一聽更加生氣，馬寶原來在安慶，負責對付湖廣江西一帶的清軍，戰略位置也很重要，怎能將他調回來？

「爹，不！馬太師，馬寶負責江西防務，調他回來江西怎麼辦？」

「馬寶的空缺由你弟弟馬錫接任！」

開什麼玩笑，經過事實證明馬錫就是一個廢物，讓他去負責一個戰區，這絕對不行。馬鋮剛要在次反對，但是馬士英皺眉罵道：「馬鋮，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個武將，沒資格反對內閣的決定！」

馬鋮看馬士英生氣，知道這個內城提督註定就是張國柱了。想到這馬鋮也就不再堅持，反正馬錫這個廢物去了江西，出現什麼紕漏有你馬士英兜著。

「既然如此兒子也不再反對，請兵部下個公文，兒子要回到浙江前線，統領大軍進軍福建。」

馬鋮打算遠離中央的心思，但沒想到馬士英卻說道：「馬鋮，你戰功卓越，福建唐王的軍隊都是些土雞瓦狗，有馬寶一人即可，你留在南都掌總吧！」

馬鋮聽馬士英說完大吃一驚，這不將自己的兵權剝奪了嗎？以前朱倫奎想了好幾年都沒達成的願望，竟然在馬士英手中完成了。

「爹，這怎麼行？前線。。。」

馬鋮還要分辨，馬士英卻一瞪眼睛說道：「內閣已經定的事情，你遵守即可！老夫還有事情，你回去吧！」

馬士英說完站起來走了，留下馬鋮還坐在屋中。這些可讓馬鋮難受極了，但他還不能有半點怨言，馬士英這個父親的身份將他壓的死死的。中國是個講孝道的國度，後世不贍養老人都要被社會譴責，更不要說明代了。明代大明律規定，父親對子女有絕對的控制權，包括生命權，也就是說父親打死兒子也不用判刑。

當然，兒子也可以打著孝道的名義干任何事情，並且不會被法律制裁。馬鋮先前打著為馬士英報仇的旗號，如果真殺了朱倫奎，最多也只是被士大夫階層譴責，並不會對他造成什麼不可逆的後果。可是現在不同，馬士英用父親的名義打壓馬鋮，馬鋮除了默默接受，沒有半點反抗的資本。

馬士英已經離開，偌大的會客廳里只剩下馬鋮一人，門口書辦探頭縮腦的往裡觀看。馬鋮原本就一肚子的火，正好看到這個倒霉的傢伙進來，氣的馬鋮罵道：「王八蛋，看什麼？老子還能住在你們內閣不成？」

那個書辦看馬鋮生氣，知道這個殺人魔王惹不起，趕緊重新退了出去，這地方你愛待多久就多久。

馬鋮自然不可能在這裡住上一輩子，現在馬士英已經這麼說了，馬鋮能怎麼辦？只好站起身退出內閣。

明代內閣在皇城內，馬鋮從承天門騎著馬在千步廊前閑逛，這裡是國家機關重地，沒有事情是不準備在這裡逗留的，不過守衛千步廊的錦衣衛都是馬鋮的嫡系，自然不敢過來管這位失意的鎮國公。

馬鋮騎著馬慢慢走在千步廊，邊上一個聲音叫道：「仲和，你幹什麼呢？」

馬鋮字仲和，但是現在馬鋮身份貴重，敢稱呼他字的大部分都是長輩。馬鋮轉頭觀看，這個人正是馬鋮的姑父越其傑。

越其傑這次政變中因為第一個站出來草擬聖旨，並且偷換概念，將事改成了是，所以馬士英掌權后論功行賞，將越其傑提拔到吏部當了侍郎。越其傑以前是浙江巡撫，其實也是副部級，與侍郎平級，但吏部侍郎哪裡能是地方官能比的。

吏部尚書稱為天官，掌控全天下所有官員的身家性命，雖然侍郎的權利不如尚書，但越其傑分管的兩個司可不一般，正是全天下最肥的兩個部門，文選清吏司和考功清吏司。

望文生義，文選司負責的是全天下所有官員的升遷。明代四品以上的官員屬於高級官員，這些官員的任命要經過吏部提名，然後皇帝欽點，最後內閣行文。不過從朱棣開始明代皇帝越來越懶，到萬曆年間皇帝根本不上朝，所以這個四品以上官員任命權就落到內閣手裡。

除了四品以上的官員，其他所有官員都要經過吏部任命，這個最後決定權就在文選司手中。雖然看著沒什麼，文選司能任命的都是一些六品七品的小官，但要知道全天下官員最多的就是這些五品以下的中低級官吏。明代全國官吏大概在三萬多人，五品以下的官員就佔了八成，你說文選司的權利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