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權謀旋渦
三日後,宋文禹傷愈又重新站到了朝堂之上。孟一葳遠遠地瞧到他,表情很是糾結,似乎帶著些愧疚,又透著些不甘心。直到朝散,也不曾見他過來找宋文禹。
洛騰作為旁觀者,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你和孟大郎君,是怎麼一回事?」
宋文禹不語,目不斜視地往下馬處走。洛騰跟在他身邊琢磨了一會兒,忽然開始打量他的臉,半晌才問道:「我聽說孟大郎君闖到你家去打了你,這事情是真的了?」
「你聽誰說的?」宋文禹突然頓住腳步,語氣嚴肅地看著洛騰問道。
「我大姐前些日子回了一趟洛府,我聽到她是這麼和父親說的,」宋文禹的眼神狠厲,讓洛騰下意識地退了半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宋文禹聽了洛騰的回答,臉色稍霽,復又悶不吭聲地向前行去,一路上不管洛騰如何追問,他都不曾給一點回應。直到上馬車前,他才看向洛騰道:「對於這件事兒,你三緘其口便是了。不該問的,便不要問,免得惹禍上身。」
若是不了解宋文禹的人,一定會覺得他的言語之中帶著威脅。洛騰與他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明白,宋文禹是在就事論事。越是如此,他越是手心發涼,本還想刨根問底,最後還是打住了這個想法。
洛騰退到一旁,看著宋家駛離的馬車,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禁不住微微攥成拳頭。片刻之後,他也翻身上馬,沒有多做停留。
……
早在一個時辰前,宋家的男人們還沒有下朝歸來的當兒,魏凌雲便已經登門拜訪了。
他這次來得唐突,並沒有準備什麼拜帖,可門房聽了他自報家門之後,還是趕忙去了主屋傳信,問老夫人的意思。
「魏院正的公子為何會突然造訪?」宋老夫人也覺得奇怪,據她所知,他們宋府和魏府之間,是沒什麼交情的。又聽門房說是來找宋大郎君的,就更奇怪了。可畢竟魏家的人是行走於深宮之中的,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於是宋老夫人吩咐道:「將魏大郎君引到偏廳里坐著吧,再去東廂房通傳一聲,若是文禹還沒回來,你們便和這魏大郎君好好說說。」
沉吟片刻之後,又加上一句,「我與大夫人都不好去招待晚輩,你便讓大少夫人跑一趟吧。」
「是」,門房應了一聲,連忙又往東廂房趕。於是,便有了現下阿金與魏凌雲共處一室,大眼瞪小眼的尷尬。
為了避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偏廳的房門是開著的,外頭還站著兩個丫鬟守著。魏凌雲坐立不安地看了好幾眼那兩個丫鬟,又側著身子看向阿金,焦急的神色,溢於言表。
反觀阿金,倒是平靜得多。只見她喝了一口茶,這才將茶碗放在一邊,笑盈盈地看向魏凌雲道:「魏醫正不用焦心,夫君今日沒有傳信回家說不歸家吃飯,估摸著朝散了以後便會回來的。」
「好,好。原是在下唐突了」,魏凌雲也知道隔牆有耳,不方便說更多。可是一想到沈玉現在的狀態,他整個人就好像被人扔進了滾水裡,受盡煎熬與折磨,「大少夫人,我……」
阿金見他已經沉不住氣了,連忙豎起一根手指來壓在自己唇上。魏凌雲見狀,忽然就沒了聲音,沮喪地低下頭來。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守在外頭的丫鬟估摸著茶水大概已經涼了,又送進來新的茶點。
魏凌雲望著那碗熱氣騰騰的茶湯出神,正在想著宋文禹大概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的時候,宋文禹本人便已經來到了偏廳里。
「夫君」,阿金率先站起身來,笑眯眯地看著宋文禹走到自己面前,「魏醫正已經在這裡久候多時了,你們且說著話,我這就退下了。」
說著,阿金帶著阿珍就要往外走。魏凌雲見狀,有些著急了。他慌忙站起身來,急切地看著宋文禹夫婦二人說道:「還請大少夫人留步。凌雲所求之事,也需要大少夫人留下來聽一聽。」
聽到他這麼說,宋文禹便將魏凌雲的來意猜出了八九分。他先是回頭看了一眼阿金,見她並沒有推脫的意思,這才又對著懷仁道:「你到外頭去守著,讓伺候的人都下去吧。」
「是」,懷仁領了命,徑直便出去了。阿珍見狀,在詢問了阿金的意思之後,便也跟著出去了。
「魏醫正今日是為何事登門拜訪我宋府,現下可以好好說上一說了」,房門關上以後,宋文禹這才看著魏凌雲道。
魏凌雲看著他們夫妻二人攜手又回到主位上坐下,這才稍稍安心,「宋大夫,我確實是有事相求。之前我撒了謊,說是登門拜訪您,實則是有求於大少夫人。少夫人,還請您能夠想想辦法,救阿玉一條性命。」
宋文禹聞言愣了一下,倒是阿金表現得平靜得很。自打魏凌雲踏進宋府的那一刻開始,她便已經猜到了。只是沒想到,魏凌雲竟然會為了沈玉的性命,做到如此地步。
於是她抬起頭來,看著魏凌雲,一字一句輕聲問道:「魏醫正應該清楚,現下阿玉的困境,若是想用尋常法子,基本上是無路可走的。」
「在下知道」,魏凌雲回答得堅定,他眸子里的神情更是堅定,並不像是在說假話,「正因為如此,在下才斗膽前來,請大少夫人出手相助。少夫人,我……我去看過阿玉,我害怕她,害怕她撐不下去。」
魏凌雲聲音哽咽,說出來的話讓兩人皆是心裡一緊。宋文禹神情凝重地瞧著他,沉默不言。阿金原先上揚的嘴角也漸漸地抿成了一條線,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更顯得冷漠。
「你先回去吧,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必要時,我會讓夫君與你聯繫的」,半晌,還未等宋文禹開口,阿金便說了這麼一句話。
魏凌雲一愣,隨即喜出望外地對著阿金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這才轉身打開房門,向府外行去。宋文禹陰晴不定地瞧著魏凌雲漸行漸遠地背影,直到那身影已經走過了二道門,他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已經坐回到主位上的阿金,「你應該知道,你剛才那句話,便相當於是答應了。」
「不然,我還能如何?」阿金抬起眼來看著宋文禹,「冷漠拒絕,然後眼睜睜地瞧著沈玉無辜受牽連嗎。」
「你想怎麼做,」宋文禹沉默了一陣,突然開口問道。
「我已經去信告知藥王谷了,希望他們的人能夠快馬加鞭地趕到王都,有他們相助,說不定真有金蟬脫殼的好法子。既可以把阿玉救出來,又不會連累了太子妃,」她一邊說著,一邊意味深長地偏頭看向宋文禹,「如此,夫君便可以安心了吧。」
「阿金,你……」宋文禹從這話里嗅到了一股子醋味,卻又不好發作。他深吸一口氣,伸出手來覆在阿金的手背上,異常鄭重地瞧著她道:「我不關心旁人,真的只是擔心你。」
「那倒不必,這麼大一件事兒,我也不會貿然出手的,」阿金不著痕迹地將手抽離,站起身來正打算離開,又轉過身來特意問了幾句,「你要不要我乾脆將太子妃一道救出來?」
宋文禹眉頭微微一皺,搖了搖頭,「你看那內城是牢籠,可再是牢籠,而今都是她的家。你將她從她的家裡帶出來,之後怎麼辦?她還能去哪兒。」
阿金斜睨著宋文禹,沒有搭腔。她慣來毒舌,卻始終沒辦法對一個四面楚歌的可憐女人落井下石。話已至此,她也沒了聊天的興緻,索性便先帶著阿珍回東廂房去了。
……
經過漫長的等待,藥王谷的人終於在十日以後趕到了王都里。阿金一收到信,便立馬帶著阿珍去了一趟運來客棧。來的人依舊是拓跋亮,阿金由初見引導著進到房間里時,就見他一席玄色衣衫跪坐在桌旁。
琉璃與阿銀,也在房間之中。
「大師姐,阿銀,」阿金進來先和二人一一打了招呼,這才將目光放在拓跋亮的身上,「拓跋公子,好久不見。」
拓跋亮抬起頭來看向這笑得明媚的小婦人,冷冷點了一下頭,爾後便轉過頭去,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藥王谷出來的人對自己是這麼個態度,阿金早已經習慣了,倒是阿銀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攥緊了手裡的碎星。
「阿金姑娘一言九鼎,之前在我離開之前便向我藥王谷承諾,一定保護沈玉的周全。若是沈玉出了什麼事兒,也一定事無巨細,第一時間來報。可是為何,當我們知道的時候,沈玉已經被那幫人傷成了那副模樣?」
面對拓跋亮的接連詰問,阿金並沒有急著回答,她先是走到拓跋亮的對面坐下,再又給對方舀了一碗茶湯,輕輕推到他面前,這才道:「事已至此,我們無意推卸責任。只是通天閣一直以來不曾在宮中安插眼線,前一陣子更是將王都之中的鴿子盡數召回不羈山。這件事,想必藥王谷也是知曉的。畢竟我們的人和你們的人,是同一時間撤離的。」
阿金不卑不亢的回答,讓拓跋亮有氣沒處發,甚是憋屈地瞧著她,「阿金姑娘以為,現下應當如何是好。」
「信中我說得很明白了,只求藥王谷帶上一味葯,可助沈玉金蟬脫殼。其餘的,由我通天閣來安排。」
藥王谷擅長於製藥用毒,而通天閣擅長於易容遁形,化腐朽為神奇,兩股勢力若是能夠合作。想要救出沈玉,並非難事。
只不過,要看沈玉本人配不配合。思及此,拓跋亮有些遲疑地看向阿金,「有件事情,我一直在擔心。師姐心中一直挂念那個什麼勞什子的太子妃,而今,她是否也會因為她,而不願意離開。」
「今時不同往日,」對於這件事,阿金看得明白,「沈玉很聰明,她應該清楚。這一次,不論她走還是不走,都幫不了太子妃殿下了。她留下,不過是在作無謂的犧牲罷了。」
阿金垂下眼,茶湯之中霧氣氤氳,模糊了她的輪廓。
……
偌大的東宮正殿,平日里都是門庭若市,金碧輝煌的。而今侍人盡數被撤去,只留下竹兒一人在孟一荻身邊伺候著。孟一荻一身素衣跪坐在几案前,隆起的小腹尤為明顯。竹兒瞧著她瘦弱卻依舊挺直的背脊,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和悲痛。
「娘娘,您若是累了,便去歇一下吧,」這一陣子,孟一荻一睜開眼便在不停地謄抄佛經。自從朱良莘不分青紅皂白將沈玉押走之後,孟一荻也沒辦法走出這東宮的正殿了。
「你的臉,好些了嗎,」孟一荻筆下不停,開口問道。
竹兒心裡一暖,眼睛也有些發澀,可是面上卻依舊還是那麼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回娘娘的話,沒事兒了。」
孟一荻放下了毛筆,抬起竹兒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陣,這才溫柔地放開手道:「還是有些腫的,回頭我要些冰塊來,給你敷一敷。」
「娘娘,」竹兒聲音變得有些奇怪。她知道她是想哭的,可是從小到大經歷的嚴苛的訓練,已經讓她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孟一荻也察覺到了竹兒的異樣,她看著她,微微一笑,輕聲細語地說道:「不過是些冰塊。我還是要的來的,母后不是說了嗎,不可短我的吃穿用度。」
竹兒緊咬著下唇,沒有出聲。對於那個高高在上的朱氏,她的心裡又憎恨了幾分。對於朱家,她的感情是複雜的。當初若不是朱家人,她早就應該凍死在雪地里,或者成為王都城外的一具餓殍。是朱家人將她撿了回來,又將她訓練成一台殺人機器。
竹兒看著孟一荻聚精會神地謄抄佛經的樣子,忽然就想到了那個當了她刀下冤魂的小丫鬟。那個小丫鬟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叫小柳,竹兒記得,孟一荻曾經因為小柳的死黯然神傷了好久。
往事如煙,一幕幕又上心頭。正在竹兒想得出神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主僕二人皆抬起頭來往外看去,就見著孟一菡正站在門口,遮住了本應傾瀉進來的光線。孟一荻眯著眼睛瞧了她好一陣,才看出是她。
孟一菡逆著光站在那兒,她本以為孟一荻見到她會說些什麼,可對方什麼都沒說,只是低下頭來繼續謄抄著佛經。對於這樣的漠視,孟一菡倒也不生氣,她無所謂地笑了笑,緩步走進房間,眼見著離孟一荻越來越近,竹兒突然出現擋住了她的去路。
孟一菡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行禮的丫鬟,爾後又看向孟一荻微微笑道:「姐姐,不若將這奴婢差遣出去,好讓我們姐妹二人說說體己話。」
孟一荻聞言,筆鋒一頓,險些污了字跡,還好她立馬收了力氣,總算是將那個字給寫完整了。於是她輕輕吐了一口氣,將毛筆放進筆洗之中,瞧著那一盤清水漸漸變成了墨色,「我與你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姐姐這句話可是見外了。你我乃同胞姐妹,一筆可寫不出兩個孟字。再則,咱們姐妹二人又共侍一夫。若要說這體己話,定然是說不完的,想說多少便有多少。」
孟一荻神色冷淡地將毛筆洗乾淨之後,便將之掛在了筆架上。做完這些,她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孟一菡,「竹兒,你先退下吧。」
「娘娘……」竹兒猛地轉過身來看向孟一荻,見她的眼神堅定而不疑有他,這才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孟一菡的目光隨著竹兒離開的身影遠去,又轉過頭來看向孟一荻道:「姐姐收服人心的本事,妹妹著實佩服。就連皇後娘娘安插在你身邊的人,現如今也能對你如此忠心耿耿。」
「你到這裡來,只想說這些嗎?」孟一荻扶著笨重的身子換了個更舒服一些的坐姿,如是問道。
「姐姐的身子,怕是已經有七八個月份了吧。再過一個月,便要生產了。太子殿下可很是期盼這個孩子呢……畢竟若是個男孩,就時太子殿下的嫡長子了。只是可惜呀,尚在腹中,就要經歷諸多磨難……」孟一菡盯著孟一荻的肚子,喃喃說道。
「說完了?說完了就請出去吧,」孟一荻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臉上並沒有一絲懼怕,鎮定得就好像這個心如蛇蠍的女子正在談論的不是她最為看重的孩子,而是別的無足輕重的東西一樣。
見孟一荻這麼油鹽不進,鐵板一塊,孟一菡臉上那燦爛的笑容終於淡去了,「姐姐,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你的寬宏大量,你的自以為是,都最讓人生厭。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嗎。」
「就算我落魄如斯,還輪不到你一個連側妃頭銜都沒有的女人來大放厥詞,」面對孟一菡的猙獰,孟一荻依舊孤傲。她知道有竹兒在外頭守著,孟一菡最多在她面前呈口舌之快,她並不會有性命之憂。
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也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孟一荻如是想著,雙手一展,便讓寬大的袖子徹底遮住了自己隆起的腹部,隔絕了孟一菡怨毒的視線。她嘴邊噙著笑,目光譏諷地瞧著孟一菡道:「我本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出現在這裡。到底,你還是沉不住氣了。」
孟一菡被她戳中了心事,臉色變得更為難看。算來她的皇兒已經滿月,可是太子卻鮮少來看望她和孩子。甚至於,她的孩子現如今都還不曾有賜名。
反觀孟一荻,即便是有污名在身,即便皇后懷疑她腹中孩兒血統不正,可是太子卻還是義無反顧地保她。若非有太子的誓死守護,孟一荻早就成為這深宮之中的一縷芳魂了——連帶她那腹中孩兒一起。
突然,一個想法從孟一菡的腦子中一閃而過。下一秒,她的臉色又恢復平靜。孟一荻見狀,眉頭也微微蹙了一下。
「姐姐,你果真是寬宏大量的。知道竹兒是皇后的人,還將她留在身邊,替她療傷,」孟一菡說到這兒,話鋒一轉,紅唇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只是我很好奇,若你知道了竹兒干過的事情,你可還會這麼處之泰然呢?」
孟一荻沉默地看著孟一菡,她知道對方是故意在賣關子,所以並不打算接這個茬,「不勞你費心。待會兒太子殿下應該會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不要和他撞上。到那個時候,還要想著說辭糊弄,又是何必呢。」
「呵,」提起太子,孟一菡也是破罐子破摔了。蕭爍不蠢,時至今日自然知道是誰在背後挑撥,孟一菡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並沒有想著可以瞞天過海。畢竟,只要孟一荻和她的孩子沒了,她的兒子便貴為長子。如此一來,她所做的這一切,總歸是值得的,「太子今日怕是不會來了。姐姐還是好好想想我剛才說的話吧。我真的很期待,當你知道竹兒都做過些什麼之後,你還能不能這般雲淡風輕。」
說罷,她便拂袖離開了這處讓她覺得晦氣的幽禁之地。竹兒守在門外,自然是聽到了她的挑撥之言。所以當孟一菡走出正殿的時候,她看著她的眼神,分明是帶著殺氣的。
可是孟一菡並不懼怕她眼中的冷芒,竹兒越是這麼盯著她,她越是對著竹兒笑得燦爛。以至於讓竹兒覺得,這女人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目送孟一菡離開之後,竹兒趕忙走進殿中跪在了地上,「娘娘……」
正在發獃的孟一荻回過神來,她輕輕說道:「起來吧,地上涼。」
雖然時值盛夏,可是這大殿里真是陰冷得緊。孟一荻知道,自己的心境到底還是被孟一菡影響到了,「竹兒,我想阿玉了,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竹兒想起沈玉受刑的慘狀,實在不敢據實已告,只能含含糊糊地回道:「沈玉那兒,除了吃住得不好以外,其他的都還能忍受。」
孟一荻沒有再細問,其實她已經隱隱感覺到了沈玉的凶多吉少,「全是代我受過啊……」
孟一荻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正如她現如今所陷入的權謀旋渦一樣,茫然四顧,都沒有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