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6
尉赤知道她是鐵了心要走的,也知道自己根本留不住她。
他沒想過留下她來,唯一的要求就是——
「吃完飯再走,你昨天晚上就沒吃飯吧。」
他想,她昨天那麼難受,肯定是沒心情吃飯的。
她好像總是這樣,情緒不好的時候,就喜歡為難自己的身體。
要麼不吃飯,要麼就自殘自虐。
按理說,他們學醫的,不應該珍視自己的生命嗎。
「鬆手吧。」程嬈的下巴被他捏得很疼,語調也比之前更冷了。
尉赤吸了一口氣,經她這麼一提醒,才發現自己手上的力道太大了。
想必是弄疼了她。尉赤連忙鬆開,看著她下巴上的指痕,哽了一下。
「疼嗎?對不起,我沒控制好,你別生氣……」
他有些無措。
不過這番話並未得到程嬈的回應。
她甚至都沒看他一眼,直接下了床。
下床的時候腿還是很軟,程嬈差點兒就跪倒在地。
昨天晚上做了太長時間了,她腰酸,腿軟,膝蓋不自覺地往前傾,走一步都覺得自己要跪下來了。
程嬈扶住了衣櫃。
她彎腰,從地上撿起來衣服,然後套在身上。
也沒工夫去洗漱了,昨天晚上尉赤應該是給她擦過身體,不至於太臟。
程嬈穿褲子的時候,才恍然反應過來——
昨天晚上在客廳的那兩次,他沒做措施。
想到這裡,程嬈的臉色突然很難看。
她加快速度套上褲子,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尉赤見她突然這麼著急,立馬跟上去,抓住她的手腕:「你怎麼了?」
「昨天晚上你沒戴套。」程嬈動了動嘴唇,「我恨你。」
尉赤:「……」
昨天晚上前兩次在客廳做的,套都在卧室里放著,當時那種情況,他哪裡想得起來?
其實他平時還是很注意的,昨天晚上是被她撩撥得不行了,才把這事兒給忘了。
尉赤咬了咬牙,說:「又沒弄裡邊兒,應該沒事兒。」
「呵。」程嬈冷笑了一聲,「那些意外懷孕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尉赤:「……那你說怎麼辦?」
程嬈:「毓婷。」
尉赤:「……我知道了,我現在去買。」
他鬆開她,「你先洗漱吧,我順便把早飯買回來,你吃完再走。」
程嬈這一次倒是沒有再拒絕他了,她掃了他一眼,轉身進了衛生間。
尉赤看著她的背影,撓了撓頭,然後去外面洗漱。
洗臉刷牙完畢之後,他就出門兒了。
**
程嬈將自己關在衛生間里,進來之後她才發現,之前她用的東西都在。
牙刷,牙杯,洗面奶,毛巾,洗髮水沐浴乳……
甚至衛生棉,都安安靜靜地擺放在原位。
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程嬈的大腦嗡嗡作響。
她在鏡子前站了很久,很久都沒有繼續下一步的動作。
她抬起手來解開扣子,胸前滿是齒痕,這些痕迹足以證明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人有多瘋狂。
程嬈閉上眼睛回憶起來那些畫面,一隻手死死地摳住了洗臉池的邊沿。
她打開水龍頭,將水溫挑調到最低,開始洗臉。
洗完臉刷完牙之後,程嬈便下了樓。
走路的時候還是腿軟,所以她一路都扶著樓梯的扶手。
………
下樓之後,尉赤剛好買了早飯和葯回來。
她走到尉赤面前,不由分說地從他手中拿過了葯。
程嬈準備吃的時候,尉赤摁住了她的胳膊。
程嬈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抬眼冷冷地看著他。
「我剛問了一下,醫生說最好不要空腹吃,你先吃點兒飯吧。」尉赤晃了晃手裡的紙袋子,「我買了門口那家的蒸包。」
尉赤一邊說,一邊從袋子裡頭拿出了一個包子遞給了程嬈,程嬈低頭看了一眼他手裡的包子,再看看他的表情……莫名煩躁。
「不想吃,葯給我。」她拒絕得很乾脆。
尉赤耐著性子說:「吃點兒吧,空腹吃藥不好,你學醫的應該知道。」
說到這裡,尉赤直接把包子送到了她嘴邊,「我喂你也行。」
之前她不吃飯的時候,都是他喂的,尉赤做這個動作已經成了習慣。
「我說了不吃。」程嬈受不了他這樣子,抬起手來拍開他的手。
她力道不小,動作又突然,這一下,立馬把尉赤手裡的一個包子打到了地板上,滾了很遠。
尉赤垂下頭盯著那個包子看了很久,一直沒說話。
程嬈看到他這樣子,掐了掐掌心。
「葯給我。」她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尉赤不好再說什麼了。
他將藥物遞給她,聲音是藏不住的沙啞:「記得看說明書。」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我去給你倒水。」
也沒等程嬈回應,尉赤就去廚房倒水了。
程嬈攥著葯,看著他的背影,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再這樣見面,只會平添痛苦。
她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了,真的沒意思。
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程嬈的手猛地收緊,盒子已經被她捏得皺得不像話。
她正發獃,尉赤已經端了一杯水出來。
尉赤怕程嬈把水也打翻,所以直接把水放到了茶几上,「你吃藥吧。」
程嬈看了說明書,摳了葯下來,塞到了嘴裡,然後去端水吃藥。
吃完葯以後,她放下水杯,轉身去換鞋。
「真的不吃飯?」尉赤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聽到他的話,程嬈換鞋的動作僵了一下。
不過只是一秒鐘,過後就恢復了自然。
她沒回答尉赤的問題。
她相信,他心裡頭應該是有答案的。
沒等到程嬈的回應,尉赤自嘲地笑了笑,「好,那你等會兒出去記得吃。」
程嬈沒說話,彎腰系好了鞋帶。
尉赤本來是想送她的,但是轉念一想,程嬈怎麼可能讓他送?
他提這種要求,不過是自取其辱。
換來的,是她更狠的刀。
程嬈換好了鞋,走到沙發前拿起了自己的帆布挎包。
她捏緊包帶,對他說:「以後不管我發生什麼事情都跟你沒關係,別人給你打電話你也可以不管,我不想再跟你見面了。」
「你就這麼討厭我?」尉赤問她。
「是。」程嬈回應得斬釘截鐵。過後,她還又反問了一句:「你憑什麼要求我喜歡一個強、奸犯?」
尉赤:「……」
他幾乎要被她逼瘋了,可是面對她的話,卻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駁。
她說的是對的,當初……他確確實實做了那件事兒。
尉赤說不出話來,程嬈也沒有和他多言,拎著包開門兒,轉身就走。
門關上之後,尉赤抬起手來捂住了眼睛,渾身無力。
**
程嬈一路緊繃著身體走到了小區門口。
停下來之後,她蹲在路邊,大口大口地喘氣。
平靜了一會兒之後,她拿出手機,叫了一輛車過來。
上車之後,程嬈報上了家裡的地址,之後就沒再說過話了。
路上她暈車了,頭暈乾嘔,不知道是因為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還是空腹吃時候葯的反應。
剛進家門,程嬈就去吐了,在衛生間里吐了個昏天黑地。
黃萍看到程嬈這樣子,一臉擔憂。
她站在衛生間門口等著程嬈吐完,然後才開口:「趕緊吃點兒東西吧,阿姨早上煮了粥。」
程嬈剛吐完,這會兒臉有些白,眼眶微微泛著紅。
聽到黃萍這麼說,程嬈勉強朝她點了點頭。
「我扶著你。」黃萍攙住了程嬈的胳膊。
黃萍將手攙上來的那一瞬間,程嬈突然就覺得,自己是真的不孝順。
她今年已經二十六了,竟然還在讓母親替她操心。
程嬈剛坐下來,阿姨就端著粥送到了她面前。
「喝點兒粥,暖暖胃,午飯我給你做點兒好消化的。」
程嬈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拿起了勺子。
黃萍坐在程嬈對面,看著她喝粥,這才鬆了一口氣。
接著,對她說:「車我已經開回來了。」
程嬈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嗯。」
她低頭,繼續喝粥。
程嬈身上的衣服很寬,她低頭的時候,黃萍看到了她胸前的吻痕。
都是過來人,那些痕迹是怎麼留下來的,她比誰都清楚。
她也已經可以想象,昨天晚上她和尉赤之間發生了什麼。
黃萍在心裡嘆息了一聲,想問她,卻又不好開口。
程嬈吃完飯,已經十點鐘了。
黃萍看了一眼手錶,對她說:「我先去上班,有什麼事情隨時聯繫我,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吧,哪裡都別去了。」
程嬈「嗯」了一聲,「你去忙吧。」
**
黃萍去上班之後,程嬈回到了樓上的房間洗了個澡。
洗澡的時候,她又一次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
不僅是胸前,大腿和小腿上都有他留下來的指痕。
所有的痕迹,都是她背叛的證明。
程嬈閉上眼睛站在花灑下,說不出的絕望。
她原本想今天去寺廟看蕭野的,可是這一身痕迹,她哪裡還有臉去見他?
洗完澡,程嬈也沒吹頭髮,直接趴到了床上,將臉埋在被單里,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
接下來的三天,程嬈都沒有出門。
她就在家裡窩著,吃完飯就睡覺,然後醒來再吃飯。
身上的痕迹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過了三天,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等這些痕迹消失后,程嬈才出發前往寺廟。
算一算,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過了。
之前她知道了蕭野還活著,便不再將那一塊靈牌當做精神寄託。
可是現在,兜兜轉轉一整圈,她的人生又回到了以前。
不,不對,準確來說,比以前更加痛苦。
程嬈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來到了寺廟。
今天洛城天氣陰,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下車之後,程嬈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倒也沒打傘,就這麼走進了寺廟。
有年輕的和尚看到她,便走上前詢問:「這位施主,您找誰?」
「無他主持。」程嬈說。
「主持現在在禪房誦經,您可能要等一會兒。」
程嬈點了點頭,「麻煩你跟他說,我在老地方。」
年輕和尚問她:「您怎麼稱呼?」
程嬈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我會幫您轉告。」
溝通完畢后,程嬈轉身,朝著「老地方」走去。
走進去之後,她看到了蕭野的靈位。
程嬈從旁邊的箱子里拿了四炷香點燃,跪在了墊子上,磕頭,上香。
結束之後,她一直沒有起來,就這麼跪著。
興許是因為下雨天,寺廟裡頭格外地安靜。
程嬈跪在祠堂里,只聽得到淅淅瀝瀝的雨聲,和禪房裡誦經的聲音。
到整點的時候,寺廟的鐘聲會響起。
程嬈就這樣聽著,內心竟然平和了許多。
她想,這真是一個能讓人放下紛擾的地方。
也難無他主持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脫離塵世紛擾后,心境都會平和許多吧?
程嬈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祠堂裡頭的門開著,深吸一口氣,還聞得到外面泥土的味道。
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聞過這個味道了。
泥土的味道鑽入鼻腔,她突然想起來,小時候,程洐經常帶著她在門口的那片草地上玩兒。
早晨的時候,會有人給草地澆水。
澆完水的草地,就是這樣的味道。
想到程洐,程嬈的眼底蓄起了淚花。
「爸爸……」她微微動了動嘴唇,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程嬈跪在地上,側目看過去,是無他主持到了。
一年多的時間沒有見,無他主持還是老樣子。
他朝著程嬈走過來,朝著她行了一個禮。
程嬈從地上起來,「主持。」
「你我有一年多未曾見過了吧。」無他主持微笑了一下,「我以為你已經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程嬈緊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說明自己這一年多的經歷。
無他主持看到她這樣子,便說:「我願意聽你說出一切的煩惱。」
程嬈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大腦飛速運轉著,組織了一會兒語言,開始和他說起了自己這一年多裡頭經歷的事兒。
這一年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戲劇性十足,程嬈自己說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說話的聲音很低,好在無他主持聽得認真,一字都沒有落下來。
這一年多發生的事兒,程嬈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說完。
她的聲音要比一般女孩子的聲音低,還略帶了幾分沙啞,混合外面的雨聲,像極了滄桑的說書人。
無他主持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從頭到尾都沒有打斷她。
一直到程嬈說完,無他主持才開口。
「不自渡者,佛不渡。」
程嬈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如果一個人不想自我救贖,任憑別人怎麼拉拽都沒有用。
之前的她,便是如此。
可是現在,她的心境已經比之前平和多了。
她痛苦,可是卻不會再像之前一樣執著地去的尋短見。
她開始認識到自己身上的責任——
她的人生中,不僅僅有蕭野一個人。
她還有家人。
「我明白您的意思。」程嬈說,「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了。」
無他主持說:「我年輕時和你很像,妻子去世時我也想過自殺。」
「不貪不痴,所有痛苦都會迎刃而解,所有苦難都不是苦難。」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看向程嬈:「或許,你可以來當我的弟子。」
程嬈當然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寺廟這邊是有尼姑的,雖然數量不多,但她之前有見過。
其實,她剛剛一個人跪在這邊思考的時候,就已經動了這樣的心思。
她想,如果她做別的工作,在洛城市區呆著,總是免不了要和尉赤見面的。
他現在死纏爛打,她其實是沒有辦法的。
但是她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兒就離開洛城。
想要擺脫他的糾纏,遁入空門……大概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而且,她確確實實地,沒有想過再戀愛結婚。
程嬈思考了一分鐘左右,然後給出了答案:「好,師父。」
無他主持沒想到她回復得如此痛快,於是問她:「你想清楚了嗎?其實可以給自己一些時間考慮。」
程嬈搖搖頭,「不用考慮了,在你提之前,我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
「你說得對,不貪不痴就不會有痛苦,六根清凈,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你能有這樣的體悟是最好的。」無他主持說,「人啊,大部分的痛苦都來自偏執和索求無度,我們乾乾淨淨地來,為什麼不能幹乾淨凈地去呢?不管是財富還是感情,都是身外之物,過於偏執只會害了自己。」
若是之前,程嬈定然是不會聽信這種話的。
可是,當她經歷了再一次的失去,突然就覺得,這些話很有道理。
偏執,只會害了自己。
她點了點頭,對他說:「我過幾天就來。」
「不必著急,等你做好決定,隨時過來找我就好。」
**
程嬈在寺廟裡呆了四個多小時,到下午三點鐘的時候,她才開車離開。
雨一直沒有停,天昏昏沉沉的。
程嬈回到家裡的時候,是五點鐘,然而天已經快黑了。
今天是周末,黃萍在公司加完班之後,五點鐘就回來了。
她們母女兩個人在門口碰上,黃萍問程嬈:「回來了?」
程嬈點了點頭,兩個人一先一后地進入家門。
換季流感頻發,黃萍有些感冒了,進門之後就不停地打噴嚏。
程嬈聽到她打噴嚏之後,走到一樓的客房拿出了醫藥箱。
她從裡頭拿了一盒板藍根出來,對黃萍說:「最近流感,喝點兒板藍根會好一些。」
聽著程嬈的關心,黃萍欣慰地笑了笑。
她將那一盒沒拆封的板藍根從程嬈手中接過來,點了點頭:「好,一會兒就喝。」
………
晚上吃飯的時候,程嬈和黃萍說了自己出家的打算。
黃萍原本在喝薑湯,聽到程嬈這麼說,手裡的勺子抖了抖。
「……你想清楚了?」她問程嬈。
其實她本身是想反對的,但是轉念一想,她曾經答應過程嬈,只要她不要再去MSF,去哪裡都可以。
那個時候她是真的沒想到,程嬈會想著出家……
程嬈點了點頭,「嗯。」
「去徑山寺?」黃萍問。
程嬈:「嗯。」
之前程嬈在徑山寺給蕭野買靈位這個事兒,黃萍是知道的。
程嬈那會兒時不時就會過去一趟,她都清楚。
「問過詳細情況了嗎?進去之後能不能再出來?如果平時想回家的話——」
「都可以的,平時你可以過去看我。」程嬈知道黃萍在擔心什麼。
這些問題,她今天都已經問過無他主持了。
程嬈這麼一說,黃萍就知道,她已經把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去。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黃萍對程嬈已經沒什麼原則了。
她想,只要她健康地活著,不去做什麼危險的事兒,其餘的,她都可以接受。
先前程嬈說她以後再也不結婚的時候,她就該想到這一點了。
黃萍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對程嬈說:「好,你打算什麼時候過去?我跟你喬叔還有堯俞一起送你一趟吧。」
「就下周吧。」程嬈說,「也沒什麼收拾的,帶生活用品過去就好了。」
黃萍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她喝了一口薑湯,咳嗽了一聲,然後再次開口問程嬈:「尉赤那邊……你真的不考慮考慮了?」
理智告訴她,不應該問這個問題。
但是想到尉赤對程嬈的好,黃萍還是忍不住將這個問題問出口了。
聽到黃萍提起尉赤,程嬈的臉色略微有些僵硬。
她捏緊了手裡的筷子。
「不考慮了,我只會愛蕭野一個人。」
再開口的時候,她的語氣很堅定。
黃萍聽完程嬈的回答之後,輕嘆了一口氣。
已經得到答案,她也不打算再勸她了。
「好,那你準備準備東西吧,到時候我們送你一起過去。」
程嬈「嗯」了一聲,對她說:「謝謝,媽。」
「傻孩子,」黃萍眼眶一熱,催促她:「快吃飯吧。」
**
第二天是周日,喬堯俞晚上的時候來了家裡。
他一進程嬈的房間,就見程嬈在收拾東西。
喬堯俞納悶:「你又要出去玩兒了?」
程嬈搖了搖頭:「不是。」
喬堯俞:「那你去幹什麼?」
程嬈說:「我去徑山寺,出家。」
「……??」
喬堯俞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眼珠子都要掉地下了。
出家?她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