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非得已

「報警！」穆封用凌厲的目光惡狠狠瞪著周邊的人。

冷靜下來的小強，則一個箭步衝過去，將自己腦袋上的黑色鴨舌帽摘下來精準地扣在了穆封的頭上，並幫他壓低了帽檐。

「哥，你先到地下車庫等我，你的身份，不方便招惹是非。」小強非常認真地凝視著穆封，以求他放心。

情不自禁接受穆封指令，正在不斷撥打急救專線的阿姨，還不忘朝著偷摸離開的穆封望兩眼。

態度最為兇狠惡劣的人離開了，余洺再度鼓起勇氣走到小強面前，苦口婆心地解釋：「小哥，千萬別報警，醫藥費多少我來出，我真的沒有對這女孩做什麼，要是招惹來記者，我就完了！」

在沒有醫院的專業診斷之前，何偉強眉頭緊鎖地看了夏如蘇一眼，並不情願草率下決定。

清潔阿姨的電話終於打通了，她正心慌意亂，用盡所學去描述自己並不了解的事情經過，根本無暇顧及旁邊這兩人的互動。

趁著沒人留意，余洺湊到小強的耳邊，輕聲說：「穆封他還是少點話題比較好，鬧大了，記者來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這是明目張胆的威脅嗎？剛才一副慫態的還是這個人嗎？何偉強本來還在猶豫不決的，卻立馬斬釘截鐵地說：「有話留著跟警察說，我們有一百套針對穆封的危機處理方案，但絕不姑息道德敗壞的人。」

那可是我朋友，何偉強咬牙切齒。

軟磨硬泡都無計可施，終於等到民警上來先把余洺帶走了，而夏如蘇被一個女民警跟著救護車送往最近的醫院。

直到都散去以後，清潔阿姨還是沒能想起來先前那個長得好看又眼熟的小夥子是誰，只得一臉茫然地回答著民警的問題，而民警手裡的執法記錄攝像頭擾得阿姨有些慌神。

先行陪同到醫院的民警，翻看了夏如蘇最近的通話記錄，沒有找到父母的保存記錄，就隨即撥打通知了佔據通話記錄最大篇幅的池速。

掛斷電話的池速整個人都不好了，從床上彈起來，隨手換上一件白T恤，連滾帶爬地衝出門。

全副武裝坐在急診室外的穆封，眼神中透射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意味，直勾勾盯著那道門。

身處於伴著消毒水的肅殺氛圍，小強就差屏住呼吸了，壓根不敢跟穆封有任何交流。跟了他那麼久，小強知道穆封此刻處在憤怒邊緣。

急診室的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穆封跟小強都很不安，但只有小強搶先一步上去問：「醫生，我朋友她……怎麼樣了？」

始終不忍說出那樣的辭彙，小強時而善良，時而幽默，時而勇敢，也會懦弱。

醫生露出一副坦然的微笑，看了一眼身後被護士推出來的女孩，而後鄭重地告訴他們：「小姑娘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就是生理期到了。」

「那我們趕到的時候，她為什麼昏迷不醒？」穆封忍不住衝到醫生面前追問。

「服用了安眠藥的跡象，對身體沒什麼損害。」

醫生的話令穆封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他心想著如果不是自己跟上去，那後果是否不堪設想。

經歷了好一番折騰，輸過液的夏如蘇也逐漸醒了，第一眼就看到了特務模樣的穆封，略微的心驚肉跳，而一轉眼，就看到了火急火燎趕到醫院來的池速。

穆封記得池速，池速卻不認識穆封，兩個人尷尬地對視了一眼。

「你瘋了嗎？你跟那個色導演上酒店！」穆封不知哪兒來的怨氣，這股子怨氣還很大。

一時間語塞，轉念反應過來，夏如蘇也不甘忍氣吞聲：「誰跟他去酒店了，我……我不記得了……」

自己明明沒喝酒，卻像別人斷了片一樣什麼都不記得，夏如蘇恨不得扒開自己的腦子。

可穆封卻抓住時機不依不饒，繼續訓斥：「女孩子家家，不知自重，大晚上能隨便喝別人的酒嗎！」

「我沒有喝酒！我酒精過敏！就，就吃飯的時候喝了一杯，但是那之後我都有意識啊！」夏如蘇委屈含恨地瞪大雙眼瞠視著穆封。

本來對發生了什麼還一無所知的池速，單是聽著兩人的隻言片語，就已目瞪口呆。

穆封並不總是會像此刻一樣直言不諱，他再一次揚高了語調：「你差點就被那余大導演給睡了，按他的風評，大姨媽也幫不了你！」

這下，夏如蘇才意識到隱隱發作酸痛的小腹，面紅耳赤到說不出話來。

眼見著夏如蘇的眼淚快要掉下來，小強趕緊湊過來，告訴她：「是哥砸門救的你，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哥追了你們一路。」

夏如蘇這才消除了頑抗，而是絮絮道來：「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習寧要我陪她應酬一個飯局，她還幫我擋了酒，後來他們又非要唱K，可是在KTV我沒有喝過酒，習寧特地幫我要的橙汁啊！我怎麼會醉到斷片了呢……」

「哼，我想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穆封陰陽怪氣地說，「小強，幫她搞定司法程序。」

從何時開始喜歡多管閑事了，小強不能理解這樣的穆封，趕緊一把抓住他：「哥你瘋了嗎？要起訴余洺？想讓如蘇別在這圈裡混了嗎！雖說這貨人品不怎麼樣，是出了名好色，但他畢竟在圈子裡舉足輕重，以什麼名義，強姦未遂？！」

「你告還是，不告？這是你的事！」穆封斜眼看著夏如蘇，那樣子很是嚇人。

「既然什麼也沒發生，我想……就算了……吧。」夏如蘇小心翼翼地說出口。

沒有傾瀉而出的勃然大怒，卻在心裡隱隱作痛，穆封指著夏如蘇的鼻子，語氣過分的凌厲：「好，再發生這種事，我不會救你第二次！自己都不珍惜自己，沒有人會在意你！」

她堅固的城牆崩塌了，一瞬間潰不成堤，淚水噴涌而出：「是我的錯嗎，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什麼叫我不珍惜我自己，我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知道，我錯了嗎？」

小強都心疼不已，直接攔在兩人中間：「醫生都說什麼事都沒有，她只是一個小女孩，那是別人對她的惡意，她有什麼錯！」

像個愣頭青一樣語塞半晌，穆封才極其不熟練地擠出一句：「對……對不起，我語氣重了點。」

聽完他們之間的你一言我一語，池速已經腦補出事件的大概經過了，擔心后怕之餘，他還是輕柔地對如蘇說：「以後要是加班，告訴我啊，我來接你。」說完，他偷偷瞟了穆封一眼。

也許，只有當局者才會在意這每一顆橫阻在眼前的異色棋子吧。

「以後我不會參與這種應酬飯局了，也不讓習寧參與，就好，幸好不是她，不然又不知道記者怎麼寫了。」夏如蘇涉世未深，仍懷抱著少年情懷。

即便不再苛責，但他還是在內心哂笑著夏如蘇的無知。轉念一想，穆封也捫心自問，自己不就是喜歡這樣的她嗎！

只有你缺失過少年時光，過早經歷叵測的人世，才會痴迷於未經世事的率真模樣。

「等一下，你們誰幫我去便利店買一下那個？」這病房裡放眼望去，全是雄性動物，夏如蘇沒辦法也就不忌諱什麼了。

池速跟小強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什麼呀？那個是哪個？」

只有穆封斷然拒絕：「我不要，讓他們去！」

「那個，夏小姐的住院手續哪位家屬來辦理一下？」

護士小姐一聲招呼，習慣了跑腿的小強立刻跟著跑了：「我來我來。」

剩下穆封跟池速面面相覷，場面一度過分尷尬。

「你快去幫她買——那個！」穆封眼神閃躲，用手勢比劃了一下。

終於恍然大悟，池速一下子就燒紅了臉，都是直男，誰能接受：「你去，你好人好事做到底，我一個男子漢，不行，太丟人了。」

「那我不是堂堂一個大男人哦，你去，你是她發小，你——去——」穆封單手捂臉，有點一葉障目的意思。

「你去——」

「我不要，你去——」

夏如蘇情急之下，可憐兮兮地央求：「各位哥哥，行行好，拜託拜託。」

兩個人一邊「扭打」，一邊移動到門口，任誰都不依不饒。

「一起去！」穆封跟池速互相死死抓住對方，尷尬至死也要拉著墊背的。

如蘇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只能無可奈何抹了抹眼角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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