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可阻擋

自從那次如蘇幫習寧解圍之後，習寧就逐漸對如蘇變得親昵起來。

習慣了一個人與眾不同的性情，一下子少了習寧的冷嘲熱諷，夏如蘇還有點不適應，雖然每天焦頭爛額的工作就已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了。

好不容易完成了最要緊的商務對接，夏如蘇一看錶，又已經晚上的九點十分了，不自覺望向窗外，這座炫麗的城市從不會早早落下帷幕。

池速正忙著考研吧……夏如蘇這樣念著，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在路燈下等候自己下班的他了。

「如蘇，你還在呀，太好了，你陪我去跟一個製片吃飯吧，有個飯局。」習寧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手裡忙亂地抓著一個小包。

原本精神狀態有些不佳，本該一口回絕的，但夏如蘇卻開口先問了一句：「你也還沒走呀。」

歷經了一天的通告，誰也不知道習寧怎麼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精力充沛。「我把手機落在台里了，回來取，現在小助理也已經回家歇著了，你就陪我去一下吧，就吃個飯，說不定投資方就能定下一部戲的主角了。」

習寧雙手環繞掛在如蘇的脖子上，以撒嬌的語氣央求。

考慮到自己的責任，夏如蘇捂了捂肚子，思慮了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了。

「快走吧，已經遲了。」習寧拉住夏如蘇的手，就拖著她跑了出去。

酒席間觥籌交錯，煙霧繚繞，夏如蘇一直在極力忍住咳嗽，從小到大她並不喜歡這種應酬的形態，可是長大了，她明白要努力去適應去習慣，那些虛偽的冠冕堂皇。

「哎，這位美女，之前沒見過呀，請問你是——」一位知名導演將目光落在拘謹的夏如蘇身上，用手裡的高腳杯指著她的方向。

在嘈雜的環境下，習寧湊過去跟導演耳語了一番，而後揚起聲音對圓桌上所有賓客介紹說：「她是夏如蘇，我的執行經紀人。」

說到底，自己也只是一個實習生，嚴格說來也是助理執行，突兀地被習寧在這樣的場合下這樣介紹，夏如蘇還是有些膽怯的。

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夏如蘇朝著眾人鞠了一躬：「請多指教。」

製片人即刻緩解氣氛，示意她坐下：「美女別緊張，這就是大家聚聚，吃個飯，又不是在開會，不用這麼拘謹，快坐快坐。」

「有意思。」余導仍舊舉著收不回的酒杯，「初次見面，我敬你一杯，夏小姐。」

呆若木雞，進退兩難，夏如蘇面色為難，連連擺手：「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的。」

「哎，這就是你不對了，不給余導面子啊！」

「就一小杯，不會醉的！」

現場在座已經有人開始起鬨附和了，逼得夏如蘇更為尷尬，她多希望此刻能有一個替自己解圍的人啊。

「人酒量不行就別瞎起鬨了，這樣，就一杯，下不為例，」習寧轉頭又對夏如蘇說，「就這一杯就好。」

「我——」夏如蘇還沒說完的話又被咽了下去，我會過敏。

不喝，不單自己下不來台，就連習寧也……把心一橫，夏如蘇豁出去了，一口飲下，被嗆到了不行。

眾人這才心滿意足，撫掌叫好，歡呼雀躍。

製片人急忙招呼不停咳嗽的夏如蘇：「真沒酒量哪，快，吃菜，多吃菜。」

初出茅廬的少年，誠實真切，酒桌上的老油條，似乎早已將那些忘卻。一代一代，他們張牙舞爪地揮著手，復刻著恆遠永固的模樣。

好不容易捱到酒足飯飽，夏如蘇禮貌地送別著一個一個記不住模樣的陌生人，扶著腰，慶幸著終於可以回家擁抱自己的小床了。

「我幫你叫車，先送你回家吧，明天還要——」

夏如蘇話未說完，就被習寧打斷了：「余導他們說要唱K去，來嘛來嘛，一起啊。」

「啊？」夏如蘇已經很疲憊了，腰酸背痛。

見她不情願的樣子，習寧與她耳語：「你知道的，我有一個歌手夢，如果能讓這些圈裡大佬們看到我的多才多藝，說不定對我的事業有很大幫助。」

一汪似水靈眸朝習寧望去，夏如蘇咬了咬牙，點頭應允。

天生音律不全，唱歌馬馬虎虎的夏如蘇，從來對KTV這種場合燃不起熱情，更不喜歡那種吵雜的環境。眼看著其他人熱情高歌、氣氛昂然的樣子，縮在角落裡的夏如蘇，儼然一個迷路的小孩，格格不入。

「哎，那個妹子呢，點歌呀，那喝點東西呀！」余導使勁招呼好每一個人。

習寧奮身上前，攔截下那杯酒：「人剛才都說不能喝酒了，您又忘啦，我去給她拿杯果汁。」說完，她沖導演俏皮地眨了眨眼。

謝謝你，夏如蘇對著習寧擠出了這三個口型，心裡頭洋溢著滿滿的溫暖。

KTV里的洗手間似乎成了夏如蘇的主場，再一次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她被一雙狐疑的目光凝視住。

「夏如蘇？」正巧從另一間包廂里出來的穆封目光灼烈。

從後面跟過來又險些撞上駐足的穆封，小強又被嚇了一跳，問道：「哥，又怎麼了？該走了喂！夏如蘇？她怎麼會在這兒！」

穆封眉宇緊鎖，語氣平淡：「你先去買單，在停車場等我。」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不知是被煙熏暈了，還是太困了，只喝了杯橙汁的夏如蘇，居然昏昏沉沉，腳底踉蹌。

終於曲終人散，可此時的夏如蘇逐漸開始聽不清周圍悉數離場的人道別時說了什麼。

習寧寒暄完之後，就把懷抱里的夏如蘇交給了余導，並說：「那我把她就交給你了哦，替我照顧好她。」

「放心。」余導抱住看上去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

而在轉角背後，穆封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有些生氣：女孩子家家，喝成這樣，不知自愛！

他們會送那丫頭回家的吧？穆封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另一邊離開了。

在車庫裡等到生無可戀的何偉強，守望到穆封身影的那一刻，別提有多激動了。

「哥，你幹嘛去了，這麼久，快走吧，我都困死了。」小強招呼著穆封坐好到車裡。

穆封雙目盯著電梯的方向，遲遲不肯移開，待小強扣上安全帶后，卻發話了：「等一會兒。」

「啊？」小強剛想轉動鑰匙發動車子，卻不得以住了手。

眼睜睜看著剛才那個人從電梯里出來，抱著不省人事的女孩上了車，而習寧沒有出現。穆封心頭一緊，做不到視而不見，也不敢妄加揣測。

「小強，跟著那輛車，快。」

「啊？那是誰？」何偉強甚至都沒看清。

穆封語氣不悅：「叫你跟就跟，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有人一路上都在緊繃神經努力克服疲勞駕駛，有人卻一路惴惴不安、膽戰心驚。直到停到一家酒店門前的時候，穆封再也坐不住了，打開車門拔腿就跑。

「哥？你等我停好車呀，喂，哥！」小強將脖子伸出車窗外，不知道是丟下車子還是丟下穆封。

一口氣跑到酒店大堂，卻不見人影，穆封氣急敗壞地沖著服務人員嚷嚷：「剛才兩個人，是哪間房？」

服務員被嚇出一身哆嗦，聲音顫抖：「不好意思，我們不能透露客人的隱私——」

「哪間房？說！那是我女朋友，如果出事了，我不會放過你們任何人。」穆封發出了野獸一般嘶吼的聲音，雙拳狠狠砸在前台上。

「12……1203。」服務員被嚇得不行，但似乎覺得這人在哪兒見過。

急起來覺得連電梯都在跟自己作對，穆封恨不得踢它兩腳：你是白痴嗎！

叮！

門開了，穆封像一頭洪水猛獸從電梯衝了出來，徑直朝著目標房間撲過去。

一聲不吭地，他只拚命兇狠地砸門，使得這間五星酒店的房門都顯得不堪一擊。

惹得旁邊清潔阿姨都從儲物間聞聲而來，她一眼就喜歡這小夥子，竟鬼使神差地問：「出什麼事了嗎?需要幫忙嗎？我幫你打開？」

與此同時，裡面的人也小心翼翼打開了門。

穆封朝阿姨點了點頭，而後踹開門，掠過一臉驚慌的名導，滿腹怒氣沖了進去。

原本迅疾的腳步卻在套房卧室門口剎住了，穆封被眼前床上觸目驚心的赤紅震懾住了，眼淚盈滿血絲密布的眼眶。

他二話不說，脫下外套，過去將夏如蘇小心包裹了起來，動作極其輕柔。

這時，清潔阿姨也緊隨而來。

「幫我叫救護車，謝謝，還有順便報警。」他如鯁在喉，心如刀絞。

這位腦滿腸肥的名導卻著急起來，連連擺手：「我還什麼都沒做啊，真的？我沒把她怎麼樣！」

姍姍來遲的小強，看清了這場面，一下子腿軟，嚇得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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