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判若兩人，殺伐決斷

「如蘇？」徐墨冉叫住了正要從自己眼前走過的夏如蘇。

「別說了，我知道了，你登了蘇幕遮那個號轉發了穆封那些莫須有的黑料，導致我不得已公開了戀情，你又把賬號的事透露給林奕晟，讓他以此為把柄糾纏我，全網都在往我身上潑髒水……到如今，我跟穆封分手了……對吧！」夏如蘇頭也沒回，平靜地說出了這番話。

三個人，各懷心事，都不知道該以何面目相對。

沉寂了片刻之後，夏如蘇轉身低頭凝視著徐墨冉，心如止水：「但是，找人替我，包括跟穆封分手，都是我自己做的決定，這不是你能左右的，不用全都攬在自己身上。」

徐墨冉沒想到夏如蘇還會這麼說，她睜著淚汪汪的眼睛，抬頭望向夏如蘇：「你不怪我嗎？你會原諒我嗎？」

「我不怪你，但我不會原諒你，你最錯的就是，隱瞞我賬號的事，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劇情的發展就不會是那樣。這麼多年，是我對不住你了，我還不知道你在身邊壓力那麼大，竟生出那麼大的自卑感。」夏如蘇不悲不喜的冷漠真是令人生畏。

事已至此，徐墨冉也重新站起來，抹去淚痕，她心裡也有委屈：「你總是這副冷傲的樣子，真令人討厭，你捫心自問，我什麼心事都跟你分享，你卻什麼都不跟我說，你有當過我是閨蜜嗎！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跟穆封在交往，我就不會誤會懷疑你跟池速糾纏不清……我也會為你跟穆封感到開心的……可你——」

「我隱瞞戀情，不是因為不當你是閨蜜，是因為穆封，他是公眾人物，他是我的藝人，我必須以他的利益為先！我看你是搞錯了！」夏如蘇甩手而去，徹底失望了，也徹底放下了。

已經不可挽回了，徐墨冉轉而可憐兮兮地望著池速，呢喃：「阿速……我們……」

池速也轉向另一個方向，拋下一句：「我跟你之間，結束了！」

他可以接受習慣，可以嘗試去喜愛一個善良的姑娘，但前提是那個姑娘必須善良、單純，就如同他曾以為的徐墨冉的樣子：厚厚的劉海，大大的黑框眼鏡，圓圓的眼睛，笑起來可愛極了，雖時常不自信，但笑容真摯。而不是現在這樣一心模仿夏如蘇，卻又面目全非的徐墨冉。

從未想過，給自己造成這一連串蝴蝶效應的，竟是自己從小到大最好的閨蜜，夏如蘇走在凜冽的風中，風衣的下擺翩躚而動，而她卻不覺得冷了。

自從那以後，夏如蘇像轉了性一樣，前後判若兩人。從前，她還是明朗活潑的少女模樣，現在，她鮮少與人交流，除了工作上的事，再無多言。

相熟的人以為夏如蘇還沒從情殤中走出，也只是默默關注，不敢多做攀談，生怕勾起了她的傷心事。

林奕晟逮住機會，把自己跟夏如蘇鎖在了12樓的服裝間里，屆時夏如蘇正在清點各大品牌給台里跨年晚會贊助的演出服。

「你又想怎樣！」夏如蘇橫眉怒目地放下了手裡的衣架，指了指斜上方的攝像頭，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凌厲的模樣。

但這一回，林奕晟並沒有打算對夏如蘇做什麼過分的舉動，而是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她面前。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幕後的大秘密，就是想讓你看清楚，誰才是真心為你好的，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這話從林奕晟嘴裡說出來，夏如蘇多少覺得有些可笑：「真心對我好，你嗎？」

年輕的流量明星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聽不得夏如蘇那陰陽怪氣的話，一手撐到桌案上。

夏如蘇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微微抬起手指，再次指向斜上方的攝像頭：「有什麼就快說，我跟你不是一派的，私下待在一起，不太好。」

「徐墨冉跑過來差點打我一頓，說我害你們閨蜜決裂，這鍋我可不背，是她自己做的好事，我只不過是恰巧得知了真相而已。」林奕晟靠在了沙發上，眼神停留在夏如蘇長發覆蓋下若隱若現的傷疤上。

重新站起身，夏如蘇自顧自又繼續整理起閃亮發光的演出服，語氣平緩卻句句戳心：「說得好像你做的事很光明磊落似的，徐墨冉的事，我不想再聽了，與我無關，你的事，我也不想聽，也與我無關。」

她的態度越是冷漠，就越是刺激到林奕晟。對林奕晟來說，從來沒有人像夏如蘇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那關於你的事，你有興趣聽嗎？」林奕晟探出了半個身子，雙目如炬盯著夏如蘇，「自己一直都在被人利用，還那麼天真，一心只為那個穆封付出！」

換做是一年多前，夏如蘇一定感到驚耳駭目，但是現在，她維持著寵辱不驚的樣子，冷得像嚴冬北方的湖面。

「我有什麼值得人利用的資本，你別在這兒跟我危言聳聽。」夏如蘇自然知道林奕晟是個什麼樣的人，都懶得多說一句廢話。

「青春美貌，身體呀——」

「請你出去，不要妨礙我做事，」夏如蘇最厭惡這種話題了，「青春美貌你們藝人部多的是，再來招惹我，我會讓你演藝事業徹底終止！」

這一次，夏如蘇是認真的，只要她想做，也一定能睚眥必報，只不過，聰穎的她習慣了凡事留一線，日後說不定還能面對面。

林奕晟也一改之前沒正經的模樣，他凝聚了目光，微微頷首，語氣也認真了起來：「你本就是華超用來跟穆封續約的籌碼，穆封肯跟EST續約的條件就是得到你，被人當槍使還不自知，你以為一個剛畢業的新人，人人都有你那麼好的運氣嗎，又沒背景，又沒家世的……」

「夠了，你出去。」夏如蘇惱羞成怒。

「夏如蘇，你清醒一點行不行，你跑了大半個地球去哄他，到頭來他還不是把你給甩了，你當真以為你有多強的實力，女人，最能吸引人還不就是——」

「別說了，」夏如蘇雙眼充血，青筋爆出，「你特地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來羞辱我的？林奕晟，你是不是有什麼大病！偏偏要跟我過不去！」

一開始夏如蘇只像是一個得不到的洋娃娃，被放在可望而不及的頂層貨架上，可漸漸的，林奕晟越來越想要接近了解那隻洋娃娃，因為他看不懂她的表情。

「夏如蘇，我為我之前的衝動道歉，對不起，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再被傷害了。」林奕晟沉默良久之後，才緩緩說了這話。

她偏過頭去，吸了吸鼻子，穩定了情緒才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奕晟的臉上劃過一抹苦笑，他說：「紫瑤姐曾經跟我說過，兩大團隊搶你這件事，其實最先向樂霈申請要你的是我們紫瑤姐，她覺得你是有能力可利用的人才，後來，我叫人查的，有錢就沒有什麼不能知道的。」

抱著清點完、記錄好的表格，夏如蘇正準備離開服裝間，她沒有心情再多說什麼了，畢竟連日來發生的事太多太緊湊了。

「夏如蘇，振作一點，有困難找我，我幫你……」林奕晟雙手插著口袋，站在原地沖夏如蘇喊。

夏如蘇沒有轉身，只是輕輕揮了揮手，邁著不急不緩的步伐，消失在走廊盡頭。

這個冬天，還能安然度過嗎，夏如蘇鬼使神差地聯繫了丁翃，約她見面。

剛好在西藏中路辦完事，丁翃以最快速度駕車趕到了夏如蘇面前。

「怎麼，去了一趟美國，回來到現在才想起我了，丫頭，上車。」丁翃拉下車窗對夏如蘇說。

把夏如蘇帶到自己家裡，丁翃給她倒了一杯果汁，自己則搖晃著一杯1985年的波爾多赤霞珠葡萄酒。

「怎麼，是不是想通了，到浤萊，我幫你打造成內地頂尖流量明星。」丁翃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夏如蘇。

夏如蘇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丁姐，別開玩笑了，我唱又不行，跳又不會，又不會演戲，幹嘛，當個花瓶杵在那兒啊！我這身上的疤痕——」

丁翃帶夏如蘇圍坐到她家的高級麂皮沙發上，說：「流量明星需要演技嗎？你那是不相信我包裝的能力！再說了，你要是想跟穆封在一起，這是最好的方法，否則他那些腦殘粉絲、還有柯穆的CP粉很難搞哦！」

「丁姐，不開玩笑了，我跟你說認真的，我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幫穆封攬住資源，你能幫我嗎？我想他獨立出來，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偶像藝人的黃金時段就是35歲之前，我不希望穆封再耗五年時光了，若是可以，不用受制於公司，也不用給公司抽成40%。」夏如蘇把真實想法悉數告訴了丁翃。

這丫頭，年紀輕輕的，會不會太會籌謀了一些！丁翃驚愕萬分，她從未見過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會思慮這樣深遠。

溫柔地捏住夏如蘇的臉，丁翃左看右看，說：「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是這張臉虧了這個腦子，還是這個頭腦不該配這張漂亮的臉蛋兒。」

「丁姐……」

丁翃一拍大腿，豪飲下一杯酒，說：「我懂你的心思，風悅傳媒，這個工作室的名字怎麼樣？我入股40%，只要你能拿下資源，其他的事，我搞定。」

難掩激動的心情，夏如蘇濕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又笑了：「丁姐，謝謝你，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我會回報您的恩情的。」

「傻丫頭，我說過，我是個生意人，如論如何，我都不虧，」丁翃直起了身子，「但是，你要想清楚，談資源，攢人脈，免不了各式各樣的應酬，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比你之前在EST見識過的可要複雜得多哦！」

夏如蘇抿嘴一笑，眼神堅定：「為了自己想要的，總比被人利用，要好吧。」

分開了以後，各自都更為努力，卻始終像是少了點什麼，穆封跟夏如蘇都多了點寂寞的心情。

池速辭職之後，就全心全意投入到考研的準備中了，跟夏如蘇的聯繫也變得少了。

她穿著華麗的衣裳，出入在各大高檔酒會宴席之間，在人群中與人翩翩起舞。她總是用一條紅色的紗巾，遮掩著左頸上那疤痕。

除了不能喝酒，也實在是過敏體質承載不了，夏如蘇是迅速學會了人情世故。那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她說得遊刃有餘。

每每有娛樂業大佬借著醉意企圖對夏如蘇動手動腳的時候，她便學著電視劇里那樣，假意撫摸一下對方的臉，找個借口走開，等到那人醉死過去，她便清醒地離場，手裡攥著簽好字的合同。

一場酒會，作為與會者的夏如蘇跟作為嘉賓的落沁，面對面相遇在舞池當中。

心思同樣深沉的落沁並沒有表現出驚訝，而是邀請夏如蘇到陽台上吹吹風，暫避喧囂的人群。

「我都快看不懂你了，何必在意公司里那些閑言碎語，在這個世上，不就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紫瑤也是有她的私心的，其實都一樣……你犯不著自暴自棄……」落沁望向遠空中的一輪彎月。

夏如蘇嗤笑道：「我這怎麼叫自暴自棄呢，傻瓜，我只是在習慣這個世界而已。站隊這種事，真的煩透了，我也勸你，趁早，早為自己做打算。」

其實夏如蘇心裡清楚，當初自己沒有選擇紫瑤的團隊，如今紫瑤是容不下自己的。林奕晟說過，紫瑤當初看中自己的才幹，所以她必定也畏懼自己的能力。夏如蘇現今是華超的人，紫瑤又怎麼會對自己抱有善意呢。

人，都是有私心的，穆封的私心是對自己有情，那旁人的，怕是更難看透的了，夏如蘇吸了一口冷風，嗆到了骨子裡。

落沁一把抓住了夏如蘇的手臂，告訴她：「有什麼事，要學會跟朋友傾訴，你知道的，我能幫到的一定會幫的。」

扶起掉落半肩的皮草披肩，夏如蘇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說：「等你足夠強大起來再說吧，你才剛剛起步，加油，我相信你。」

像落沁這種新人，簽的約大多是霸王條款，他現在可處在被公司壓榨的階段，夏如蘇當然不希望打擾到他的進步。

自己當朋友的，不忍去叨擾；連朋友都不是的，夏如蘇就更加不願意多費唇舌了。

業務能力直線飆升，商務關係變得八面玲瓏，可夏如蘇卻變得越來越不開心了。

「原來，即便是不當藝人，也要學會演戲的呀！」夏如蘇心事重重地走進了小區。

漫步到樓下，夏如蘇在鞦韆架旁，看見了使勁對雙手哈著氣的池速。

「阿速……你怎麼？很晚了！」夏如蘇一路小跑過去。

池速從大衣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送到夏如蘇面前，笑著對她說：「聖誕快樂，蘇蘇！」

她忽而才想起來，今天是聖誕節，自己都把時間過得錯亂了。

夏如蘇低頭看著手裡的小盒子，這尺寸令她有些害怕，遲遲不敢打開。

「快打開，放心。」池速見她不敢動，就自己上手替她打開了。

呈現在夏如蘇眼前的，是一條笑臉項鏈，她也不自覺揚起了跟它一模一樣的微笑弧度。

池速主動替夏如蘇戴上，卻在撩撥開長發的時候，再次目睹了那觸目驚心的傷疤。他霎時停下的動作，成了她自卑的理由，夏如蘇趕緊拉了拉披肩，去遮擋那醜陋的疤痕。

「蘇蘇。」池速趕緊替她扣好項鏈。

「嗯？」夏如蘇揚起那雙清澈的眸子。

「我等你，我會一直等你。」

夏如蘇躲閃著池速的目光，背過身去：「對不起，我愛的人，是他。」她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心裡愛的那個人啊。

「你跟他都分開快兩個月了，沒關係，我會等。」池速始終是不願放下的，生怕一個不留意，再回頭看她弄一身傷。

月色隱去，夏如蘇跟池速背對著彼此遠離，自己才剛堅硬起來的心，又被動蕩得不堪一擊。但她始終明白，自己沒有權力去不顧一切跟穆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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