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戀愛腦碰上事業心

人生，經得起幾個別離呢！

人海里，因緣際會的相逢，卻總是因為各自的軌跡散去。當夏如蘇突然得知姚婧要出國的消息，她突然間就綳不住了，徒步奔跑了好幾條街，直至跑到了姚婧所在的華山路地鐵口。

只顧著忙於自己的生活，夏如蘇都快要忽略曾經跟自己同被而眠的朋友了。

「婧，為什麼那麼突然？」

一向大大咧咧的姚婧卻也變得憂鬱了許多，她臉上再無奪目的光彩：「這大半年來，發生了很多事，我把自己的人生處理得一團糟，也就沒跟你說過……我要回美國結婚了。」

「啊？那恭喜你呀！」夏如蘇原以為姚婧只是喜極而泣。

誰知，姚婧顫抖著雙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鄭重地交到了夏如蘇手裡。

「我是被生活所迫，我跟我愛的人無法在一起，因為種種原因要跟沒有感情的人舉行婚禮……我聽說了你跟穆封的事，走之前特地來見你，想對你說，如果還愛著，就請別放棄……」姚婧一邊說，一邊淚流不止。

不知全貌，夏如蘇不敢輕易下評論，但是她能看出來，姚婧的心都要碎了。

夏如蘇把姚婧輕輕抱在懷裡，撫慰著：「你不該是這樣子的，為什麼？你的天不怕地不怕呢？你的大大咧咧呢？你引以為豪的樂隊呢？」

「這是嗨8的名片，我知道你是經紀人，我只求你一件事，就算我走了，幫幫嗨8，我不想嗨8解散。」姚婧扳起夏如蘇的手，讓她牢牢抓住那張名片。

「既然不愛，為什麼要嫁？你愛的人又是誰？」夏如蘇一頭霧水，心想著自己跟穆封分手時都沒有姚婧這般哭得凄慘。

哭得泣不成聲，姚婧緩緩抬起左手，摘下手套給夏如蘇看她手上那形狀特殊的鑽戒：「我愛的人是給我這顆北極星之戀的人，我要嫁的人不是他……我回去是繼承家業，跟一個根本不愛的人結婚的……而我，沒有辦法……如蘇，如果沒有隔著生死，答應我，不要輕易放棄所愛，一定一定要替我幸福。」

這一刻，夏如蘇都懵了，她從未想過，像姚婧這種洒脫、不羈、自由的女孩，會為了愛情哭到如此肝腸寸斷。

相比之下，顯得夏如蘇太冷血太冷靜，倒好像夏如蘇口中的愛顯得那樣平淡，可有可無。這晚，夏如蘇親自把姚婧送回了家，也第一次見到了姚婧口中深愛的人。

姚婧不願夏如蘇看到他們之間的愛恨糾葛，夏如蘇便識趣地走了。

嗨8樂隊，夏如蘇牢牢在心裡記下了這個名字。感情的事，她幫不上，但如果有機會，她倒是希望會一會這個樂隊。

姚婧居然是從美國來的，她的家竟然在美國，這是夏如蘇所不知道的，思緒卻一點點彙集成河，她腦子裡都是紐約時代廣場那段美好的時光。

一心一意想要做的事，是立竿見影的，夏如蘇累積到越來越多圈內的人脈資源，心裡也無暇顧及周遭任何與自己無關的事。

這天，夏如蘇突然收到何偉強的一條信息，說是穆瀾撞傷了，讓她去處理一下。

可剛火急火燎趕到穆封家門口時，夏如蘇就意識到自己被騙了：穆瀾受傷，不是有紅姨在嘛，何須要我多此一舉跑一趟！

漏洞百出的謊言，夏如蘇哂笑自己竟還是「信」了。

剛推開門，夏如蘇就被一股力量拉了進去，她被捲入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穆封無奈地笑著，搖搖頭：「你這女人，要不要這麼冷靜！你早知道是我讓小強騙你來的？」

「經不起推敲的謊言，小瀾跟紅姨呢？都不在嗎？」夏如蘇掙脫穆封的懷抱，四下里張望了兩眼。

他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步步逼得她後退。

「何偉強和紅姨帶小瀾去迪士尼了，今晚他們住那兒。」

這算什麼，夏如蘇冷著一張臉，轉身站到窗口，慢悠悠說：「給你篩選了幾個本子，明天發給你看看，自己也給點意見，過後我們商量一下，看接哪個。」

穆封感覺掃興，用力一拉，使夏如蘇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他的氣息撩動著她的髮絲：「我剛回國，今晚不聊工作，好嗎！」

「我跟你之間，只談工作。」夏如蘇企圖站起身，卻被他死死鉗制住。

怎麼久別重逢，夏如蘇對自己的態度變得這麼冷淡，穆封氣得反將其壓制在身下。

「夏如蘇！你這是怎麼了？」

她咬著牙，說：「穆封，我倒要問你怎麼了？你就是這麼對待經紀人的嗎！別忘了，我跟你已經分手了。」

「你……」穆封眼中似有波光在閃，「你明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離開紐約前，跟你說過，希望你把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夏如蘇語氣冰冷，跟穆封記憶里的她判若兩人。

「你這是到底怎麼了？我們還是做回地下戀人好嗎？」穆封終是習慣了有夏如蘇的日子，他受夠了。

夏如蘇灼視著他，斬釘截鐵：「不行。」

「這兩個月到底發生什麼了？你怎麼突然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去年你跟EST續約是以我為交換，對嗎？我何時都能成為你們交易的籌碼了？」夏如蘇變換了眼神，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

穆封放開了她，眼神閃躲，支支吾吾地說：「幹嘛說得那麼難聽……我是真心想追你的……」

「我認真地看過你續簽的合同，跟之前的十年約沒什麼差別，也就是說，你沒有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為什麼不把公司抽成壓到10%？明明你現在的身價跟以前天壤之別！」夏如蘇把穆封按到沙發靠背上，以壓倒性氣場說。

這番話顯得穆封很傻，但穆封又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傻乎乎地看著她。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半晌，穆封才忍不住問。

夏如蘇氣得正襟危坐，理了理衣衫：「我要你把因為我損失的大好資源給追回來，真夠蠢的，為了一個女人，做這麼虧的決定。」

這怎麼跟正常劇本的打開方式不一樣？穆封都驚呆了，他都懷疑夏如蘇是不是三句話不離老本行。

「看來我是多慮了，以你的智慧，完全能保護好自己……那，我以後都聽你的，我們可不可以複合？」穆封卑微求和。

沒忍住，她狡黠一笑，說：「不可以。」

「喂，你是不是玩完了不打算負責任？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穆封也開始發揮自己的專業能力了，瞬間變得像一個受了委屈的一米八八的「小媳婦兒」。

兩個人如同博弈，一物降一物，夏如蘇即刻破功，嘆了一口氣說：「我在幫你累積圈內資源，你不能再浪費藝人的黃金時間段，我希望你能儘快獨立出來，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我要製造頂流的偶像。」

「是不是開了工作室，你就答應複合？那容易，我還有點積蓄，解約費還是能處理的。」穆封仍是急不可耐。

夏如蘇沉下臉來，語氣多少帶著怨懟：「你別這麼任意妄為，我希望在做到損失最小化、利益最大化的程度，能讓你獨立出來，有多少因解約而弄臭名聲的先例，我不希望你的風評出問題，阿封，別意氣用事，不值得——」

不等夏如蘇說完，穆封就霸道地捉住她，吻了下去。

「封！」夏如蘇喘著氣，憋紅了臉。

「你希望的，我都會聽你的做到，但你欠我的，還不清，我不准你從我身邊跑掉。」穆封在夏如蘇耳邊說。

把心思好好放在事業上不好嗎，夏如蘇總是不明白，如果不能為未來鋪好康庄大道，又有什麼資格以「愛」的名義糾纏不休。

「那明晚給你跟丁翃約個飯，你跟她好好聊聊，她會幫你的。」夏如蘇離開穆封家之前，留下了這句話。

走在回家的路上，夏如蘇想起了之前，她跟丁翃之間的對話。

「丁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這麼幫我？或者應該說是這麼幫我們？」

「因為，你們讓我想起了我年輕的時候，我也有曾經愛的人，在為事業打拚的路上，我們沒有自主權，陰差陽錯的沒能在一起。不怕你笑話，像那種被人陷害的事，我也遇過，而我，不像你，我選擇了錯的路，一路錯下去。如今功成名就又如何呢，終是錯過他了，他的人生也因我而一敗塗地。」

「姐——」

「沒事，所以你現在要為你們打基礎，因為外在因素而導致相愛的人分開，多悲哀啊……」

回憶結束，夏如蘇忽而又想到了姚婧因命運痛哭流涕的樣子。生活確實如一團亂麻，但如果理清，線的末端，說不定就是童話故事的結局。

不如就給自己一點時間，全當考驗，畢竟從不曾相信愛情的自己都能遇到一場不同尋常的愛戀，夏如蘇在心底這樣對自己說。

回到家的夏如蘇卻又被眼前的一幕給震懾到了，但不一會兒，她就自己平復了。

夏如蘇亦步亦趨地推門走進去，家裡雜亂無章，像是剛被入室盜竊后留下的犯罪現場。

見到女兒回來，蕭晚慌忙拖著行李包說：「你爸輸了錢，欠了點錢，我們要去老家避一陣子，如蘇，你怎麼辦？是跟我們一起還是？」

「欠了點錢？是多少？我怎麼跟你們走啊，那我工作怎麼辦？」夏如蘇近乎吼叫地怒視著潦倒的夏鳴風。

「那我跟你爸先回老家，你一個人怎麼辦？住哪兒呢？」蕭晚不安地看著夏如蘇。

留意到夏鳴風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夏如蘇立刻懂了，以戲謔的口吻說：「果然連家都輸掉了，是吧。」

蕭晚茫然無措，只能焦慮：「房子就要被法院查封了……不如，你也跟我們一起走吧，工作就先算了吧。」

「你們走吧，」夏如蘇惡狠狠甩開了媽媽的手，「我不用你管，這工作我也不會就算了。」

「那你不如再去找穆封好好說說……在上海租房子太貴了，你又沒剩多少錢……」

夏如蘇不想聽這些，呵斥道：「不用你們管，快走吧，我自己想辦法。」

面對著一地狼藉，夏如蘇心情複雜，還要眼睜睜看著父母狼狽地從自己眼前拖著行李走掉。

夏如蘇面如死灰，獨自堅強地一點一點收拾著一屋子的恥辱，能苟延殘喘一天算一天。

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她都習慣自己扛下，誰也不告訴。

也不知道自己的家會從什麼時候開始住不了，夏如蘇習慣了未雨綢繆，於是簡單地收拾了一小箱的行李，趁著白天在公司的閑暇時間，看看附近有沒有可以臨時租的房子。

她隱藏得挺好，卻還是被何偉強偷看到了，就連她躲在消防通道給中介打電話，也都被無所不在的何偉強給偷聽到了。

何偉強便把發現的事告訴了穆封：「這兩天，蘇好像在看房子，她要在外面租房子。」

這兩天，夏如蘇都放棄午休時間出去看房子，可那些房子不是不給短租，就是租金太貴，夏如蘇還欠穆封一大筆錢呢，哪裡來多餘的錢去簽一年為期的租賃合同呢。

房子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工作上的事情還要盡心盡責，夏如蘇也突然覺得活得好累啊。

一場品牌方舉辦的宴會，夏如蘇依舊精心打扮，盛裝出席。生活的糟粕沒有能打倒她，她出現在會場，仍是那熠熠生輝的存在，一襲冰藍色的長裙搭配上灰白色的皮草外套，那波浪長發如同山間瀑布一般，流淌到人心裡。

「喲，夏小姐，又見到你了，上回在項目啟動會上，見過，還有印象嗎，我是卓誠傳媒的。」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士，恭敬地遞給夏如蘇一張名片。

夏如蘇微微頷首，禮貌地接過名片，優雅地放進自己的手包里：「張先生，幸會，有機會合作。」

她穿梭在宴席間，接收著各種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的名片。她美麗像是宴席間的一縷朝陽，像藍色大海里的一顆明珠，但她卻不享受這種成為焦點的時刻，只貪婪地想多了解一些品牌代言的機會。

音樂響起，一位先生文質彬彬地朝夏如蘇伸出右手，想邀請她共舞。

她剛站起來，就突然被從旁邊過來的人給拉了過去。

「你現在膽子大了，夜夜笙歌啊，不是向來不喜歡這種應酬的場合嗎？」熟悉的聲音在夏如蘇耳畔響起。

她慌張地抬頭，對上了穆封那深不見底的目光。

「你怎麼來了，要是被在場的媒體拍到，這……」夏如蘇莫名地害怕起來。

穆封卻無所顧忌，依舊昂首挺胸：「我的經紀人出席商務宴會，我怎麼不能來，我可不想我的經紀人被人拐走了。」

「胡鬧，」夏如蘇抗拒地停下舞步，「你是不想關於你的新聞得到消停是吧。」

她不高興，他也不高興，那索性大家都不要高興了。

穆封一把牽起夏如蘇的手，帶她往會場外跑去，一直跑到了沒人的地方，他才停下腳步。

「為什麼看房子？為什麼想搬出來住？」穆封一把抱住她。

心底泛起一股心酸，夏如蘇不想讓穆封知道實情，她覺得自己已經欠他太多了。

見她什麼都不肯說，穆封選擇一再讓步：「我們不分手了好不好，你跟我回家住，好不好……」

夏如蘇一把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跑了，一邊跑一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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