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爺，夫人去一無觀清修了，去之前交代了小人，一定讓我把您勸去和吳家小姐見上一面。」陶林攔在門前，死活不讓陶辭出門。

「少爺，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讓您一聲不吭地就走了。」一想到半個月前被自家主子忽悠了，以至於沒能完成老夫人交代的任務。半個月的工錢就這麼沒了，陶林就難過的不得了。

陶辭平日里就是一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模樣，此時看著撒潑打賴不願意讓開的陶林，也不惱。就這麼揣著手站定看著他。

不多時，陶林就受不了了。自家主子那輕蔑中帶著刀子的小眼神，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盯著你看，可是難受死了。理直氣壯的，看的你發虛。不讓開給他走，簡直就像是天理難容一樣。

「少爺……你走吧，」陶林悶悶不樂地讓開了道，「求你個事，能不能抽空去見見那個吳家小姐啊？隨便應付下也好啊……」要是自家少爺肯應付一下，想必自己也不用擔心再會被扣工錢了。

「嗯。」在大步離去之前，陶辭難得好心地回了陶林一句。這麼個「嗯」，連話都算不上說一句，在陶林聽來，卻是猶如天籟一般。

陶辭自己早就過了弱冠之年，身邊卻連個親近的女子都沒有，也難怪母親會擔心。

他自認為對女子沒什麼偏見，但這麼些年來沒見他跟哪個女子走得近，更別說能跟哪個女子談情說愛。不是他眼光高，實在是不覺得有哪個人能讓他魂牽夢縈的。

他自己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這不過就是時候未到而已。但是自己的母親就不這麼認為了。

自從一年前他的弟弟陶賦和黎家姑娘定了親，並且就打算在今年秋天等陶賦行完冠禮后就將那姑娘娶進門后，陶夫人就一改之前隨便陶辭去的態度。近來使勁地給他搜羅門當戶對的未婚姑娘。

起先一兩個姑娘陶辭還應付著見了個面，但是面對那些教養不差，行為舉止也算有度的千金小姐，陶辭實在是覺得索然無味。

後來他就找各種理由推脫不去了。熟悉陶辭的朋友都知道，陶辭是個善於隱藏自己的人。要是他不想讓人找到他，他就真的能做到銷聲匿跡，好幾天甚至大半個月不知所蹤。

想要逃避不見那些環肥燕瘦的各路千金，陶辭有的是辦法。但現下看來母親是鐵了心了要把他的終身大事以最快的時間解決了，這次說什麼陶辭都要去見那吳小姐一面了。

生長於商賈之家，但是陶辭為人低調，不喜在人前晃悠，這與他的弟弟陶賦截然相反。

陶賦出門像是要昭告天下一般，帶著僕從衣著光鮮，從最繁華的市區得意洋洋地走過。陶辭一般出門不帶隨從，大多數時候也怎麼逛繁華的市區，他主要是到郊區附近或者周邊鄉鎮的小集市轉悠。

這日也不例外，穿著天青色棉布袍的陶辭，繞過陶林，悠哉悠哉地往門外走去。

時間還早，按照往常的慣例，約見的小姐們都是在午後約著一起到茶樓喝個茶的。所以陶辭還有時間騎個馬到城門邊轉悠一會兒。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的初夏時節，整個蒼南城都充滿活力，商賈小販絡繹不絕。這座靠近邊關的小城是個商業發達的地方。

避開了主幹道，陶辭慢悠悠地打著馬往城門處走。兩邊是有高有低的圍牆，偶有高大的樹先綠起來的枝葉伸出到巷子里，遮住了日漸灼人的太陽光。

這條路陶辭經常走，熟悉得很，所以他也不擔心走錯路還是怎麼著，騎在馬上的整個人都是懶懶散散的。這種樣子的陶辭還真是少見——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行如風，站如松的。

「唹——」馬突然一陣嘶鳴，前腳不安地原地蹋動著。

皺起了眉，陶辭原本鬆懈的神經迅速變得緊繃。抬眼，他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抱著一大盆山茶的女人。

那人的臉看不太清楚，墨綠色的枝葉還有大朵大朵的山茶遮住了她的臉。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身形，用合時下以瘦為美來度量的話，這個姑娘屬於微胖型的。

那姑娘應該是聽到馬嘶鳴的聲音了，稍稍側過頭往這邊看了看。

「哎呀姑娘你來了？快快進來把，抱著這花累嗎？快快進來把這花放下吧。」旁邊一家院子里的後門打開了，迎出來一位老媽媽，她連忙招呼那姑娘進院子里。

「嗯，還好。」那姑娘應該是笑著回話的，聽著聲音很是輕快。

「宋媽媽，我跟你說哦，這株山茶是要種在陰涼點的地方，它進來還在開花，所以肥料要跟得上。但是剛剛移栽，施肥澆水又不能太過頻繁……」那姑娘說起話來喋喋不休的，聲音還不小，陶辭聽來覺得甚是聒噪。

很快他就不耐煩地打著馬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