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糾結 2
然後余柄魁把他領導外祖父當年如何抄滿清貴族家繳獲杯具、他領導叔叔如何把杯具裝飛機運到台灣以及最後他領導如何把杯具帶回大陸的種種說了一遍。
「翟兄弟我看你是個人才,應該見過不少大世面,我也不和玩虛的,這些杯具放到拍賣行去每件都能賣個天價,但我領導馬上要退休出國頤養天年,急於處理,我就打包一次性低價全賣給你算了。」
翟夢川把一隻翡翠杯拿到燈前仔細端詳,那東西表面滿是鏤空雕紋,玉身綠里現微白,又拿起一隻粉彩葫蘆杯,上面雲紋奔騰,潤澤生輝。翟夢川雖不識古董,但只覺得花紋斑斕,煞是好看,劉諾波也拎起一隻琉璃杯看起來。
余柄魁見翟夢川有些興趣,語氣故作輕鬆:「你看這質地,喜歡每件你三萬拿走好了,你轉手就是暴利。」翟夢川這輩子也沒見過如此多的古董,看這些杯子一件件擺列眼前,懷著如夢如幻的感覺。他拿起來這個看看,拿起來那個看著,突然想起自己有二十萬美元,心中不禁有些痒痒,他剛欲開口,被劉諾波果斷制止了。
「假的,假的。」他把翟夢川拉到外面,悄聲說。
「可我瞅著它們像真的啊。」
「我剛才細看那個杯子上的鏤空孔,螺紋都能看得出,一看就像是機器做的。」劉諾波搖頭,「我一個朋友做過這方面的買賣,他跟我說過這裡的水太深了,十有九成九都是假的。但這姓余的那些杯子里有些應該是高仿,與很多粗製濫造的器物不同,的確製作精良。」
「那他售假,就不怕別人買了發現告他?」
「告誰去啊?在古玩市場里贗品多了,花小錢買了真寶貝,這叫做『撿漏』,而花大錢買了贗品,叫做『打眼』,也只能認栽。」
翟夢川說多虧了你提醒,又想到余柄魁的秩序號不過t3,怎麼可能身帶這麼多的天價古董。兩人回到屋裡,余柄魁還在故作輕鬆地翻弄著杯子,但兩人能看出他不停地出汗。當翟夢川說沒興趣買,余柄魁登時呆住,直勾勾瞪著翟夢川,似忍不住要發作,但想想又無理,只好一聲長嘆,頹然坐倒,臉上閃現過懊惱、悔恨、無奈等等慘不忍睹的表情。
二人見到他的神色,均覺得另有隱情。出了房間,回頭望去,只見余柄魁在屋裡坐立不安,過了一會兒,像是實在氣悶,也進了院子,來回背手兜了兩圈,最後垂頭喪氣地坐下。他表情充滿憤憤不平,喃喃自語:「我早該知道如此,哎,何必當初。」說著又嘆口氣。
劉諾波見他沉思默慮,嗟嘆不已,便給他一根煙,問他怎麼回事。
余柄魁喀吧著眼抽口煙,他這個人瞞不住事,別人一問,他就把合夥設局欲兜售寶物給龍珺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翟夢川和劉諾波聽完面面相覷。余柄魁一見他們的神情,才醒悟自己又泄露了秘密,後悔地用拳頭擂自己腦門。劉諾波立即明白。
「你別擔心,」劉諾波說,「什麼龍小姐馬小姐的,你們的事情跟我們無絲毫牽纏瓜葛,我們擔保不會泄露出去。」
劉諾波邊說邊徵詢地望著翟夢川,翟夢川心中整日裝著都是「深淵」的事情,對這等旁人之事更是漠不關心,當下也點點頭。余柄魁見他們神情,知道他們所言非虛。他寬下心,猛抽下煙,突然嘆了口氣。
「其實跟你們說了也無所謂了。我們都被那個姓彭的給騙了。」他眼睛里已經盈滿了淚水,「世上哪兒有什麼龍小姐啊,姓彭的都失蹤了,龍珺妍的故事是他編造的,前兩天我看《泰坦尼克號》才明白,游輪上救人那段與電影嚴重雷同。」
翟夢川和劉諾波心想原來如此,難怪好些天都沒見那個彭少爺來四合院呢。翟夢川想不管事實如何,這些人設局蒙人實在不夠光明正大,被人騙也是自作自受,又想那彭少爺外表俊雅,不料會做出這種行徑,令人不齒。他正尋思著,兜里的通訊器刷地亮了一下。
翟夢川趁劉諾波和余柄魁不注意,偷偷看了一下:「下來開會。潘雪。」
他跟二人敷衍兩句,回到自己房間,把門一鎖。劉諾波和余柄魁看著他大白天進屋鎖門,不由相顧。余柄魁納悶,這人是不是有焦慮症啊?還是在屋裡看色情片?種鴉片?
「你這朋友怎麼總鬼鬼崇崇的?」
「你才鬼鬼祟祟呢。」
劉諾波雖口上為翟夢川辯護,但也疑慮滿腹。
不光他們,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翟夢川這個人很怪。除了整天關門掛窗帘和明明躲在屋裡卻裝聽不見別人敲門外,翟夢川還平時總穿西裝,手腕上有個條形碼,還揣著個奇怪的東西,他自以為隱藏的很好沒人知道,其實大家都留心注意到了,那東西像是手機,又像是掌上電腦,從沒見過那麼怪的型號。
翟夢川神神秘秘,大家早已甚感不滿,但他是房東,也沒法說什麼。
翟夢川下到暗室,和「深淵」眾人一起通過屏幕開會。廖主任在會上說正在統計和制定新的武器計劃項目表,各部門的人員都在向領導班子報項目,他轉頭問翟夢川有沒有什麼新項目想法,翟夢川囁嚅了幾句,最後說自己好好想想。
回到地面后,翟夢川想起阮小強的軍事武器知識豐富,就來到他房間門口,敲了半天,卻沒人開。院里空空無人,他轉了一圈,感覺肚子有些餓,就出了院,向東直門而去。
他在東直門的購物中心吃了碗面,買了件西服,又買了瓶洗頭膏,等回到院阮小強仍不在。丁良漢正好從屋裡出來,翟夢川叫住他,悄悄請他幫自己提供幾個新式武器的概念。丁良漢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翟夢川心想自己的請求甚怪,但好在丁良漢並不多問怎麼回事。他鬆了口氣,又想起給星模取名的事情。他仔細斟酌著言辭,試探地問丁良漢:
「假設,我們國家有一個極具威懾力的嚇人飛船,能在天上飛,會隱形,會瞬移,一秒鐘就能開到美國,一顆炮彈就能把地球轟成粉末。要給它起個名字,要寓意深刻,既要體現國家尊嚴、民族感情,又要與軍事用途相稱,試問,該起什麼名?」
「哦?真有這樣的神器的話,」丁良漢眉毛蹙起。思考片刻,果斷地說:「孫子號!」
翟夢川嚇了一跳,只聽他繼續說:「我國《孫子兵法》世人皆知,要威震敵軍,嚇破敵膽,強國威,壯軍威,『孫子號』最適合!……」
翟夢川將信將疑,雖然覺得不太對勁,但又不知如何辯駁。最後他回到自己屋裡,蜷縮在床上,片刻間就睡著了。
睡醒時天已全亮。翟夢川隱隱聽外面院內有喧鬧之聲。他推開門便吃了一驚,只見院中聚集著十幾個人,其中有宋黃白翠翠小池子譚教授何時寶孫大爺關大爺李大嬸胖婦女主任,其他人有胖有瘦,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他們的臉都向著東面,正對著太陽,一個個紅光滿面,眯著眼睛,注視著背對日頭站在院中的丁良漢,他正揮舞胳膊,做著強勁有力的姿勢,慷慨有力地演說著。
「……美國政府的小算盤打的是噼啪響,沒想到玩金融戰反把自己給陷進去了,大量的金融機構破產倒閉,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作為一個專業人士,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美國早晚得崩潰,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美國這種印錢生活、借貸消費的模式已經到頭了。我預計具體崩潰時間就在三年內。」
他的大蚌頭在朝陽下發著奇異的光,嘴角掛著亮晶晶的泡沫,好像被一隻吐泡的螃蟹,但他的確是天才的演說家,他時而伸出右臂,時而頭微向後仰,時而下巴略翹,時而目光望向高遠處,嘴巴里喊話時,棉花糖似的白色泡沫從他的嘴裡涌了出來。聽他說到精彩時,圍觀的群眾靜默片刻,彷彿被鉗子捏住了咽喉,然後便一片喝彩。
也有人在暗中低罵:這雜種,還真不可等閑視之。說這話的人剛才被丁良漢嚴詞訓斥過。
翟夢川瞧見院子西側劉諾波趙漢俊蕭必武余柄魁等人圍坐在桌旁玩撲克,倒是不受丁良漢演講的影響。他走過去,坐在旁邊。幾人互看一眼,似笑非笑。趙漢俊壓低聲音說:
「這傢伙,雖然據他自己說沒醫保,只揣著暫住證,每天吃泡麵,但整天憂心忡忡,腦子裡全是驚天動地的大問題、大陰謀、大戰略。」
余柄魁:「大禮拜天也不讓人清凈,一早晨就站在院子里說個沒完。」
蕭必武抽著煙:「他想的比全球各國首腦加在一起想得還多,動不動就來些裂紙欲出的大手筆,真他媽的佩服啊。」
劉諾波:「典型的地命海心。」
群眾中人不信地問:「人美國那麼強大,能說崩潰就崩潰?」
丁良漢嘿嘿一笑:「美國很強大嗎?我看未必吧?老看論壇里說美國經濟有多強大,生產力有多強,可你自己掰手指算算,你家裡的美國貨有什麼?電器現在都是索尼三星的,汽車都是大眾豐田的,冰箱都是西門子的,洗衣機是海爾的,手機今後也要華為小米代替蘋果了,肯德基麥當勞也要被人民群眾趕跑了,請問以後哪裡還有美國貨生存的空間?」
他目光炯炯逼視那人,那人啞口無言,眾人也都有點迷惑了。劉諾波低聲說:「這丫的就一滾刀肉,水平有限,東拉西扯,不管之前討論得多麼熱情,一到問題節骨眼上就裝失明,玩偷換概念。」
翟夢川打了個哈哈,幫其辯解:「他的許多觀點還是有參考價值的。」
劉諾波搖搖頭:「這傢伙滿口陰謀論,純屬是心理陰暗者的意淫。」
翟夢川心想,那倒未必,在這世界上陰謀還是有的,真相都讓你知道,保證給你徹頭徹尾的洗一遍人生觀。不過丁良漢的秩序號降到v11了,有點替他擔心。
丁良漢的話聽起來鏗鏘有聲,義正詞嚴,關大爺帶頭叫好,其他群眾跟著也興奮喝彩起來。蕭必武和余柄魁見院中此景不禁哈哈大笑,蕭必武笑著笑著,突然不笑了,目光中露出詫異神色,瞪著院口。其他幾個人目光也隨著一齊望去。
謝雨綺沉著臉,和以往溫和的模樣大大不同。當這名從校園剛走出到社會的女大學生髮現自己的工作崗位是假的,蕭必武他們關掉公司跑了后,她懵了好些天,總覺得不甘心就這麼被騙。她給父親打電話,說自己給人騙了,兩個月沒拿到工資。父親哭了,她也哭了。
兩個月沒有進項,交了房租后,她已接近身無分文。她考慮再三,決定還是來四合院找他們。她下了決心,如果他們不把工資給她,她就選擇報警。
見她進院,蕭必武一皺眉,暗叫糟糕,自己怎麼把謝雨綺曾經來過四合院這茬給忘了,現在她找上門,恐怕不好隨口敷衍搪塞。余柄魁和譚教授等人知她是來討公道,不由自主十分緊張,見她前腳進院,他們後腳站起來就要溜回屋。
翟夢川和劉諾波起身攔住他們,兩人見謝雨綺對幾個人的神情,心中已明七八,這個皮包公司定是把謝雨綺騙了。謝雨綺氣沖沖走過來,直視蕭必武幾人,他們面色極為尷尬。
這時丁良漢繼續侃侃而談,渾然沒注意謝雨綺進院,但院中眾人已經把目光不自覺地轉到謝雨綺身上,見她和蕭必武等人對峙局面僵硬,紛紛圍過來看怎麼回事。眾人目光都射向謝雨綺臉上,只見謝雨綺皮膚白皙,額頭明亮,微微上翹的鼻尖,一雙烏黑而光溜溜的眼珠中淚水滾來滾去,眼見便要哭出聲來,一時都大覺奇怪,並不自禁的對她心生愛憐之意。
「那個……小謝,你來了。」蕭必武不自然地打個哈哈。
謝雨綺哼了一聲,並不回答。翟夢川低聲問謝雨綺怎麼回事,她滿臉通紅,眼睛里噙著淚,非常激動,但什麼也沒說,模樣既堅強又可憐。
那邊丁良漢已經沒了聽眾,卻仍在兀自說著:
「……美國在我國周邊又打又拉,分化瓦解,笑裡藏刀,組合拳,連環腿,步步緊逼,二十年來可以說始終不給我國片刻喘息機會,而我國則是冷靜觀察,沉著應對,不卑不亢,綿里藏針,四面招架,以靜制動,見招拆招,招招化解,我預感到近期將有大事發生……」
只有小池子還恭恭敬敬地聽著丁良漢演講。
在眾人的追問下,謝雨綺再也支持不住,一跺腳,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說道:「你們……你們耍賴……不講信用……不給我們發工資,把公司關了,人……也跑了,我找不到工作,房租都……付不起……」
眾人一聽恍然,聽她說得難受,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都不由怒視蕭必武等人。蕭必武點燃一根煙,緊鎖眉頭,沉默了片刻說:「小謝,這件事真不能怪我們。這個公司我名義上是老總,實際資金都是彭少爺控制的,他人跑了,我們也是受害者。」
謝雨綺睜著清亮明澈的雙眼,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說道:「彭總?他……他……也是騙子?」說著突然又垂下淚來,嗚咽道:「那你們也應該發工資啊!」
那邊丁良漢繼續說著,一邊慢慢地在院子里沿著甬道踱來踱去,小池子不吭一聲地跟在他背後踱步。
「我無法看好美國,這次危機美國很難邁過,」他沉思地搖搖頭,突然轉過身,問小池子今天幾月幾號,小池子答完,丁良漢皺著眉頭,面色凝重,指著小池子說:「美國人民已經準備起義了,你應該儘快和當地地下黨取得聯繫,說不定革命成功后,你能混個加州州長噹噹。」
小池子半信半疑:「大哥,真的可能嗎?」
「理論上講,」丁良漢沉吟著說,「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比如哪一天太陽真從西邊出來了,或者比如哪天你正在路邊走,某個省級大官從賓士里跳出來硬要把私家帳戶上的幾千萬划給你,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另一邊眾人指摘蕭必武他們的不是。
「你們欠人家小姑娘的工資,就應該給人家啊!」
蕭必武、余柄魁、譚教授三人互視一眼,各不作聲,過了半晌,先是低聲爭辯,到後來相互推諉起來,都說發工資不歸自己管。見他們無賴,見謝雨綺橫遭不白,又想到這些人合夥行騙,翟夢川一股熱血從胸間直衝上來,臉上充滿憤怒之色,他一拍桌子,對蕭必武和余柄魁說:
「蕭總,余柄魁,我看你們也都是漢子,怎麼連謝雨綺這麼老實的女孩也騙?」
蕭必武的一張黑臉頓時有些掛不住,余柄魁卻急赤白臉地叫起來:「她有沒有工資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我也被人騙了,我被騙十五萬呢,我找誰講理去啊我……」
他們大聲吵嚷,院里頓時亂成一團,顧風麟和甄法師也被驚動出屋。謝雨綺聽翟夢川為自己爭辯,心中喜慰,轉頭望著他,神色甚是感激。熙乾公司的眾人中,只有慈眉善目的何時寶面不改色地勸謝雨綺。
「小謝,你兢兢業業工作了兩個月,每天早來晚走,堅持崗位,最後沒有工資,聽上去好像是有點不公平,」他語調極緩慢,「但這世界上畢竟沒有絕對的公平啊。你一定要淡定,你要理解我們的苦衷,不是我們不想給你發工資,而是客觀條件還不允許嘛。我勸你理性看待這個問題。」
何時寶說話時拿腔用調,表情手勢矯情做作,而且詞句拖長腔。大家一聽這不像話,紛紛搖頭。何時寶見眾人頗不以為然,立刻緊蹙雙眉,表情似乎是正破顏而笑,又像是略帶苦澀,繼續用溫和的口氣勸謝雨綺要理性冷靜,為了顯示他對謝雨綺的真實、真摯、真切,何時寶說了很多成語和排比句來體現他對謝雨綺拿不到工資多麼痛心疾首,但是語速太慢。
劉諾波皺眉說:「他難道是表演系高材生?」
翟夢川說:「他應該人還是不錯的吧?說話慢,可能是在斟酌。」
謝雨綺聽完何時寶的話,臉上更增了一層怒氣:「你叫我怎麼理性看待?我不管那麼多,我工作,就要有工資!」
何時寶見她怒視自己,馬上避開她的目光,仰望天空,譚教授幫著圓場說:「你不能脫離現實發展水平去盲目追求有工資。」
眾人大怒,翟夢川怒問謝雨綺:「你跟他們簽合同了嗎?」
謝雨綺無奈地搖搖頭。
翟夢川大聲說沒簽合同也得給工資,其他人轟然稱是。蕭必武抽了口煙,眼見圍觀瞧熱鬧的眾人越來越有氣憤之意,如果再糾纏下去,可要鬧得不可收拾,正不知如何是好,顧風麟寬袍大袖一揮,走過來繞著謝雨綺走了一圈,眯眼盯著謝雨綺,手指她沉聲說:「工資是你的心結,你必須化一生來解開此怨結!我本不為俗事縈懷,但你既然機緣巧合遇到了我,我也不能坐視不管……」
翟夢川和劉諾波不禁大怒,謝雨綺「哇」地哭了起來。他們正爭執不休,只聽外面有人朗聲一笑。
「發生了什麼事,如此熱鬧?」
眾人回頭,只見一個人從院外走進來,他步履輕捷,身穿藍色襯衫,右手搖著摺扇,臉上戴著墨鏡,臉龐英氣勃勃,正是彭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