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西郊之行
「學姐,怎麼樣?有發現什麼嗎?」凌霄早已按捺不住,一個勁兒追問。
楠木棲微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半是遲疑:「沒什麼不同。」
不錯,就凌霄手機所錄下的情景看來,這就只是很普通的書房。可就因為面上很普通,反倒是叫她越發上了心。
「凌霄,你們在這兒住了多久?」
「這個啊,反正從我記事起,就一直住這兒。舅舅說這是他祖上傳下來的宅子,住著有感情,不捨得搬。」
就這宅子的歷史,倘若是之前就設下的結界,倒也不足為奇。好不容易打消顧慮,又一事襲上心頭。
琥珀雖然平時看著有些不著調,但也不會如此音訊全無,令她心生不安。
「凌霄,這兩日,你可有見到琥珀?」
「琥珀?沒有。就那天一起吃飯過後,就再沒有見到他。」轉頭對上她一臉擔憂,又急忙勸慰:「學姐,依我看,就琥珀那性子,怕是又上哪兒玩去了,你不用太擔心。」
「但願!」
楠木棲匆忙告別了凌霄,轉而開始動用靈力,四處搜尋琥珀的下落。她終究是有些不放心,哪怕琥珀的靈力遠在她之上。
「主人——主人!」
「水娃,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好生休養嗎?你昨天的傷都還沒好。」楠木棲嗔怪出聲,耐心查看起它的傷勢。
「主人,剛才有小夥伴傳訊來,說是昨天下午在西郊看到過琥珀哥哥。」
「西郊?」楠木棲本能蹙起眉頭。
西郊有全市最大的垃圾處理廠。琥珀從來都避之不及,又怎會出現在那兒?
「主人——」水娃遲疑出聲,頗為猶豫。
「還有事?」雖一心擔憂琥珀,但她也有注意到水娃的異常。
「主人,昨天不是水娃不告而別,是昨天突然有股很強大的靈力出現,水娃根本無法抗拒。」
她昨天也同樣感受到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只是那力量出現得突然,又消失得太快,都叫她反應不過來,還以為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如今聽水娃說起,這才又有了計較。「昨天的事兒,我會去查清楚。你現在感覺如何?那莫名的靈力,可有傷害到你?」
「主人不必掛心,水娃沒事。昨日那靈力雖然霸道,但它卻並沒有傷害我。」微微思量之後,又補充出聲:「主人,那股力量好像不是要害我,而是在幫我。」
「幫你?」咬語著,也開始回憶昨天的場景。
想來確是因為那莫名的力量,才令到無故增強的怨氣消散的。
「難道是他?」楠木棲驚訝出聲,轉而又晃動著腦袋,連連否定:「不,不可能,怎麼會是他?他不過就只是一普通凡人,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強大的靈力?要真是他,琥珀不可能察覺不到的……」
一個人自言自語半天,她也沒能最終說服自己。畢竟在這個「凡人」身上,實在有太多的巧合,太多的解釋不通。
罷了,一切都等找到琥珀再說。
「水娃,你回去告訴優曇,花店暫停營業,再有異常,立即傳訊給我。」
「主人,我陪您一道去吧!」水娃並不放心讓她一人前往西郊。
「不必了,我一個人去便可。你快些回去,若是再有夥伴前來傳話,你一定要儘快通知我。」
「好,那主人您一定要注意安全!」沒來由的,這還是它第一次擔心主人會出事。
趕到西郊之時,已是日落黃昏。作業的垃圾處理站,倒是並沒有歇業的意思,依舊在臭味熏天中,傳出「轟隆隆」之聲。
氣味繁雜,叫她一時也妄想找到琥珀的氣息。
「呱——呱——」
時而落下的烏鴉,盤旋在高高堆砌的垃圾上面,像是在召喚同伴,又像是在念動咒語,喚醒更可怕的存在。
「呱——」
刺耳之聲響在腦側,驚得她本能一個退避。
剛一站定,再望向鴉群,竟見著其數量隨著天黑之勢,成倍增長。都叫她一時分不清,到底是天色真就暗了,還是這群「逐夜者」,造就了這一片漆黑。
漸漸地,耳邊的轟隆聲越來越遠,凄厲的鴉啼,反倒是越發清晰……
懸崖邊上,站著一男一女。男子是背對女子而站。男子的背影,寬厚而又決絕。女子的雙肩顫抖著,明明弱不禁風,卻又堅持著最後的倔強。
乍一看去,像極了在苦苦哀求丈夫回心轉意的妻子。
「你真的要走?」到底是女子先出聲,語氣里滿是隱忍。
「是!」男子回答得很是乾脆,就連一個字都不願多施捨給她。
「哈——」女子倒吸一口冷氣,後退兩步,像是鼓足勇氣,才能再次開口:「你愛過我嗎?哪怕就只一瞬——你有嗎?」
話說得很沒底氣,就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咽氣一般。
「我愛世人,也愛萬物。」
「那我呢?我難道就不值得被愛了嗎?」女子終究抵不過,淚流不止,歇斯底里。
「大千世界,哪怕是一粒凡塵,都有其珍貴之處,你自是也有你可愛的地方。相信我,你值得更好的。」
「我不要更好的,我只要你繁縷。」女子發瘋似的吼著,跑上前,從身後擁抱他。近乎乞求,卑微進塵埃:「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我答應你,我不逼你,只要能留在你身邊,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木棲,對不起……」
他終是沒有勇氣說出後半句:你我都有各自的宿命,更何況,你愛的那個人——不是我。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繁縷,你留下來好不好?求求你,留下來好不好?」
淚水早已湮沒整個視線,但她根本不敢用手去擦。她怕她一放手,他便會就此消失,去到她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相識這麼久,他又何時見到過她這麼卑微無助?心下亦是痛得無法呼吸。
他亦恨,恨沒能早一步認識她,沒能在她心底留下他的影子。只是他確又實實在在不敢告訴她真相。他怕,怕他一旦說穿,楠木棲的心裡,真就再沒有他的半分立足之地。
他承認,在感情面前,他亦是弱者,亦想要自私一些,再自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