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坦白
「琉璃老師,我還有事兒,你隨意啊!」楠木棲作勢就要走,半點客套也免了。
「剛才救了你一命,這麼快就過河拆橋,你好意思嗎?」他才不樂意了,一把扯住。
「救我一命?」楠木棲手指鼻尖,不無吃驚:「我好端端的在這兒,你救我一命?」
不錯,她以為方才一切不過幻覺,她只是不小心再一次陷入過往不堪的思緒當中,根本沒察覺到其它異樣。
琉璃楓卻是險些暴跳如雷:「楠木棲,你豬腦子嗎?你看不出這裡有什麼不同?」
「有什麼不同?不過就是垃圾處理站。我說你夠了啊!我和你可沒那麼熟,再罵人我可不客氣了。」
一而再再而三,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垃圾處理站!你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氣急的琉璃楓,當下也顧不得其它,更是將要隱瞞身份一事忘卻到九霄雲外。徑直掰轉她的身子,叫她直視遠方。
「那是——」
話到一半,唏噓不已。
「這兒怎麼會有這麼多怨靈?」
「還好意思說人家,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差點就成了他們的一份子。」琉璃楓撅著嘴,嘲諷開來。
「等等!你看得到他們?」
反應不止慢半拍的楠木棲,這才察覺異樣,緊盯眼前之人,不敢置信。
哭笑不得的琉璃楓,當即賞她一記腦嘣兒:「就沒見過你這麼蠢的。」
「啊——」
吃痛之餘,楠木棲徑直退避到兩步開外,一臉防備:「你到底是誰?是人是妖,還是和他們一樣的鬼?」
只要一想到,就連琥珀都察覺不出此人身上的玄機,她就一陣膽寒:這得是有多深的道行?
難怪每每她們一有行動,總能被敵人搶先一步,若敵人是他,便也不足為奇。
琉璃楓要是知道她現下所想的,指不定得氣成什麼模樣。
「有沒有點兒眼力見兒了?我可是正兒八經的狐仙。見到本尊,那是爾等小鬼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哼!狐妖就狐妖,還自稱仙人,也不害臊。」面上嗤之以鼻,私下裡,她還是有認真審視起眼前之人。不對,是妖。
「會不會說話呢!別忘了,我可是救過你不止一次!本尊活了上萬年,就沒見過你這麼忘恩負義的。」
琉璃楓故作不滿,發泄的怒氣,剛好衝掉漸漸圍攏過來的怨氣。
「嘖嘖——還活了上萬年,就這氣度。一天天兒的跟我們這些個小鬼『較真』,你這大仙當得不累嗎?」
「累?為什麼要累?」琉璃楓徑直將人拉扯進自己懷中,隨手一揮,無懈可擊的結界,順勢而起。
在看清被擋在外,面露猙獰的惡鬼之時,心下疑惑又起:「這些怨靈怎麼都聚集在這兒?」
「你可看清楚了,他們本來就在這兒。這裡以前是『亂葬崗』!」琉璃楓沉穩出聲,眉宇間透著一絲陰狠。
「亂葬崗!那琥珀?」楠木棲驚惶出聲,不無擔憂:「你那麼厲害,你能察覺到琥珀的行蹤嗎?」
「就那一無是處的『破公仔』,誰管他要死要活!」
楠木棲頓覺愕然:「你和琥珀有仇嗎?」
「誰會跟一『破公仔』計較?本尊才沒那閑工夫。」琉璃楓雙手一環,掉轉頭去,就差恨得牙痒痒了。
眉毛不經意跳動了一下:這得是有多深仇大恨?
琥珀這傢伙,真是太沒眼力見兒了。看樣子人家是記上心了,不打算就此當粉筆字擦掉。
強扯笑意:「呵呵,大仙您大人有大量,斷不會跟一玩偶計較的吧!不妨就再看看,琥珀到底在哪兒?」
「哼!你還有心思顧他?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對方可沒打算就這樣讓我們離開。」
話是這樣說,但那表情,卻是一臉鄙夷,絲毫不放心上。
楠木棲又豈會不懂得察言觀色?越發諂媚了幾分:「就這麼點兒蝦兵蟹將,又豈是大仙您的對手?要我說,大仙您根本就不屑同他們動手才是。」
她不傻,當然也有看出,外面這些根本不是正主。
「繼續說,這話本尊愛聽!」
好話既然受用,那她就多說些。全然把平日里琥珀騙吃騙喝,用的那些個招數,一齊使了出來。
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楚楚動人:「大仙您看,這天兒也不早了,這要是讓他們耽誤了您就寢,怎麼想都不划算啊!大仙您是不知道,這凡間吧!他有種說法,那就是這覺睡不好,那可是會變老——
呃——當然啦,像大仙您這般早就超脫生死,長生不老,自是不用擔心這些。但大仙您大概不知道吧!這入了凡間,食了人間煙火,他這就跟凡人沒多大區別。這熬夜熬多了,那也是會掉頭髮,皮膚粗糙什麼的。
大仙您瞧瞧,就您這驚為天人的容顏,要是被這些個雜碎給耽誤了,這得讓您那些個迷弟、迷妹們多傷心啊!」
話到此處,楠木棲終是忍不住別過頭去。要知道這些個話,差點沒把她自己給噁心到吐。
也不知那琥珀,平時都是怎麼死皮賴臉說出來的。
「楠木棲,這些話都誰教你的?不倫不類。」琉璃楓順手將人圈進懷中,耳語道:「本尊的魅力靠的是這副皮囊?你何時也變得這般膚淺了。」
「不倫不類?不會啊!琥珀每次使出這一招,都能騙到好吃好喝。」低語著,楠木棲一個抬頭,才恍然意識到,周遭的環境,已是瞬息萬變。
怨靈數量劇增不說,騰天的怨氣,也正從其它地方聚攏過來。不僅如此,其中且還包括了活人的貪、嗔、痴、恨。
這場景竟是那麼的熟悉。
「他這是要開幽冥之獄!」楠木棲驚惶出聲,一時無措。
明明照琥珀的說法,那人暫時是還開不了幽冥之獄的,那這又是何變故?
越想越覺不對,連帶著聲音都有些顫抖:「琉璃楓,求求你幫幫我,你再看看琥珀他在哪兒?」
「琥珀,琥珀,你一口一個琥珀。你的心裡,除了琥珀,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他無心吼她,但他就是氣不過。
一千年前,她的眼中就只容得下那人。可誰曾想,一千年後,她心中惦記的人,依舊不是他,而是那個破公仔。
到底要他怎麼做,她的眼裡才能看到他?心上才會有他的半分影子?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