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文努之心

文努背著手走在回去的路上，看似十分愜意，實則不是蹙起的眉頭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在王宮，他碰到了德曼，帶著炤火和一群浩浩蕩蕩的侍女。

「公主殿下！」文努行禮。

「文努公！」德曼示意。「文努公可有興趣與我這個小女子談一談。」

文努看了一眼炤火，炤火緊張的低下了頭，文努微笑了一下：「當然，正想找公主一談。」

來到德曼的寢宮，德曼屏退了左右，連炤火也跟著下去了。

「公主是否跟小臣談談未來的打算，對神國的打算。」文努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未來的神國需要一番改革，走一個不一樣的道路。」德曼堅定地說。

「那未來的副君會是誰呢？庾信郎？毓賢郎？聽說陛下和天明公主有意龍春公，還是公主新招的毗曇君？」文努嚴厲的問。

「哈哈哈……文努公真是通曉天下啊，連陛下和姐姐屬意龍春公都知道，更知道毗曇君效忠於我。」德曼笑的很是肆意。

「不才略有耳聞，至於毗曇正是不才的弟子，說不上通曉天下，只是舔居其位，小臣要對得起國仙這個位置，還請公主直接回答小臣。」文努依然不假辭色。

「既然文努公必須要個回答，那我就告訴你，這個國家不需要副君。也許將來我會進行國婚，但是只會是王夫。文努公會支持我嗎？」德曼嚴肅的回答。

「小臣不會支持你的，一個女人要做王，何其的艱難！這是一個最難走的道路，我是絕不會答應的。」文努沒有得到心中需要的答案，憤憤起身。

「無論你是否會支持我，我都必須走下去。無論有多麼難，難道能比我從沙漠走回來還要難？這個國家的男人都有自己的勢力，他們不會全心全意的為百姓考慮，他們只會考慮自己的家門、貴族圈子的利益，這不是這個國家的未來。」德曼也站起身說。

「那公主，就讓我看到你的能力吧！」文努嚴肅的點點頭。

再次踏上回去的路，文努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姐姐，文努這次回來會是德曼公主的幫手嗎？」在美室的議事廳，美生迫不及待的問。

「弟弟，你只要繼續和春秋公交好就好了，其他的你不要管。」美室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春秋公這邊你儘管放心，現在已經表示我是他在徐洛伐最信任的人，就連自己的母親都不可靠呢！」美生眉眼之間儘是笑意。

「那就好，一定要想辦法牢牢地把春秋公抓在手裡。」美室也眼帶笑意。

「春秋公對女子有很深的研究，我想少年人的愛情應該是美好的啊！」美生眼神里充滿了嚮往。

「這一點弟弟最有體會了，要不然你那一百多個兒子是怎麼來的？」美室的話語里充滿了戲謔。

「鞥哈哈……見笑了！」美生不好意思的用經常持有的扇子擋著自己的臉。

「最好是和我們的家門促成國婚。這樣我們才能在他跟前說上話，和德曼鬥起來才更激烈啊！」美室的笑別有深意。

「這個姐姐放心，我會儘快促成此事。」

文努回到自己的住處沒多久，竟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炤火。

「當年為什麼會離開？」文努問道。

「因為我沒有文努公的心，我不想讓德曼再次捲入宮廷的鬥爭之中，我只想讓那個孩子健康平安的長大。」炤火一點也沒有平時的唯唯諾諾，面對文努嚴厲的問話，不卑不亢。

「可是現在德曼不是依然回到這裡來了嗎？」文努表情似乎帶了憤怒。

「那是因為她以為我葬身沙漠，回不來了。而她是帶著復仇的心理回來的。」

「那我就更加不可能支持他了，一個復仇的女人會把這個國家帶向滅亡的。」

「那你還會支持毗曇君嗎？我不知道現在的毗曇是不是我見到的毗曇，但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和德曼的婚事的，我相信王后和陛下也不會。」炤火的情緒有些激動，語調提高了不少。正準備回來看望師傅的毗曇在門外聽了個正著，他本打算推門進去，可是他內心阻止他去推開這扇門。

「不管我會支持誰坐王位，我都不會支持一個女人。」文努憤怒的聲音傳來。

「女人，女人怎麼了，如果誰阻止德曼，我會讓你看到一個渺小的女人的力量。」炤火也很憤怒，說完就行禮告辭了。

推開門，看到毗曇愣愣的站在外面，炤火點了點頭，離開了。毗曇被他們的對話震撼的不知如何形容，有喜悅，也有不安。

「你小子，愣愣的站著幹什麼？」文努的聲音里還帶著怒氣。

「師傅！請你幫助德曼公主。」毗曇走到文努的身邊跪下了。

「你都聽到我們的談話了，現在竟然學會偷聽了啊！」文努聲音顫抖著。

「不是的，我並不是有意偷聽的，只是剛好聽到。師傅，你為什麼反對德曼公主，只是因為她是個女子嗎？可是她不是一個甘於普通的平凡女子，她和天明公主甚至美室璽主都不一樣，她是真心為百姓做事的公主，她是一個能夠讓這個國家強大的公主。」毗曇說的有些激動。

「你真的這樣認為的？不是因為男女之間的喜歡而維護她的話？」文努的聲音平靜下來了。

「我承認，我有愛慕她，可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我甚至連作為叔玄公養子的金毓賢都比不上，她起碼也算是個花郎，可我也只是這個國家漂浮著的一片樹葉，怎麼能夠配得上高高飛在天上的金鳳凰？」毗曇的語調前所未有的低迷，一點也沒有平日的跋扈張揚。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只要你是真心愿意幫助她，就放心去做吧。想要站在她的身邊也不是不可以，作為國仙的弟子，你也是花郎，怎麼能說連個真骨的養子都不如的話。一定要付出你的真心去幫助想要幫助的人，明白嗎？」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文努還是不能夠做到鐵石心腸，他自己在這些孩子王的選擇上也迷茫了，甚至有些質疑當年自己的選擇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的。

望著跪在地上的毗曇，文努陷入了沉思。當年的小毗曇才剛剛會走路，德曼甚至還在襁褓之中，在逃亡的路上，自己對著小毗曇說：「毗曇啊，去看看那個孩子吧，她是你將來的伴侶，你們將是未來神國最為尊貴的，令人羨慕的夫妻。」

可是由於炤火的懦弱，德曼離開了他們，毗曇也在自己的手中一步一步長歪了，如今的毗曇是一個令自己都害怕的人。他不知道毗曇的內心深處隱藏著什麼樣的惡魔，小小年紀就毒殺了一個村子的人。

「師傅？師傅？」毗曇看出文努走神了，叫了叫他。

「啊？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記住要付出真心！」文努穩了穩心神，正色對毗曇說。

「是，徒兒告退！」毗曇面帶喜色的走了出去。

呼吸著屋子外面新鮮的空氣，毗曇覺得前所未有的清爽。今天可以說是他最為愉快的一天，因為他知道了自己竟然和德曼有婚約，而且自己也是花郎，夠資格站在德曼的身邊了。有這些就足夠了，當年的無助、失望一瞬間被這滿滿的愛給填滿了。

毗曇張開雙臂，深深吸了口氣，活動了活動拳腳，他覺得自己大展身手的時候到了，他相信，再也不會有人看不起他。

「公主，那個真的是文努公嗎？」在德曼的議事殿，庾信開口問了德曼，但是毓賢和他一起都望著德曼的臉，那認真的模樣很是相同。

「是的，他就是我歷經千辛萬苦要找而不得見的文努公，他自己回來了。」德曼的雙眼沒有焦距，不知道盯在了哪個地方。

「公主，是在擔心文努公的想法嗎？」毓賢有些擔憂的看著德曼問道。

「我不擔心他的想法，因為沒有人能夠阻止我的決心，我擔心的是毗曇。」德曼抿了抿唇說道。

「毗曇？這和毗曇有什麼關係？」毓賢不解的問道。

「因為他是毗曇的師傅。」德曼解釋道。

「你擔心毗曇圖謀不軌？」庾信不明白的問。

「不是，毗曇雖說放蕩不羈，那是因為他長自草野，他的心底還是純粹的，我想他沒有告訴我他的師傅是文努公，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師傅的身世。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發現他的身份變化了，他的心會不會跟著變？」德曼的說法讓庾信吃驚，讓毓賢蹙了眉。

庾信吃驚於德曼怎麼會如此設想毗曇，而毓賢則擔憂德曼身處高位讓自己疑神疑鬼，這樣會加重德曼身心的負擔。想著，毓賢不禁伸出手輕輕捉著德曼放在桌子上的雙手，這一刻，毓賢忘記了身份的隔膜；這一刻，毓賢不再顧及庾信也在身邊；這一刻，毓賢只想安慰這個需要安慰的女子。

「德曼，無論身邊的人如何改變，我的心依舊不變，你不能讓自己永遠處於懷疑當中，你要記著，無論何時，都有一個至清至凈的港灣讓你的心休息一下。」毓賢眼中的深情讓處於自我沉思的德曼淪陷了進去，但僅僅一瞬，德曼就被庾信吃驚的雙眼驚回了神。

德曼趕緊抽出自己的雙手，不易察覺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哥哥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你們不必太擔心我。虎才快要退位風月主了，你們要加緊練習，風月主比才才是你們最該關心的。」

「是，這應該是庾信郎發揮一下了，我都已經是副仙了，虎才不成為上仙，我可是最大，怎麼好意思再去比才。不過，庾信，最近我會幫你修鍊的。」毓賢也回了神，急忙說道。

「有勞毓賢郎了，這一次我一定全力以赴。」庾信自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