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靈籽

一隻海鷗掠著海面低空飛行，忽然，一條巨大的飛魚從水中躍起，咬住了它的一條腿。

海鷗拚命往天上逃，飛魚奮力將海鷗往水下拽，這般僵持了許久，那海鷗終究被拖入水中。

飛魚吃掉海鷗，快速擺動魚鰭游向海底。

海底幽深黑暗，它在海底的游速慢了下來，這裡於它要比上面安全許多。

正自游著，它忽然停了下來，鼻中聞到了危險的氣息，一雙滾圓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果不其然，一條巨大的黑色鯊魚正從它身後悄無聲息地逼近。

飛魚感覺到水流的輕微波動，再不遲疑，當即扇動魚鰭逃跑。

它游速極快，卻不想，那黑鯊竟比它更快，竭盡全力游出了數百里，力竭之下，終被黑鯊追上，成為了它的腹中之物。

黑鯊吃了飛魚，沒做片刻停留，貼著海底全速往西方而去。

它不停歇地遊了三天三夜，這一路上走得並不安寧，時常有各種海獸出沒於周圍，不過或許是忌憚黑鯊的兇猛，它們並未過於造次。

黑鯊游地疲憊不堪，看見前方有一塊灰色的礁石，便遊了過去，側身貼著礁石歇息。

忽然，它發覺礁石微微動了一下，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扇動魚鰭逃跑。

剛游出不遠，便見兩條巨大的觸手追了上來，將它死死纏住，而方才的灰色礁石立刻變得五彩斑斕，竟是一隻巨型章魚。

章魚用八支觸手緊緊纏繞黑鯊，將它塞入了身體下方的口中。

待吞下了黑鯊，章魚當即往海面游去。

不知貼著海面遊了多久，忽見天空之上烏雲滾滾，風起浪急，波濤滾滾。

正考慮是否沉下海底，忽然覺得背後傳來一陣劇痛，它拚命地擺動觸手，噴出濃黑的墨汁，身體卻始終無法移動。

就在章魚的背後，兀自插著一柄又粗又長的黑色鋼叉。

章魚越是掙扎，傷口便撕扯的越厲害，藍色的血液從撕裂的傷口處汩汩湧出。

只見那鋼叉又往裡插入幾分，兩根叉刃從章魚前部貫穿而出。

此時，就在章魚頭頂的海面之上，一個身高數丈的海妖懸浮於半空，這海妖全身墨綠，魚頭人身，背後生著兩排尖刺，手中兀自攥著一把黑色鋼叉，此妖名喚折籮妖。

章魚生性兇悍，不死不休，當即伸出八隻觸手攻向折籮妖。

折籮妖迅速從腰間取下一支「短劍」，短劍通體潔白，刀刃上長著鋸齒，看著不像是人工打造，倒是想某種怪獸的牙齒。

短劍迎向觸手，不多時便將八支觸手盡皆砍斷。

折籮妖用鋼叉將失去觸手的章魚挑出了海面，望著它光禿禿的身體，登時咧開大嘴笑了起來，露出兩排密集、尖細的獠牙。

旋即，他不慌不忙將短劍插入了章魚的身體，緩緩劃出了一條豎長的口子。

接著收起短劍，把手伸進傷口之內，在裡面攪動幾下，用力往外一扯，將內臟盡皆扯了出來，那章魚掙扎了兩下，終於斷了氣。

折籮妖從一堆粘稠的內臟中翻出了胃，隨即將胃切開，由裡面掏出消化了一半的鯊魚，接著剖開鯊魚的肚腹，找出飛魚，再撕開飛魚的身體，取出腐爛的海鷗，最後在海鷗的體內翻出了一枚赤紅色的珠子。

折籮妖將那珠子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眼神中充滿了狂喜與貪婪。

他將珠子吞了下去，拔下插在章魚身上的鋼叉，目光往四下里打望了一番，發出一聲既可怕又刺耳的嘶鳴。旋即，貼著海面往東方飄然飛去。

直至他消失在茫茫風雨之中，再也沒有一隻猛獸膽敢尾隨前往。

※※※

冰島之上，火燃丹爆炸之後留下一個巨大的石坑，葯兒與眾教徒皆已化為灰燼。

在石坑的中心，躺著一動不動，生死未知的離辰妖龍。

一隻禿鷲在離辰龍上方盤旋許久，最終在數尺之外落了下來。

禿鷲小心翼翼地靠近妖龍的尾巴，對著尾巴啄了兩啄，確定並無危險，這才撲扇著翅膀飛到妖龍的脖頸上，用喙在濃厚的龍鬃內撥弄起來，彷彿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翻找了許久，那禿鷲眼睛一亮，似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一口將那東西叼在嘴裡，正是一枚豆大的，橢圓形的赤紅珠子。

禿鷲得了珠子，不做半刻停留，立即展翅升空而起。

剛飛到半空，忽然憑空生出一個黃色布袋，將它整個套了進去。

布袋在半空晃了兩晃，便悠悠地往更上方飛去，落在了一個騎著仙鶴的小道童手裡，那道童旁邊還有一位同樣駕乘仙鶴的白鬍子老道，赫然便是太上老君。

童子將黃布口袋抖了抖，布袋瞬間縮成巴掌大小。將手伸進布袋內，一陣摸找，摸出了那枚赤紅珠子。

他捧著珠子，露出厭惡與嫌棄之色，「師祖，這琉璃珠子到底什麼來頭？附近的諸多妖精鬼怪，甚至鳥、獸、魚、蟲都聚集到此搶奪！」

太上老君接過珠子，放在自己的右手手掌之上，接著伸出左手，只見左手掌中赫然放著一枚一模一樣的珠子，「你平日里竟在燒爐煉丹，也怪不得你沒有眼光，這是靈蓬的籽，它可將周遭靈氣變為純陰，與浮黎樹有異曲同工之妙。附近的妖怪獸禽們嗅到了這珠子傳來的純陰氣息，在貪婪與天性的驅使下，自然接踵而至，爭相搶奪。」老君一邊向童子解釋，一邊拿出一個緞靈袋，將兩枚珠子放入袋中。

「師祖，都說靈蓬是三界第一奇寶，怎麼這麼輕易就碎了？」小童子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個也出乎我的意料！」老君撥弄著手中的緞靈袋，笑著搖了搖頭，「琅琊子的靈蓬有顛倒乾坤之能，卻沒想到竟這般的不結實！」這三界內於煉丹一事，能讓太上老君甘拜下風的唯有琅琊子，他對琅琊子既心存欽佩，又夾雜些嫉妒，如今見他所制的靈蓬這般易碎，忍不住挖苦了一句，也算給自己尋了一絲安慰。

「傳言說，靈蓬最後被琅琊子盜取，卻不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靈蓬本就是琅琊子的，他拿去只是物歸原主罷了，何來『盜取』之說！」老君面上微微有些不悅，將緞靈袋收在袖內，駕著仙鶴緩緩落在石坑之中。

下了仙鶴，掃視了一番周遭狼藉的景象，不禁感嘆道：「好一場惡戰！」

目光隨即望向一動不動的離辰龍，踱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