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歸墟
太上老君來到離辰龍面前，將手放在它的額頭之上。
半晌之後，微微點了點頭，「還有得救。」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個金色的葫蘆，倒出兩枚金丹，吩咐童子，「喂它服下。」
童子接了金丹，用力掰開妖龍的嘴唇，將金丹從它的牙縫中塞了進去。
「等金丹化開，他便能醒了。」老君捋著鬍鬚道。
「師祖，這妖龍作惡多端，為何要救他？」童子不解地問。
老君微微一笑，「你可曾記得鯤頂之上，妖龍自相蠶食之事？」
「當然記得，弟子雖未親眼見過，但是這樁奇觀早已傳遍三界。」童子心有餘悸地道，「這些妖龍僅因外人的幾句挑撥便手足反目，自相殘殺，甚至兄弟相食，當真殘忍野蠻！」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們蠶食骨肉必不像外人想的那麼簡單，其中定有不為人知的內情。「老君捋了捋銀須，若有所思，」當時，我身在當場，親眼目睹妖龍所作所為，表面上看，它們是在啃食骨肉，其實更像是在骨肉里尋找某樣東西。」
「從骨肉里找東西！」童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找什麼東西？」
「不知道。」老君望向躺在地上的離辰龍，「不過他會告訴我們。」
他話音剛落，便聽得一個微弱低沉的聲音道：「休……想！」
原來在老君說話時，離辰龍嘴裡的金丹已然化掉，他也漸漸醒轉過來，只是全身劇痛無比，使不上一點力氣。
那童子罵道：「大膽妖孽，不知好歹，要不是我師祖救你，你必死無疑！」
「我又沒讓他救。」
「你……」童子被妖龍懟得又氣又惱。
老君道：「妖龍，你可知老道不僅可以救你這一時的性命，還能保你一世的性命，只要老道發話，那涅教從此之後再不敢與你為難。」
「少廢話。」離辰龍冷聲道。
「不識抬舉的孽畜！」太上老君臉色一沉，對一旁的童子吩咐道，「將他帶回去！」
「是，師祖。「童子應聲領命。只見他從腰間解下一個紫金葫蘆，將葫蘆口朝向離辰龍，口中念咒，瞬間，巨大的妖龍便被吸進了紫金葫蘆。
※※※
「臭丫頭，醒醒，臭丫頭，醒醒……「模糊之中，葯兒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忽隱忽現。
臭丫頭！是在叫我嗎？
耳聽得呼喚之聲不斷響起，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她的神志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待那聲音到了耳邊，她不禁打了個激靈，這聲音怎麼跟自己的一模一樣！
葯兒緩緩睜開眼，見四周一片漆黑。
茫然間，聽得下方傳來滔滔的波浪聲。低頭往下望去，果然是大海，再一看，自己正懸浮在海面之上。
正自疑惑間，見遠處緩緩飄來一個黑影，待飄得近了，她不禁打了寒顫，那竟是一個橫躺著的人！難道剛才就是這人在呼喚自己？
待人影到了近前，她一把拽住對方的胳膊，發現他竟輕飄飄似一片樹葉。
人影被葯兒拉到眼前，只見他面色焦黑，雙眼緊閉，皮膚褶褶巴巴，似乾裂的果核，可怖之極。
她依稀覺得這人有些面熟，仔細端詳之後，登時嚇得鬆開了手，這不是被火燃丹炸死的火核星君嗎？
「不要碰他！」剛才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若把他弄醒了，會平添許多麻煩。」
「你是誰？」葯兒緊張地望著四周，眼前只是黑茫茫一片，「這是什麼地方？」
一陣微風吹來，火核星君飄然而起，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的魂魄之內。」那個聲音道。
葯兒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身體，並沒看出什麼異樣，伸手摸向胸口，接下來的一幕，讓她幾乎驚掉了下巴，自己的手竟然插進了身體之內，而無論是手，或是身體，都無一絲實感。
自己是在做夢嗎？或者已經變成了鬼魂？她將手從身體裡面抽了出來，又摸向自己的臉，依然是同樣的結果。
那個聲音道：「你現在已是一個魂魄，沒有五感。」
「我果然已經死了！」葯兒不禁有些黯然，「你究竟是誰？」
「愚不可及！你的魂魄之內除了我，還能有誰？「那人道。
「你是元始天妖！「葯兒大吃一驚。
「是。」
「你……你不是被我師父封印了嗎？怎麼……怎麼出來了！」葯兒想起元始天妖的所作所為，禁不住有些心驚膽寒！
妖祖苦笑一聲，「本祖要是出來了，你覺得我會有閒情逸緻與你這個不入流的黃毛丫頭閑扯嗎？」
聽他這般說，葯兒長舒了一口氣。旋即，開始往四周張望。
「別找了。」妖祖元神道，「這溟海廣袤，那妖龍的魂魄不知已飄到何方去了。」
葯兒知他所言非虛，不禁黯然失落，隨即問妖祖：「自從師父把你封印在我的魂魄之內，你從未與我有過聯絡，怎的現在會突然與我說話？」
「本祖之所以出來，是擔心你這小丫頭愚昧無知，若做出蠢事，會連累於我。」
「我死都死了，做了蠢事又如何，難不成還能再死一次？」
「果然是個蠢材！」妖祖罵了一聲，「你現在肉身雖滅，靈魂尚存，若稍有差池，便會魂消魄滅。」
「師父說過，西方中土佛、道治下，生者壽盡，魂魄都會進入陰曹地府，遁入六道輪迴；而在我們東方，生靈死了，魂魄都要去往歸墟之國，從那裡轉世投胎。」
「你師父竟會撿些好聽的與你說！「妖祖冷笑一聲，」並非所有的魂魄都能去往歸墟。生者死後，魂魄會在海中飄蕩，一路上無知無覺，便如熟睡一般，只能憑藉著本能飄往東方，尋找歸墟之門。若是找到了便能轉世投胎，再入輪迴；若是找不到便就隨風飄蕩，最多一年，便會魂飛魄散，化為虛無。「
葯兒聽罷驚訝萬分，惴惴不安地問道：「那……歸墟之門好找嗎？「
「只有不到五成的魂魄能找到歸墟！「妖祖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