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血祭

「怎麼？」涅元面色一沉，「你也要違抗法諭！「

「弟子……」詭鹿猶豫了半晌，終於道，」弟子懇請師父將我派往西境，輔佐淵玄師兄，清剿妖族餘孽。「

此言一出，包括涅元在內的所有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不想留在鯤頂？「涅元對詭鹿的請求頗為意外，涅教上上下下，無論哪一級的弟子，全都擠破了頭留在鯤頂，畢竟這裡是涅教的中樞，留在鯤頂無疑意味著更加光明的前程，萬沒想到，詭鹿竟會主動請求調往邊境，而且是最為兇險的西境，那裡緊臨淵海，終日戰火不斷，敵人除了洛圖妖族，還有數不清的其它勢力。

「徒弟承蒙聖祖垂憐，收為親傳弟子。不過徒弟自知功勞淺薄，領受靈尊之位已是有愧。若不能為師父，為聖教建立些許功績，便不配靈尊的高位，更愧對師父的抬愛。「詭鹿說完，跪伏在地，「妖族與我有滅門的血海深仇，弟子做夢都想去西境親手斬殺妖孽，懇請師父成全！」

「好！「涅元點了點頭，贊道，」果然是我涅元的好徒兒！起來吧，為師答應你。「

詭鹿大喜過望，拜道：「謝師父成全！」

只見跪在旁邊的扶余冷哼一聲，「沽名釣譽的小兒！」

待涅蓮大殿之內的流程走完了，涅元便帶領眾教徒步出了大殿。

大殿門外，寬闊的廣場之上已是一片紅色的海洋，數十萬身穿紅色教袍的教徒們將偌大的涅蓮廣場擠得滿滿當當，廣場的外圍和空中，還有近萬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巡邏警戒。

此等景象蔚為壯觀，任誰身臨現場，都會覺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大殿門口擺著一張由整塊白玉雕琢而成的蓮花寶座。涅元聖祖端坐其上，法相莊嚴，不怒自威。

寶座前方是一道九十八級的漢白玉台階，一直延伸到下方的廣場之上。

涅教的高階教徒們按尊卑位份立於台階兩側，位尊的站在高處，位低的立在低處。

再看那廣場，有一座巨大的紅色蓮花台矗立於廣場中心，花芯處燃著赤紅的熊熊涅火。

圍著那蓮台，兩千多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妖怪跪作九圈，一根鐵鏈從他們的琵琶骨貫穿而過，將他們串聯在一起，在每個妖怪身旁還各站著一名凶神惡煞的刀斧手。

長明來到涅元聖祖寶座之前，面朝廣場而立。三名教徒各端著一道捲軸呈到他的面前，長明隨即向在場教眾們宣讀了三道捲軸。

第一道金色的捲軸乃是玉帝的冊封詔書，大意是冊封涅元為涅教教主，統轄東溟青洲。

第二道銀色的捲軸是西天佛主送來的賀貼。

第三道紅色的捲軸是涅元冊封五位尊者，並封賞功臣的布告。

長明將三道捲軸宣罷，轉身朝涅元聖祖一拜，「聖祖，可以開始了。」

涅元端坐寶座，淡淡地說了一聲：「開始。」聲音顯得風輕雲淡，卻清清楚楚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旋即，整齊的號角之聲響起，號聲落下，便聽得鼓聲齊鳴，伴著鼓聲激昂的節奏，蓮台中的涅火也燃燒的愈加旺盛。

忽然，一根黑色長桿於蓮台旁邊豎立而起，而在那長桿中間兀自穿著一條巨大的、長著翅膀的灰狼。

待長桿立至豎直，數十萬教徒爆發出狂熱的歡呼聲。

淵玄武尊快步走到涅元座下，興奮地道：「師父，該輪到徒兒上場了！」

涅元笑道：「這妖王是你手刃的，自當由你執法。」

「謝師父！」淵玄難掩興奮，一躍而起，朝那立著的長桿飛去。

飛到長桿上空，只見他雙手握住長桿的頂端，將那長桿舉至水平。

看到這一幕，廣場上的歡呼聲登時又熱烈起來。

待他將長桿橫放在蓮台火焰之上，現場的歡呼聲幾乎響徹雲霄。

此時此刻，那妖王洛圖邱真的就如獵物一般，被搭在了巨大的「烤架」之上。

蓮台下面的跪著的妖怪們見到此情此景，盡皆泣不成聲，不過他們的哭聲在這喧鬧鼎沸的廣場上顯得微不足道。

淵玄飛回到殿前，朝涅元拜了一禮，隨即返回原位。

隨著號角聲再次響起，扶余天尊上前一步，朝涅元拜道：「師父，接下來這份禮物是徒弟獻給您的。」

涅元笑道：「去吧。」

扶余騰空而起，飛至蓮台旁邊，懸在半空處。

此時他手中多了一把長劍，只聽鼓聲忽然變得急促起來。扶余將劍舉至當空，劍尖向上，蓮花台前的刀斧手們也同時將手中的斧頭高舉而起。

只見扶余頓了片刻，然後將手中寶劍虛空一揮，刀斧手們便同時將手中斧頭砍了下去，瞬間，兩千妖怪的腦袋齊齊落地，迸出的鮮血在地面上匯聚成一片血池。

緊接著，刀斧手們紛紛撿起自己砍下的頭顱，扔向蓮台上的火焰，霎時間，那涅火似澆了油一般，發出「噼噼啪啪」的爆裂聲，赤紅的火焰衝天而起。

此刻的廣場氣氛幾近癲狂，不管男女老少，全都向著火焰的方向瘋狂地嘶喊！

扶余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收起長劍，拂袖飛往殿前。

回到殿前，扶余朝涅元施了一禮，旋即站回到原處。

號角之聲第三次響起，伴著緩慢而有力的鼓聲，一隊教徒押送著一輛鐵制的囚車緩緩駛入廣場。

囚車上載著一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囚徒，這囚徒只有一條胳膊，站在車上，腦袋露出車頂，一雙瘦若竹竿的腿不住地打著晃蕩，此人竟是琅琊子。

囚車所過之處，教徒們紛紛送上刺耳的咒罵聲。

待來到蓮台之下，押送的教徒粗暴地將他從囚車上拉了下來。

琅琊子如一團爛泥般癱倒在地，低著頭，凝視著自己在血泊中的倒影。

一名教徒揮起布滿倒刺的鞭子，重重地抽在他的背上，怒吼著令他跪向涅蓮大殿的方向。

琅琊子跪在沾滿鮮血的地上，緩緩抬起眼皮，望向遠方的涅蓮大殿，目光中充滿了仇恨與不甘。

涅元端坐蓮花寶座之上，仰著頭，眼皮低垂，輕蔑地望著法場上這位曾經的摯友，如今的階下囚。

長明雙手托著一把烏黑的長劍來到涅元座前，「師父，斬魂劍到了。」

涅元輕喚了一聲：「詭鹿。」

詭鹿來到座前，拜道：「徒弟在。「

「這就是斬魂劍。「涅元淡淡地道。

「謹遵法諭！「詭鹿當即接過斬魂劍，雙腳騰空而起，馭風朝蓮台方向飛去。

待詭鹿落在琅琊子身旁，只聽得立在殿前的長明朗聲宣道：「賊子琅琊，勾結妖孽，禍我涅教，殘我同袍，引人神共憤，受天地齊誅；罪當形魂俱死。聖祖新徒，靈尊詭鹿，奉聖祖法諭，親執斬刑，為聖教正法，為天帝解憂。」

待長明宣讀完畢，詭鹿望著跪在身前的琅琊子，冷聲問道：「你可有遺言？」

琅琊子抬起頭，輕蔑地望了一眼詭鹿，忽然對著涅元所在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會遭報應的，你會遭報應的，你們都會遭報應的……」

詭鹿面無表情地將斬魂劍舉起，手起劍落，琅琊子的腦袋隨即掉落在血泊當中。

霎時間，廣場上再度爆發出狂熱的歡呼。

詭鹿凝視著琅琊子圓睜的雙眼，漠然道：「東溟沒有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