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第二天梅瑜睡到中午才醒，當看見方晫坐在客廳看電視時，她總是不自在的刻意迴避他，去找她哥哥東拉西扯，然後便是坐在房間里不出來。她一想到昨晚的事就覺得沒臉面對方晫，想找個洞鑽進去。

方晫不是傻子，當然能看出這一切，他只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和她說清楚，免得以後處著尷尬。於是，他乾脆出門溜一圈，讓兩個人都可有自由的空間。

大年初四的街上還是那麼的安靜，車輛少的可憐，他想找個地方喝咖啡，可轉了一大圈卻沒有看見一家店營業，出來賣年貨的商鋪，很多都還沒有開門。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孤獨突然向他襲來，在這個城市裡，他除了找梅寒就只有楊銘益了，而現在，他也覺得無法面對楊銘益了，心裡對他有種說不出的愧疚。

「那個，你好」一個身穿白色羽絨服的女孩向他走過來打招呼，而方晫顯然不認識他。

「不記得我了嗎」

方晫仔細的看了她一眼，雖然長得不是很漂亮，但五官還是很端正秀氣的，妝容也不浮誇，淺淺的淡妝。方晫在腦海里搜索了一遍他所認識所有女孩的面孔，可終究還是想不起來，只能尷尬的沖對方笑笑，表示歉意。

「想不起來是對的，還好你沒有用那些什麼『哦，你不就是那個···哦，就是你啊』這些來敷衍我」女孩模仿著那些人的神情和言語，展現出了她自然大方的一面。

方晫暮然一笑，他自然是很欣賞這種大方不做作的女孩，和她們說起話來不累，有時候還很自愈，但他並沒有追問她的真實姓名。

「大過年的，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看風景，而且是站在河邊」女孩好奇的問。

「出來透透氣，讓腦子清醒清醒」方晫不假思索的說。

「這麼冷的風，你的口味真重啊，走吧，帶你去個地方坐坐，你肯定喜歡」女孩看了他一眼，確信他肯定會跟自己走。

果不其然，方晫跟在其後，但沒有說任何話，而女孩就像個話簍，一直說個不停。他們穿進一條老舊巷子，房子看上去有些年份了，有意思的是這裡的房子幾乎都是獨棟獨戶，二層樓，每家都有個幾平米甚至十幾平米的小院子，無疑不透露出這個城市幾十年前的風貌。整個地理形勢就是一個山坡，分山腳，山腰，山頂。山腳有幾棟高樓層建築，一條大馬路直通山頂，馬路兩側便是參天大樹，冬季里落葉滿地，甚是有林蔭大道的感覺。山腰則是方晫看到的類似別墅的獨棟小洋房了，房屋建的並不多，沒有密密麻麻的感覺，也沒有稀稀落落的感覺，每棟房子的間距都是一樣的，看上去很整齊。而山頂就是一個宏偉的建築，聽女孩說這山頂以前是政府執政的地方，站在山腰是看不到上面的，只能走上去看。由於是冬季，所以很多院子的植物都凋零了，如果是春季過來，肯定美不勝收。

「很少能在這坐城市找到這樣的地方」方晫欣賞著眼前的這一切。

「當然，很多外地人都不知道這個地方」女孩得意的說道，還不忘給他介紹這條巷子的悠久歷史。方晫聽的津津有味，內心有種發現新綠洲的感覺。

「這裡確實很美」方晫感嘆道。

「等下到了目的地，你會更加喜歡這裡」

來到半山腰，他們走進了一條小巷道，一堵圍牆似的的建築出現在方晫眼前，他仔細打量了一翻，牆面有些年頭，房子的主人並沒有打理乾淨的意思，任由牆面長滿青苔，牆縫裡還冒著乾枯的雜草。一扇木製的窄門安放在牆面的中間，木門也顯得老舊不堪，甚至門頂和門腳都有木屑脫落的痕迹，門上有兩個拉手，鐵制的，可能是長年被人牽拉，鐵環表面光滑的泛著光亮。由於牆面太高，方=方晫看不到牆內的場景，只能看到高過牆面的二樓樓頂。

女孩拉住鐵環，門不是內推打開，而是外拉才能打開，難怪鐵環像是泛著油光。門后是一條窄而陡的石梯，大概兩尺來寬，三十幾步台階的樣子，台階都是大石板切成的，石縫裡冒出乾枯的草桿，兩側布滿了發綠的青苔，方晫慶幸自己不是大胖子，不然要側身上去了。走完石梯便能看見這個房子的全貌了，左側前院擺滿了盆景，大大小小的的盆栽整齊的擺放有志，一看就知道主人也是愛花一人，右側便是一個小型的噴水池，看得出也是主人自己用小鵝卵石切的，池子四周種滿了花花草草，三四條小紅鯉躲在池邊的石縫和水草里，像是怕被人瞧見。大廳的玻璃門上畫著各種咖啡杯，這時方晫才知道原來是一家咖啡館，起先他還以為是這個女孩的家。

方晫重新掃視了咖啡館的前院，若有興趣的走了進去，他環顧大廳後知道這是用民宅改造的咖啡館難怪這麼有情調。大廳不大，，大概十四平米的樣子，一進門便是開放式的吧台，吧台上放著一台電腦，一隻老舊的招財貓，然後還有一個手動咖啡機，看樣子只是一個擺件。吧台後面能站的下三個人的樣子靠牆便是儲物櫃了，柜子里除了放一些咖啡外，還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擺件，眼色大都褪色了，方晫除了認識幾個常見的小公仔外，其它一概叫不上名。吧台再走進去便是有個通向後院的通道，通道的牆上貼滿了留言，原本方晫還想去看看後院的，但被女孩帶上了二樓。連接二樓的是木製樓梯，樓梯的轉角處放著一些就得錄音機和唱片機，樓梯的牆上掛著西藏的人物照和風景照，照片並非彩色，而是黑白，或許這樣和這個咖啡館的風格更配。

「這個是咖啡館的主人嗎」方晫指著其中一張人物照問，照片上是一個男人帶著一個黝黑小男孩在布達拉宮前面的合影。

女孩搖搖頭，不說話，方晫不解的看著她，因為他不知道她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到底不是咖啡館主兒還是她根本就不認識。

二樓隔著三個包間，一個大廳，每個包間的過道里都擺放著一件老物件，諸如老式照相機，黑白電視機等。他們走進一個包間，包間里總共兩張桌子，一張兩人桌，一張四人桌，兩張桌子之間放著一張荷花屏風。他們果斷的走到兩人桌邊，因為靠窗，可以看見前院的所有場景。

方晫坐下后，一股咖啡的清香迎面撲來，他拿起一個酷似煙灰缸的器皿放在鼻前聞了聞，原來是現磨的咖啡粉，應該是煮過了之後的殘餘沒有扔，他看了眼窗外，心裡琢磨著這家店主人到底是男是女，長什麼模樣，可以把這家咖啡館打理的這麼文藝。

女孩按了下桌子右側腳的呼叫鈴，看著他笑道「怎麼樣，沒讓你失望吧」

「這是我在這個城市見到的做能自愈人的地方」

「一般的人都不會拒絕這裡」女孩得意的笑道。

這時一個身穿黑色棉衣的女服務員拿著價目表過來讓他們點單，女孩扎著丸子頭，年齡大概二十齣頭的樣子，皮膚白嫩。

「怎麼，今天沒有去拜年嗎」服務員沖著女孩笑道，像是和她很熟的樣子。

「你知道我不喜歡那種氣氛的，去拜年難免會被家長們追問男朋友的事情，你們很忙嗎」女孩轉移話題道。

「還好，今天加你們也就兩三桌的樣子，小美來幫了下忙就走了，說她家今天來客人，然後就是我一個人」

「哦，難怪剛剛進門的時候沒看到人」女孩笑笑，露出兩個小酒窩，很淺，如果你不注意看就會被忽略掉，然後用很親和的語氣說「藍山」

「你們一樣嗎」服務員看了眼方晫。

方晫嘴角帶笑，點點頭。

「好的，你們先坐一下」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

「你經常來這裡嗎」方晫好奇的問。

「也不是經常，有時候一個月兩次，有時候一次，但每個月都會來」

「看來你很喜歡這裡」

「也不是很喜歡，只是在這個城市裡再也找不到第二家這麼有味道的店了，這裡的老闆很戀舊，生活如同他的咖啡館，很文藝，是個很有想法的大男孩」

「大男孩」方晫重複道。

「是啊，也就二十八九的樣子，能開這樣一家店的人，相信他的人生閱歷也很豐富吧」

「你認識他」

「有過一面之緣，談不上認識」

「那看來是你愛慕的對象了，不然你也不會每個光顧他的店」方晫試探性的問。

「不能用這樣的邏輯來解釋，我喜歡的是這個店給我帶來的那種感覺」女孩解釋道。

「嗯，對了，我們是在哪裡見過」方晫知道這樣問很沒禮貌，但他覺得女孩能帶他來這裡就沒有把他當外人，關係應該比陌生人更好一點。

「你真的不記得了」

女孩發問的時候特意盯著方晫的臉，想從他的眼睛里得到答案，見方晫一副失憶的模樣，她只能嘆氣道「看來你身邊女孩很多啊」

「為什麼這麼說」方晫不解的問。

「不然你不會記得我啊」

聽到這裡，方晫莫名的覺得好笑，心裡更加想知道他們到底是在哪裡見的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