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337】足矣

殺氣衝天，戰火中可聽得到百姓哀嚎的咆哮聲，彧風心中不忍，立在高處回頭看平靜無波的秦慎微。

本不該理會的秦慎微還是出現在這裡了，蒼南王顧及不來的地方有他。

齊家近千年的底蘊可不是開玩笑，即便他們在這時代變遷中折損了數半的元氣。

卻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達到如此境地，可見當初的齊家鬧得有多兇悍。

當初的皇室幾乎是要被齊家架空完，經過好幾代的皇帝才有如今的境地。

說是蕭政和鳳凜的功勞也不為過。

齊家野心太大，早就該剷除了。

「王爺！」

彧風聞得那哀哀聲，不禁高聲提醒。

秦慎微往前幾步過去，從高往下望。

百姓正於水火之中痛哭哀嚎，場面十分的慘烈。

有齊家軍的人衝過來，提起一兩落單的孩童就丟出去，那份力道一下去，幾歲的孩童哪裡承受得住。

「嗤！」

一支黑色羽箭破空穿去，穿過那人的手腕。

血線噴洒，那人嚎叫了起來。

兩個孩子得救，驚恐的瞪著眼爬起來，往安全的方向跑。

過來的人扭頭就能看到站在高處的秦慎微等人，頓時一個個眼冒怒火提劍就往他們這邊衝上來。

秦慎微收起弓箭，冷聲下令：「一個不留。」

彧風精神一震：「是！」

*

再說鳳雲昔這邊，齊家的人發現他們的大小姐不見了，進入齊家的蘇秀廂等人也跟著消失，不用猜想也知道怎麼回事。

憤怒之下，齊家的人傾巢而出。

被人追在身後，鳳雲昔心裡也挺窩火的。

好不容易尋了個安全地方躲起來，蘇慕娥又鬧幺蛾子。

非要將齊華容給一刀殺了。

幸好有人提前將蘇慕娥給壓住，才沒讓齊華容一命嗚呼。

不過，現在的齊華容跟一命嗚呼也沒有什麼差別。

鳳雲昔把了一下脈，回頭掃了蘇慕娥一眼：「將她帶遠點。」

「鳳雲昔，你憑什麼……」

蘇慕娥現在看到齊華容就想發瘋，鳳雲昔阻止她殺人，潛意識裡覺得鳳雲昔是在和自己作對。

「住嘴。」

蘇秀廂也對這個妹妹很惱火，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鳳雲昔難得看到溫雅如玉的蘇秀廂發這樣的脾氣，不由得扯了扯嘴皮，「你不動手，我就真的動手了。」

「將她帶下去。」

人剛醒就發瘋，蘇秀廂馬上令人壓制她。

鳳雲昔從身上拿出一包葯丟給了蘇秀廂：「給她用上，這段時間我保證她都沒有能力再鬧。」

被帶遠的蘇慕娥剛好看到這一幕，眼都瞪大了。

蘇秀廂瑩潤的手指捏緊了藥包，道：「這是什麼。」

「沒名字，要不蘇大人給取個？」鳳雲昔笑著回身坐到了之前的位置，要不要用就隨他。

蘇秀廂最後還是給蘇慕娥用上了。

服藥后的蘇慕娥身體一直是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提不上。

鳳雲昔滿意了，蘇慕娥卻惱起了鳳雲昔多管閑事。

「到了前面，我們就分開走吧，」第二天他們從那個地方出來，鳳雲昔就直接提議分頭行動。

蘇秀廂眼帶複雜的盯著鳳雲昔。

「蘇大人為何這般看我？」

「夜王還在這裡面。」

「我知道，所以我要留下來，蘇大人帶著人先行一步，記住，蘇大人你還有事要做。」鳳雲昔不等蘇秀廂反駁，就先帶著人朝另一面離開。

目視鳳雲昔離開的方向，蘇秀廂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被人架著的蘇慕娥看看離開的鳳雲昔，又回頭來看蘇秀廂，不禁冷譏道：「大哥還是不要對她抱有那種想法，她是夜王妃。」

蘇秀廂目光微暗，回頭盯著自己的妹妹。

蘇慕娥不敢看他，扭開了臉。

「不必你來提醒，自己的事一團糟，還想管別人的事。」

「大哥……」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大哥，就安分點。回到蘇家，你還是蘇家的小姐。」

蘇秀廂對於剛才蘇慕娥提醒自己話產生了幾分的心悸，他反醒，自己對鳳雲昔的事是不是有些過於關心了？

按了按眉心，蘇秀廂心裡邊一陣發苦。

「王妃，帶著這個女人始終是不方便。」

洪九護著鳳雲昔離開一邊開口。

鳳雲昔看了昏迷不醒的齊華容，說：「前面有不少障礙，還能用得著她，等到了那個好地方，我自會讓你們處理她。」

洪九突然想起以前的鳳雲昔是在中途的時候消失不見的，這是要讓齊華容從頭到尾忍受王妃以往的痛苦？

鳳雲昔確實是那樣想的。

洪九想說什麼，被鳳雲昔打斷：「我們先找到秦慎微。」

一路過去，鳳雲昔都在運用自己的手段順利通關，但是她身上的毒藥也是有限的，總不能遇到任何人都使這一招。

況且，齊家的人也學精明了。

遠遠的就開始放火箭，將這城裡城外燒成了一片一片，完全不顧蒼南百姓的死活。

找到秦慎微的時候，已經過去幾個時辰了。

秦慎微帶領著人撕出一條血路，清理了半邊的城。

沒有齊涙和蒼南王的身影，懷疑他們已經殺出了蒼南城，奔向了皇城的方向去了。

秦慎微渾身帶血的大步走向鳳雲昔，單手伸出攬緊了她。

「不是讓你跟著洪九先離開，為什麼又回來了。」

「不放心你。」

「蘇秀廂人呢。」

秦慎微沒有責怪，而是看向她的身後。

見空蕩蕩的，沒有蘇秀廂這個人，黑眸微眯。

鳳雲昔道：「他先走一步。」

「哼。」

秦慎微冷哼。

也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鳳雲昔笑著安撫：「我這不是沒事嗎。」

「城內髒亂，先找地方好好歇息，你受得住，但腹中孩兒卻受不住。」秦慎微也是為了讓她沒有理由去亂來。

鳳雲昔一陣的愧疚：「我會小心。」

「有些意外再小心也會……」秦慎微沒有往下說。

找了個安全的地方，秦慎微帶著鳳雲昔住了進去。

這地方是在齊家之外，也就是在蒼南城中心之外的小城，這裡現在是秦慎微的了，沒有人會想不開跑到這裡來鬧。

很奇怪的是，鳳雲昔發現這城內有不少的難民跟著進來，秦慎微也沒有讓人驅趕，在秦慎微這裡，他們反而得到了最有利的庇護。

說來也實在有些可笑。

鳳雲昔笑倚在秦慎微的身上，站在城牆上看著湧進來的難民，笑道：「王爺也是有慈悲心的。」

秦慎微又是一聲冷哼，握緊她的手，像是不經意的道：「聽說你與那蘇秀廂有些秘密交易。」

鳳雲昔道：「王爺想要知道什麼。」

「我只想知道這背後的交易是否威脅到了你的安危。」

「王爺相信我就好，」鳳雲昔伏在他的胸膛上，輕聲說：「我這麼做，也都是為了王爺好。」

秦慎微眉頭微蹙：「可是關於……」

「王爺莫多想，不是那樣。」

「隨你。」

秦慎微沒有再追問，只要不是有威脅到鳳雲昔的，他都可以大方接受。

鳳雲昔微微一笑，依偎在他懷中，眺望著蒙上烽煙的朦朧天色。

*

鳳雲城收到鳳雲昔傳回來的消息，知道蒼南發生的事，坐在帳中側目看著乖乖啄羽毛的蒼鷹，無聲苦笑。

這些日子來，他直面與齊紅葉應戰。

許多的苦衷無法訴說。

齊紅葉恐怕也沒有想到，她的親生兒子會對她的人下這麼狠手。

即使是用了毒辣的手段，也沒能拿她的親兒子如何，這讓齊紅葉在齊家那邊的威信全無。

太子企圖奪權，定會在其中擾亂，弄得齊紅葉更加的難做。

「唉。」

鳳雲城提筆速寫了這邊的情況，問了他們的安危。

現在他手握兵權，可仍遠遠不足，海王也在海外作亂，幸得有人在阻止，否則……

鳳雲城無法想像天下分裂的後果。

寫好了掛回蒼鷹的爪子上，拍了拍它的腦袋：「希望他們能夠急時解決了蒼南一事，如此才能順利解除了海外的戰事。」

蒼鷹叫了一聲，掠出了帳，高飛而去。

帳外有傳令兵衝進來，「將軍，齊家軍退了。」

「哦。」

鳳雲城眸一眯，覺得事有蹊蹺。

「暫且不追。」

「將軍，現在可是好時機，」隨行一起的副將們都進來勸說。

現在鳳雲城暫時被命為大將軍主持著大局，他們這些人沒有決策權，只能游勸鳳雲城。

鳳雲城搖頭，凜然的目光一掃，知道大家心裡都在想些什麼：「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那是我的母親，我承認其中有了些心軟。但試問，若換作在座的諸位，又會如何做？是否也能像我一般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幾名副將不說話了。

鳳雲城又道：「他們突然退出去，不是有詐就是蒼南那邊發生了什麼突髮狀況，是攻還是守，都要仔細勘察再商量出個對策。諸位，現在可有什麼話要說。」

他的話音落，大家還是不說話。

鳳雲城神色一凜，揚聲道：「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就先派人出去勘察一番再下結論。」

事定，大家也不說話了。

這些日子下來，他們也看到了鳳雲城的領軍能力。

即使是面對對方最毒辣的手段他也能讓他們大軍避免最弱的犧牲，這也是他的高明之處。

隨後又爭得一個短暫的勝利，總的來說，他們還是比齊家軍更勝一籌。

半日過去，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說齊家軍就突然撤退了，是因為背後受敵。

鳳雲城聽了就愣住。

背後受敵？

除了父王外，還會有誰？

齊涙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父王這麼衝破了防線殺到這裡來，一定是有什麼原因。

鳳雲城想要和鳳凜取得聯繫，卻沒有辦法。

現在是齊涙帶人在蒼南王身後，而蒼南王又帶人殺在齊紅葉的身後，齊紅葉反身殺蒼南王。

蒼南王是直接夾在了中央。

鳳雲城當機立斷，殺了上去。

這天下的安穩，是需要鮮血去洗滌的，這一點鳳雲城沒有辦法阻止。

*

齊家軍分出幾拔，又試圖和其他勢力聯手，鬧得天下不能安寧。

秦慎微帶著人在蒼南的內部作亂，企圖佔領蒼南內部。

鳳雲昔沒有阻止，她在等，等一個時機。

宮裡的那位什麼時候離開，這個時機就成熟了。

鳳雲昔坐在那座安全的城內，等待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半個月過去了，秦慎微仍舊在這裡收拾著齊家軍，佔領的地盤越來越大，有一種佔地為王的搞笑感覺。

鳳雲昔每回看到他滿載而歸，總會調侃他幾句。

這一天，蒼南王的消息傳了回來，鳳雲昔拿著沾血的紙條展開看。

上面是蒼南王的筆跡。

一家人互相殘殺，蒼南王的心是疼著的。

再不願意，他也得狠下心來。

提到齊紅葉，鳳雲昔嘆了口氣，捏緊在手。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鳳雲昔想，自己也該過去看看了。

三日後。

秦慎微又從外面回來，身上帶著剛剛殺了生的熱血。

鳳雲昔站在城門前，看著帶血而歸的秦慎微，臉上揚著淺淺的笑。

百姓們在秦慎微的庇護下，也都習慣了。

看到秦慎微歸來都自發的站在城門外默默的看著，彷彿這一刻，秦慎微才是他們的英雄。

「回來了！」

秦慎微從馬背上下來，大步走到鳳雲昔的面前，面具下的黑眸深深的望著她。

「回來了，你這幾日可有好好吃飯。我們的孩兒，可好。」

「都好，」鳳雲昔指了指他一身血，「已經給王爺準備好了沐浴的湯藥，回去洗一洗。」

「好！」

秦慎微心情大好，想要攬鳳雲昔，看看自己這身血又止住了。

鳳雲昔喜歡現在的秦慎微，這樣讓他看上去不像是一個病人。

秦慎微回到城內，沐浴更衣出來，看到背著手站在庭院前望天的鳳雲昔，上來擁著人，清冽的氣味撲進鳳雲昔的鼻息。

「想什麼。」

秦慎微低磁好聽的聲音掠奪鳳雲昔的感知。

鳳雲昔道：「今日收到了父親的信，知道他現在陷入了兩難的決擇。還有，他也很感謝你。」

秦慎微自然明白這是因何謝他。

他沒有出來搗亂，反而幫著收拾爛攤子。

給鳳凜很大的幫助。

秦慎微是不屑的，不屑鳳凜的感謝。

他的眼神微暗，從眼底閃過詭異的異芒，近乎夾帶著殺氣。

鳳雲昔退後一步，轉身間剛好捕捉到這抹異芒。

心裡明白，不是那麼容易就讓秦慎微釋懷，起碼這件事不會那麼好解決。

只要皇帝一天不死，皇室一天不滅，對秦慎微來說都是一個死結。

因為皇室，他被害得那麼慘。

他所承受的那些痛苦，都是因為皇室才有的。

所以她理解。

「只要我對蕭政動手，你的父親就不會袖手旁觀。」

「我明白，」鳳雲昔握上他的手，道：「父親有難，他必然會出現，就趁著這機會……都解決了吧。」

「昔兒？」

秦慎微一怔，有些以為自己幻聽了。

鳳雲昔笑著道：「你是我的相公，我自然是支持你的。」

秦慎微上下打量著鳳雲昔，狐疑的問：「你可是有什麼瞞著我？」

「王爺多心了，我只是想要幫王爺。既然王爺的病是因為蕭政，那就殺了他。」

秦慎微擰眉，總覺得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鳳雲昔含笑望著秦慎微：「王爺不是很想除了他做皇帝？」

秦慎微這下就真的看得認真了，盯著她好一會兒，突然說：「你想做皇后？」

「王爺做了帝王，難道還想另娶皇后？」鳳雲昔似笑非笑。

秦慎微道：「我沒有這樣的想法，帝位誰有本事拿就拿去，我只要你在身邊即可。昔兒，我陪你過去，只要你想那樣做。」

「那就一起去會會他們，」鳳雲昔淺笑仰望著他：「我只站在你的身邊。」

秦慎微薄唇一勾，傾身下來吻住她。

有這句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