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難真千金（三）

一時間，方嬌站在講台上，受到所有同學的怒目而視。

原本已經緩和的氣氛突然間劍拔弩張。

很明顯，一時轉變大家看法的方嬌還是輸給了一直人緣不錯的陳瑜。但這一次，她只是想試驗下班裡同學對她的態度，來決定自己後面的路要怎麼走。

有個同學一直沒有被班上的氛圍帶動的轉來轉去，他自從看到方嬌的粉筆字后，一直有種莫名的感覺，字如其人，方嬌並不是他們口中隨意無賴同學的人。

可惜他一直在班上是透明人，存在感不強，就算為方嬌說話，也不會有人聽取他的意見。

剛才手機里收到消息，他的書法老師對方嬌同學的字評價很高，讓他有機會帶同學去老師那裡一趟。

這下，他給自己出了個大難題，更是對班裡發生的事情漠不關心，絞盡腦汁地想怎麼找方嬌同學搭話。

被惦記的方嬌對此一無所知，她眼含諷意地看著圍在陳瑜周圍的人。

方澤大步邁前，走到講台前，拿起板擦把黑板上的檢討擦拭得一乾二淨。

「既然認為自己沒有錯，就沒必要做檢討。晚自習時間，不好好學習，你想成績落後成陳瑜那樣的？」

少年嘴巴很毒，擦完黑板，就拉著方嬌的衣袖走下去，路過哭哭啼啼的陳瑜，「女人就是麻煩。」

弄得方嬌哭笑不得，都不知道方澤從哪裡學到的句子。

方澤從桌兜掏出一沓試卷，語數英理綜，應有盡有，「幫我把這些試卷寫完。」

方嬌爸媽從來不會花錢給她買模擬試卷，她一直都是用方澤的卷子，聽說是方澤家給方澤請的家教布置作業。

她拿起理綜試卷，簡單掃過一眼，腦海中浮現出以前方嬌看過的所有課本和模擬題。

盯著一道大題幾秒鐘，她就很輕鬆地得到曾經做同樣題型時的記憶。

理綜卷子很快看完，數學卷子、英語卷子、語文卷子。

她發現只有語文卷子有點難度，大多數沒有固定的答案，即使記憶清晰，碰到「寫出這首詩作者想要表達的中心思想。」這類題，她也一籌莫展。

誰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把手插進牛糞里，還能聞到春天泥土的清香氣味？

方嬌盯著試卷時間太長，臉色慢慢不好看，原本快飛起來的心騰地一下落回原地。

時時刻刻保持謙虛進取的心很有必要。

方澤朝對面的桌子扔一個東西過去，彆扭地說道：「全班第一還在乎別人說什麼？」

方澤這個人很矛盾，明明自己總是上課不好好聽講，成績一直穩定地倒數第一，卻總是對考試成績第一的人保有天然的好感。

方嬌從桌子上撿起大白兔奶糖，揭開表面的白紙，扔進嘴裡，奶香味充斥嘴間，嘴角不自覺洋溢微笑。

「年紀第一不是人了？」

她開玩笑地說道。

方澤張了張嘴，緊張地不知道說什麼。

「喏，這些給你。」

望著一堆試卷，方澤傻眼，心裡有點委屈，他可是為了讓方嬌心安理得地接受試卷，專門讓爸爸報的補習班。

他連忙搖頭，「你不能因為一點小小的挫折就一蹶不振。我不想做試卷，你知道你的行為是什麼嗎？卸磨殺驢。」

「方澤同學，你是驢？」

看著方澤憋氣，耳朵通紅，方嬌大大方方地放過他，一開始看起來惡狠狠的，誰能想到居然是口嫌體直。

她解釋道：「這些模擬試題的題型我已經鑽研透徹了，裡面的題我都會。你以後有不會的題可以問我。」

想到倒數第一的名詞，方嬌換了個說法，「要不，以後課餘時間我幫你免費補課？剛好我準備一輪最基礎的複習，比較適合你。」

坐在她前排的男生，就是和方澤走的很近的劉俊，他轉過身，諂媚地說道：「學神，方澤最討厭的就是學習了。你看我怎麼樣，根骨絕佳，帶我飛吧。」

剛說完，他身子踉蹌，方澤伸出大長腿踢到劉俊的凳子上。

「這裡有你什麼事？滾過去自習，不準偷聽我們說話。」

最後一個要求簡直霸道極了。他們之間隔了不到半個手臂的長度，他又不是耳朵聾了，怎麼可能聽不到他們說話。

「魏霞，你是不是也聽到了？」

劉俊的同桌，那個總是羞羞答答的小女孩小幅度地點頭，小聲地說：「補習的時候能不能帶我一個，我可以交補習費。」

方嬌想到，那個糟心的家，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她要是想早日擺脫他們，賺錢也要早日提上行程。

她說：「我準備以後每天放學留下兩個小時複習，想來的話都可以留下。補習費就不用交了，考個好成績就行。」

再想賺錢，也不能把手伸到周圍的同學。學校歸根究底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她決定今晚回去后好好想想以後賺錢的事情。

方澤氣餒，趴在桌子上，他不想補習，但也不想白白便宜其他人，只能決定湊上去。

四個人的動靜不小，其他人也或多或少聽到消息。離他們近的王輝不屑地撇嘴，勸自己的好哥們，「她明顯就是騙你們的，試卷上什麼題都會了，她怎麼考試沒有考滿分？靜吹牛。」

「輝子，你這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哪天你考個全年級第一，看到時候你會不會做所有題。」

劉俊翻個白眼，大大咧咧額地說道，心裡覺得王輝是不是傻子，沒看到今天晚上方澤維護方嬌小心翼翼地勁，還上趕著找刺激。他以為方澤是兄弟如手足的人嗎？就算有，也是假肢。人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王輝板著臉，嚴肅認真，「那我報名參加補習，好兄弟有難同當。」

一直旁聽的方嬌笑了笑：「難道我這裡是龍潭虎穴不成？」

他們聚在一起說些話，班主任抱著一沓試捲走進來。

坐在第一排的同學剛瞄見卷子內容，就唉聲喪氣起來，居然是數學試卷。

他們班主任是英語老師叫劉瑩，三十歲，穿一身職業裝，精明幹練。

她總會從各科老師那裡抱來試卷，進行晚自習的突擊訓練，即使已經司空見慣，想到晚上做數學題，大多數學生都愁眉苦臉，打不起精神。

唯有王輝突然有個主意，「方嬌，雖然你開補習班是個好事，但是你總得讓我們心裡有個數。全級第一的人自己成績好，不代表會教人。」

方嬌淡淡的笑：「那你想讓我怎麼證明？」

「今天晚上剛好考數學卷子，我們都知道有很多題沒有固定解法。要不，你做大題的時候，有多種解法的題，你就至少寫出兩種解法。這樣，不就能證明你把題吃透了。」

「說實話，我給你們補習是看在方澤平時對我的照顧上，你們都是順帶的。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說話一頓，又想起什麼，「不過，如果我把試卷按照你的要求寫好后，你能付出什麼代價？」

代價？

王輝愁眉苦臉想半天，「要不，我每天給你帶一杯奶茶，持續一個月，怎麼樣？」

劉俊看熱鬧不嫌事大，「王輝的零花錢很少的，方嬌你就答應吧。」

「好的，沒問題。」

話音剛落，方澤把一張紙遞給方嬌，「協議書？」

「白紙黑字，不容易耍賴。王輝經常說話不算數。」

方澤的話簡直明晃晃地說王輝根本不可能贏。

「你想的真周到。」

少女眼中透出滿意開心，簽了字后將紙遞給王輝，王輝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兩個好朋友胳膊肘往外拐，滿臉鬱悶地簽字畫押。

方嬌愉快地將協議書交給方澤保管，放在同桌身上很安全。

方澤將保證書工工整整地夾在課本里。

老師手裡的試卷已經從每一排的第一個座位開始望后穿。

劉俊將試卷遞到身後，無聲地打氣：「加油。」

方嬌嘴角隱隱浮現出笑意，手裡的試卷剛拿到手，粗略地看一眼，胸有成竹，笑意越發明顯，對著轉過頭看的王輝張嘴，「你輸定了。」

老師吩咐並排的兩排桌子需要向左右兩邊拉開，留出一個人可以走的過道。

過道留好后，上課鈴聲剛好響起來。

「考試時間120分鐘，第三節課我們收試卷。數學老師到時候會當場批改試卷，不論考多少分，你們到時候直接把試卷拿回家裡，讓家長簽字。」

這下子，許多人心浮氣躁起來，「老師，我們已經高三了，不是小孩子，怎麼還要把試卷拿回家？」

同學們哀聲哉道的時候，班主任穩坐釣魚台，「你們趕快抓緊時間答題，看方嬌同學快要把選擇題答完了。」

班主任看著全神貫注答題的方嬌，心裡止不住滿意，聽說方嬌家境不好，還能一直保持優異的成績，很是為她爭口氣。

不知道有多少老師羨慕自己，剛一畢業，就帶到一個有金疙瘩的班級。她都感覺自己年輕好幾歲。

至於學校的風言風語，她也聽說了。可是那有怎麼樣，學生們看不出來，他們作老師的一眼就知道是有人嫉妒方嬌，故意整人。

要是被她知道是誰，一定要為方嬌問個明白。高三，關鍵時刻出現，這不是害人嗎？若不是校長深明大義，方嬌被退學的話，那是學校多大的損失，說不定就和省狀元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