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虛假的夢

「喂，快醒醒！」

周圍十分嘈雜，我聽見有人在叫我。

「小林，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好像是程雪，她為什麼要叫我醒來？我不是已經死掉了嗎？就這樣讓我死掉吧，和母親一樣。

突然我感覺有人在拍我的臉，我說，就不能對死者抱有一絲尊重嗎？

不對，我死了的話怎麼還有知覺，我努力地睜開眼睛，一絲光照射進來，竟然是白天？！

我環顧著四周，圍著許多人，我躺在一個不像是病房的屋子裡，周圍的人也不像是醫生或者病人。

我這是在哪？

「嗚嗚，你終於醒了。」程雪哭著趴在我的身上，「剛剛接吻的時候你突然暈倒了，嚇死我了。還好有好心人幫忙，送你到休息室里，你直到現在才醒過來，真的是嚇死我了！」

我還沒能反應過來，我還在遊樂場里？剛剛接吻的時候暈倒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夢嗎？

我渾身上下摸了摸，貌似沒有受傷，看來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是啊，怎麼可能有人能預知未來呢。

我微笑著撫摸程雪的臉，安慰她說「沒事，我已經好了」。

「瞧你，妝都花了。」我抹掉她眼角的淚花，突覺一絲心痛。我已經不知多少次讓她落淚了。

她嗔怪道「還不是因為你」，打了我一下。

「好了，這位朋友沒事就好。」旁邊圍著的人漸漸離去，我向他們一一道謝。

我坐起來，程雪扶著我，我說：「不用了，虛驚一場，我現在沒事了。」

牽著她的手，離開遊樂場，我才發現，易子欣給我的鐵盒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找了所有的口袋都沒有，應該是在我暈倒的時候掉了吧。沒辦法，現在回去再找也很難找到，而且程雪也會起疑，只好下次遇見她時和她說聲抱歉了。

不過，我怎麼會突然暈倒呢？我身體雖然不是特彆強壯，但每天堅持鍛煉，所以體質不差，向因貧血而暈倒的事根本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本以為自那以後一切都會回歸正常，但似乎一直以來我的生活都不太正常。

好吧，還有什麼，都儘管來吧，既然都將會發生，那不如坦然面對好了。我心想，這個引路人，我非要從你口中問出個什麼來不可。

回去的路上，程雪一直依偎在我身旁，時不時的抬起頭看向我。每當她看向我，我就笑著抓緊她的手。

「傻瓜，我沒事的，應該是貧血導致的，不是什麼大問題。」我颳了一下她那小巧的鼻子，輕鬆地說道。

她似乎還心有餘悸，「嗯」了一聲，抓著我膀子的手更加用力了。

我想，事情總該有個了解，無論是引路人，還是易子欣，都沒有權利打擾我現在的生活。

可，事實總與我想要的反著來。

「這麼久了，終於知道來找我了嗎？」引路人以易子欣的模樣出現在我的夢裡。

我剛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或者說，已經入睡了。本想自行呼喚引路人出現，沒想到他卻自己跑了出來。

「不是你先找的我嗎？」我冷冷盯著「她」。

「誰先找誰先暫且不提，你真覺得先前發生的是夢嗎？」「她」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是你搞得鬼？！」

「不不，我還沒有那能力。」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每個人都會遭遇危險與不測，發生之前與之後對他們來說都如夢般存在，只有受到的驚嚇與傷害才能使他們相信這是事實。」「她」頓了頓，坐到椅子上望著窗外。奇怪的是每次和引路人相見，都是在那位死去的爺爺的屋子裡。我站在旁邊，靠著牆，繼續聽「她」說著。

「所以無論是夢與否，你都沒有受傷，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呵。」我發出不屑的冷哼聲。「她」並不在意，走到我面前撫摸著我的臉。

「若不是她保你的命，哼！」「她」在我臉上劃出一道口子，但並沒有流出血來。

「你在說什麼？她是誰？」畢竟這是夢，我絲毫不覺得痛。

「她」閉口不答，轉頭去，「把鐵盒給我吧，你現在用不到它。」

「鐵盒？不小心弄丟了。你怎麼知道我有鐵盒，裡面裝了什麼？」

「別裝蒜了，易子欣把鐵盒給你了吧，以你現在這樣根本用不到它，裡面裝了什麼你也不用知道。現在，只需把它交給我，我會幫你保管的。」

「她」看我站在那裡無動於衷，於是走上前自己來搜，結果從我的上衣口袋裡拿出了鐵盒。

不是已經掉了嗎？怎麼還在我身上？看著「她」得意的把玩著鐵盒，我氣憤的想要把它搶回來。但「她」手一招，鐵盒便消失不見了。

「放心吧，放在我這裡很安全。」「她」看了看我，「好吧，看在你那麼可憐的份上，你想問什麼就問吧，你能知道的我會告訴你的。」

「她」突然這麼一說，我竟不知道該先問些什麼，一時語塞。

我想了許久（在夢裡多久都可以），問道：「為什麼二哥和程雪記不得易子欣這個人？」

「你不是應該早就知道答案了嗎？」

「你是說，易子欣這個人本身就不存在？！」

「存不存在呢？這關乎哲學的話題本身就很複雜。若她存在，那他們便不會忘記這個人，若不存在，她又確確實實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感覺引路人在避開這個問題，於是我換了個問題，「我突然暈倒是你乾的吧？然後讓我做那個虛假的夢。」

「是與不是其實都無所謂吧，就算是又能怎麼樣呢？我只是在幫你而已。」

「幫我？」我不解，那樣算是幫我嗎？

「現在你還不懂，不過我想快了，很快，時機將要來臨。」

「什麼時機？你說好的你會告訴我我問的，你卻一一避而不語。」我氣憤道。

「要怎麼和你說呢？你現在知道又有什麼用呢？只是徒勞罷了，你現在只需要等就好了，等到時間站在你這邊，等到真相逐漸展露，等到你能接受一切事實。」

「如果你等不及，就去找她吧，她會幫你，我想，她一定會幫你。」

引路人說完就消散在空中，我漸漸從夢中醒來。

我已經無語了，說了半天，實質上什麼也沒問出來。我清楚的知道引路人最後說的她指的是易子欣，可是，我該怎麼去找她呢？我又沒有她的電話，又不知她家住何地，而且她已經轉學了，我連她轉去的學校都不知道，上次問了老師，老師卻說他也不知道。事情越來越複雜，越來越令人煩躁。

我試著向二哥談起這些事，畢竟在我看來二哥除了比較花心，其他方面幾乎全能。

可是二哥聽完我講的這些后，只跟我說：「抱歉，小林，我幫不到你，這是需要你自己去解決的問題，而且只能由你自己去解決。」

如果是程雪呢？她會怎麼說？我想著若要跟她說起這些事，勢必要說到易子欣這個人。於是我想了想還是算了，一來不想讓她為我擔心，二來需要解釋易子欣這個人會比較麻煩。

看來，只能我一人去面對了，既然做著虛假的夢，那就不要醒來，讓這個夢變得更加虛假吧，我會撥開迷霧，繼續前行。看到的不管是日光還是月光，只要是能幫我看清事實的，都儘管照射進來好了。

自那以後，我開始在學校詢問有關易子欣的消息，可惜無果，反而致使程雪對我生氣，好不容易才讓她氣消了。

這不是我能不能等了，我根本找不到易子欣，我必須等她來找我。

引路人說的「若不是她保你的命」，裡面的她是不是指的是易子欣呢？我想起她先前拉住我說「不要去，有危險」，她怎麼知道有危險呢？不過我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這又是為什麼？

實在奇怪，我趴在陽台上，望著夜空中被烏雲遮掩忽隱忽現的月亮，竟看到月亮散發出淡淡藍光。我以為我看久眼花了，於是我揉了揉眼睛，使勁眨了眨，再看去，沒錯，那藍光雖然微弱，但確實存在，確實散發著。

現在是否就是時機成熟之時呢？不對，我還需要等待，一定會有什麼契機出現，昭示著時機成熟之時。而且還要讓時間站在我這邊。

讓時間站在我這邊，我透過烏雲望向散發著淡淡藍光的月亮，心想。撥開迷霧之時，即真相展露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