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夢
之後的幾天,我一直做著噩夢,每每被其嚇的一身冷汗,醒來之後卻又忘記夢的內容是什麼。
昨天也是如此,第七天了,我想,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我試過很多方法,但都不起作用。
這樣下去不行,我打算今晚不睡了。
我泡了杯咖啡,端到陽台上,屋外的雪花緩緩飄落,我裹緊外套,打著燈,看起書來。漫漫長夜,我想不出有什麼能陪我度過,唯有看書才能打發這漫長的時間。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過,屋外的雪也越下越大。實在是冷的發慌,手凍得發僵,我合上書,邊搓著手邊看著星空。
天上的月亮散發的藍光越發清晰,現在已經不用仔細去看,便能感受到其光芒。
我曾問過二哥和程雪,是否能看到那淡淡的藍光,他們卻什麼也看不到。
只有我一人可見嗎?我感受著月光。烏雲已經消散了,我能感受到,時機已漸漸成熟,只差時間了。
可時間要如何把控?總不可能叫它停下它便會停下吧。那要怎樣才能讓時間站到我這邊呢?
我被凍得打了好幾個寒顫,實在受不了了,我進了屋子,鑽進被窩裡。可能是先前很冷,現在突然變暖和,導致強烈的睡意襲來,我終究沒有抗住,進入了夢鄉。
這次,沒有做噩夢,但是,卻很奇怪。
我以第一人稱視角,扮演著一個小偷。說是扮演,我只能看,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於是,「我」偷偷摸摸地走進一個教堂,躡手躡腳地跑到第一排座位,從座位底下,「我」翻找出一個圓形鐵盒。
咦,上面的圖案和易子欣交給我的鐵盒上面的圖案一樣,我心裡感到奇怪。
突然,好像有人在靠近。「我」迅速躲到座位後面,偷偷看著。
只見易子欣手裡捧著書走了進來。她不停的翻頁,好像在尋找什麼,最後好像沒找到一樣,放棄地把書一合。
竟是我剛剛在讀那本書!
只見她走到第一排座位,然後和我一樣在翻找著什麼。她似乎沒找到,手裡什麼都沒有,但她卻笑了笑,消散在空中。「我」看見她消散后,便跑出教堂。隨後,我從夢中醒來。
奇怪的夢,我心想。
翻身起來,我發現枕邊放著那圓形鐵盒,上面的月牙圖案格外顯眼。
這,怎麼會,那不是夢嗎?難道是有人偷偷放在我的枕邊?我看了看宿舍其他人,因為還是黑夜,現在才凌晨三點多,他們還在熟睡中。
我疑惑地打開這個鐵盒,裡面放著一張紙條。
「當你看不見月光時,月光也就看不見你。」
一定是她為了幫我,給我傳遞了這個訊息,我心想。不對,她怎麼會進入我的夢?我轉念一想,一定是引路人,我想起「她」什麼也沒找到笑著消散在空中那一幕。
是引路人故意讓「我」偷到這個鐵盒!可是,這不是易子欣的盒子嗎?怎麼會在引路人的手裡。
而且,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當你看不見月光時,月光也就看不見你。我反覆讀著這句話,卻沒有明白其想表達的含義。
小心月亮!
我突然想起易子欣消失那天這麼跟我說,「月亮是我們分離……小心月亮,不要在有月光的地方……」雖然她話沒有說完,但我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想了想,周圍有沒有不被月光照射的地方,左思右想,卻怎麼也想不出來,可能是我急於求成,疏忽了一些細節。
月光,月光……對了!圖書館後面有一大塊荒地,我記得之前從樓上看過去時,發現那裡有一口井。
我從後門靜悄悄的溜出宿舍。自從上次被誤會,二哥就找來工具,把後門的鐵絲網給弄成可開關的了。
我穿著馬丁靴在荒地上尋找著荒井,腳踩在雪上發出咕吱咕吱的聲音。我很快便找到了那口井,還好是冬天,若是夏天,地里長滿草,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會掉進去。
這口井遠看不大,沒想到近看下來,竟能容得下兩個人同時進入。我用手電筒照了照,發現不深,而且四周牆壁十分容易攀爬,即使我沒帶繩子,我應該也能從下面上來。
於是我慢慢地爬了下去。本想著要不要先回去,日後再說,可已經到這裡,不下去似乎不成,於是我沒有猶豫。
這口井早已荒廢,裡面也早就沒了井水。我用腳使勁踩了踩,感覺安全了,整個人站在了井底。
我把手電筒關了放在地上,望向井口那僅有的一片天,還是能看見月光。我有點失望,不如在這裡等一等吧,反正現階段時間有的是。
我靠著牆坐了下來,心想,若是這井有個井蓋就好了,那便是不論什麼光都別想進來。
我望著井口這麼想著,突然一個人頭冒了出來,嚇得我直接跳了起來大喊一聲「是誰?!」
那人沒有回應,雖然我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我能感受到那個人在直勾勾的看著我。我從地上拿起手電筒,對準井口打開光,那人被強光突然一照直接跌坐在地,雖只有一瞬,但我還是看清楚了那個人的模樣。
竟然是易子欣!
我趕忙爬了上去,將她扶起來。她的眼睛還沒有適應,一直在眨。
「你怎麼在這裡?」
她不說話,揉著眼睛。等了一會後,她似乎適應了。我剛想說話,她就拉著我說,「現在別說話,跟著我。」
看著她嚴肅認真的表情,我只好乖乖跟著她。
她的裝束和之前一點沒變,簡單的丸子頭,露出粉嫩的耳朵和脖子,穿著米白色羽絨服,雪白色的絨褲,紅白色運動鞋。我奇怪她是不是從來不換衣服。
她拉著我跑到了圖書館的地下室,雖然圖書館已經關門了,但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的鑰匙,我們得以進到地下二層。
我們進到了期刊儲藏室。這裡面收藏有往年的各類期刊,有的期刊已經停止發行了。
她在去年的報刊里翻找,不一會就拿出一張報紙,首頁上寫著:2018年7月27日晚至28日凌晨,「超長待機」的月全食出現,這次月全食,時間長達104分鐘,是18年來時間最長的月全食。
她把我拉到角落,我們靠著牆角坐了下來。然後她把這張報紙遞給我指著首頁上月全食的報道說:「我知道你有許多疑問,但現在我還無法替你解答。月亮已逐漸展現出其原貌,這個世界即將變為真實,我需要你回到五個月前,這天晚上。」
「可是,我要怎麼回去呢?」我既不會時光倒流,也不會逆轉時間,這不可能。
「還記得我給你的鐵盒嗎?裡面的東西能幫你。」
我想起這個鐵盒早已被引路人搶走了,於是無奈的看著她。
「真是個廢物,干好他引路的工作就好了,偏要多管閑事。」她小聲嘟囔著,然後按著我的肩膀,認真的看著我,「現在你需要把它取回來,得儘快,不能等到下一個晚上。」
於是我努力使自己入睡,可她把我弄的十分緊張,根本沒有困意。沒辦法,我試著在心中呼喚著引路人,看看能否將其喚來,沒想到,他真的出現了,將我牽引入夢。
「我來取回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空氣中一片虛無發出詭怪的嘲笑聲。
「準確來說是易子欣的東西,我現在需要它,快給我吧。」
「哈哈哈,那本就是她從我這偷走的,有怎是她的東西呢?」引路人幻化出程雪的模樣出現在我面前,饒有興趣的看著我。我看著「她」雖然同程雪一模一樣,但比程雪要嫵媚妖艷許多。
「給你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個要求。」
「什麼要求?」我不耐煩道,「她」的能耐不是挺大嘛,怎麼還要我幫他做事呢?
「噥,給你,什麼要求?先欠著,等我想好了自然會找上你。」「她」大笑著一招手,將我排出了夢境。
「拿到了嗎?」易子欣急切的問我。
我看了看手裡,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盒。我伸到她面前,她放心的坐了下來。
打開鐵盒,裡面只有一顆食指大小的藥丸,她讓我吞下去,剩下的自然就明白如何去做了。
於是我照她說的將藥丸吞了下去,突然眼前的東西變得模糊,天旋地轉。在我快要暈倒時,她喊道:「快在腦海里想著月全食的那一天!」
我努力去回想那天,她不停的在我耳邊喊,漸漸地,我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腦海里回蕩的是最後聽見的一句話:記住,接下來,不管是真實還是夢境,你都需要先找到我,我會一直在學校……
等我醒過來時,我躺在一棟樓的天台上,刺眼的太陽照的我睜不開眼。
我不清楚我現在人在哪裡,但這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去找到易子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