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線索和平安夜

紙上的開頭寫著「致……（被塗掉的都以省略號代替）」，內容是這樣的：

可能你會很奇怪，有很多為什麼。請讓我從頭說起。若你不是我所等待的人，還請把這張紙放回遠處，萬分感謝。

我曾經飽覽群書，在某個領域可謂是無所不知，很多人都崇拜我，我也被人稱作為大師。我當時以為一切都會往好的發展，可好景不長，自從我遇到了那個人。

那天正值月圓，我在陽台上用天文望遠鏡觀賞著星空。突然有人在我背後冷不丁的說上一句「真無聊不是嗎？」。我被嚇得全身汗毛豎起，因為我是在自己家裡，和妻子早已離婚，一個人住。而且那聲音如此的近，猶如貼在耳邊、住在心中一般。

折騰許久后，那人才出現，還是以我所想象的形式出現的：我已離婚的妻子。說實話我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了，不過「她」好像能聽懂我的心聲，即使我不說出來，「她」也能知道我想說什麼。

「每天被那些個諂媚之人所圍繞，空有一些知識在這裡看星星。很無聊不是嗎？」「她」走到我面前，撫摸著我的臉，然後說，「如果說世界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子，你想知道其真實的一面嗎？」

在一番討論后，我被「她」說服了，其實我早已知道我的現狀是不可能長久的，我也厭於維繫，只是懶得改變罷了。在「她」的幫助下，我抓到了太陽。是的，在此之前我從未覺得太陽能如此被我抓在手中，可沒多久，太陽就從我手中逃走，回到原處了。「她」說我並不與世界其真實性適配，所以太陽才回自己逃走。不過按「她」所告訴我的，我得以知道一些真相。「她」自稱為引路人，是連接我們的世界和另一個世界的紐帶，每當有資格的人出現，「她」就現身，檢驗其適配性，以此來決定能否將其牽引到那真實世界。不過……

（這裡被塗掉了一大段）。

儘管「她」告訴我我是第一個曾抓住過太陽的人，是十分幸運的，但事實卻不是這樣。自從那以後，我的身體每況愈下，每當我說起那些，身邊的人都把我當成精神病，之後一個個都離開了我。我也被送去過精神病院，其治療費用昂貴致使我很快變成了窮光蛋。他們看我已經付不起治療費用，於是就隨便找個理由說我已經痊癒了，讓我離開。

此時，我已厭倦這個虛假的世界，我來到了一個村子，住在最角落的屋子裡，直到現在。村裡人得知我是精神病都遠遠的躲著我，這樣也好，無人擾我心。

本來我該一直安逸的過著田園生活。可就在兩天前，又是月圓夜，引路人出現了，以「她」的模樣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告知我一件事：新的人選出來了……（這裡又塗掉了一小段）他需要你的幫助。我實在恨透了「她」，將我原本的生活毀的面目全非，讓我落得這步田地，現在又讓我為「她」做事？我想和她爭論，她卻以一種十分厭惡的表情看著我說：「原本以為你只是心靈上有所殘缺，看來我有些高估你了。」頓了頓之後又說，「你將不久於人世，還是做點有意義的事吧。」

宣判的我的死刑后，「她」就離開了。

我左思右想，覺得這不是危言聳聽，畢竟自己的身體自己最了解，於是寫下這些來告知你。

說來奇怪，要離開這虛假世界我竟有些不舍，哈哈哈。

……（最後的姓名也被塗掉了）

看完後腦袋脹痛，眼睛發澀，我努力讓自己思考起來。從紙上來看，我應該就是新的人選，不過既然是人選，應該還有其他人，不止我一個。這個人說，是引路人幫助他抓住了太陽，在此之前他根本不懂這些。那麼，我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那一天，會不會易子欣也是引路人？可她那時為什麼不幫我抓住太陽呢？

一時之間問題太多，無從解答，我決定理清一下前因後果。易子欣十幾年前找到我，和我說有人曾試圖去抓太陽，之後引導我去抓太陽。這個已經死掉的人曾藉由引路人的幫助抓住太陽，卻沒有資格。幾天前易子欣再次出現，讓我小心月亮，結果我被打暈進了醫院。我的口袋裡被放進了寫有這個人地址的紙條。我在醫院期間，易子欣消失了，這個人死掉了。我到了地址所在，拿到這張紙，卻被人塗改了。回到宿舍，做夢時碰到了引路人。

現在看來，只有找到引路人，才能解決一切。引路人是僅存的線索。

我試圖讓自己進入睡夢中，卻怎麼也睡不著。直到中午的時候，我才進入夢鄉。

我清楚的感知到我是我，和之前不同的是，我能操控我這個存在。於是我呼喚著引路人，他卻一直沒有出現。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一直呼喚著他。

「我生於意識之初，思想之始，引領著世間萬物，豈能任你呼來喚去！」引路人氣憤的聲音響徹整個夢境，致使我從夢中醒來。

看來只能他來找我，不能我去找他，真是個麻煩的人。轉念一想，他是否是人這個存在呢？他應該是意識一般的存在吧，可為什麼能以人形出現在那個人面前呢？我想起村裡那位死去的爺爺。

只能就此打住了，除非引路人主動來找我，我其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之後，我便像往常一樣生活，每天除了在操場上看日出日落，去圖書館看書，回宿舍休息，就是陪著程雪。其實是程雪拉著我一起吃飯，時而去看場電影，時而去南京的景點遊玩。引路人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找過我，我漸漸淡忘了那些事，這樣過去了許久，不知不覺聖誕節到了。

學校里各個社團都舉辦了活動，我加入的社團也是一樣，不過我一般沒興趣參加。程雪和我加入的是同一個社團，社團的每一次活動她都去參加，這一次也不例外。

「噯，我說，這次活動也不打算去嗎？」我們在商場買東西，偶遇，她突然問我一句。

「覺得挺無聊的，我怕我去了影響其他人的心情，而且社長不會在意這些。」

她從一堆帶有包裝的蘋果中挑了一個，「可是，這次人家想你陪我一起參加嘛。」

出了商場，她把蘋果舉到我面前，「給，平安夜快樂！」我接過之後，把我挑的那個塞到她的懷裡。她開心的拉著我的手臂。我並沒有回答她，因為我有些糾結，社團里有個副社長十分討厭我，多次和社長建議把我踢了，但程雪也是副社長，所以也幫著說一些我的好話，所以沒有踢成。這次活動又是那位副社長舉辦的，所以我就更不想去了。

一路上她拉著我的手，我們一句話都沒說。

到她宿舍樓下了，她的室友看到我們嗤嗤的笑，她才好像剛發現似的鬆開了我的手。

「那個，我先上樓啦。」她說完低著頭轉身就走了。

看著她那嬌小的背影，我感覺我似乎不該這樣糾結。

「等一下！」我叫住了她，她回過頭，眼睛一圈有點泛紅，不過還是笑著望著我。「平安節快樂！」

她楞了一下，笑著點了點頭后往樓梯那走。啊，我真是沒用，怎麼連這麼簡單的話語都說不出口，再不說人就要上樓了啊。

眼看著她快要上樓，我一咬牙，趕忙沖了過去，從背後一把拉住她的手，對她說：「明天，活動，我陪你。」

她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宿管沖了過來要趕我出去時，她才反應過來，抱著我說「謝謝」。

看著她上樓去，我的心似乎才安靜下來。然後，被宿管教訓了足足半小時才放我走。

回去路上，我突然想起莎士比亞的一句名言：遷延蹉跎，來日無多，二十麗姝，請來吻我，衰草枯楊，青春易過。但發現其實沒多大意思，我怎麼會想到這句話呢？真是奇怪。

回到宿舍，我拆開程雪送給我的平安果的包裝，發現裡面塞了張紙條，上面寫著：如果你在打開之前同意陪我參加活動，那就當沒看見這張紙，平安夜快樂！（後面畫了個吐舌的表情）如果你沒同意，那麼我希望你現在就打電話給我，我需要安慰（後面畫了個大哭的表情）。

看到這個我真是哭笑不得，這小姑娘真是出人意料。於是我打算不按紙條上寫的，雖然答應她陪她去參加活動，但我還是要給她打電話。

「你怎麼給我打電話啦？你沒有看紙條嘛？你不會看完之後又不打算陪我去了吧？」她接了電話就像要哭了的樣子，我連忙解釋說不是這樣的，好不容易才解釋清楚。原本想著逗一下她，看來還是算了。

道過晚安后，我們便各自睡去了。上床睡覺前看了一下天空，今晚的月亮仍舊照常掛在空中，發出淡淡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