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亡、引路人和擋路者
雨停了,屋頂上的雨水流下來,發出啪嗒啪嗒的滴水聲。
我咽了一下口水,從包里那出手電筒,手有一些發抖,弄了幾次手電筒也沒有打開。好不容易打開了,光亮照射過去,這時我看清那黑暗處人影,竟是一具屍體。嚇得我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手電筒也掉了,光亮打在屍體的側面,顯得格外恐怖。
我忍住尖叫,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從包里拿出手機準備撥打120,卻沒有信號。真是見鬼了,我把手機摔進包里。看了看手電筒發出的光,心想為什麼讓我碰到這些事啊。
我小心翼翼的把手電筒拿過來,盡量不讓光照在屍體上。可是眼睛還是不由自主的去看。死者是男性,看樣子已經老得不行了,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躺在椅子上,右手裡拿著筆,左手捂著胸口的位置。
我拿起雨傘拚命的往外跑,拿著手機尋找信號,努力地剋制著自己。可還是在和120通過電話后,吐了。
半小時后救護車才來,後面跟著警車。
我一直坐在村口的標識牌下,看見車來了,就告訴他們人在哪裡。根據醫生初步診斷,是心臟衰竭而死,他們把屍體抬到了車上,就開著救護車走了。警察跟我說,方便的話,跟他們回去做個筆錄。我腦海中閃爍的全是那死者睜大的雙眼,從屋裡抬出來到車上,就一直盯著我,那種驚恐的眼神,我怕是永遠也忘不掉了。
從警局剛出來,我又吐了。
回學校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著那間屋子,回想這種個過程。不是我特地去想,而是我不得不去想,彷彿有一個聲音在跟我說,快去想,去想發生的這一切。
我剛剛把雨傘放在牆邊時,發現牆壁上的白灰幾乎掉光。然後,然後門嘎吱嘎吱的在響,我想把門關上。還有,啊,這些都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紙條上寫著讓我來這裡,這裡卻死了一個人,難道是讓我去救他嗎?
不,不對。看當時屍體的情況,應該死了幾天了。
對了,我想起來,死者手裡拿著筆,那一定是在寫著什麼,對。紙條上說的是我若有什麼想要得知的,就來這裡。那麼,他寫的一定是要給我看的東西,對!
我趕忙從從車站換乘,返回到那裡。
再次推門進去,卻有種異樣感,可不知道是什麼,可能是那椅子上沒有了屍體吧,我這樣安慰著自己。走到椅子前,前面書桌上放著一張紙,上面寫著:致XX……
上面的名字被塗掉了,我大致掃了一下,裡面有幾句話也被塗掉了。這時我才發現這屋子給我的異樣感,桌子上的檯燈還亮著,發出微弱的光。
有人在我們走後來到了這裡!
我仔細看紙上的痕迹,發現被塗掉的痕迹是新的。我擦了擦,還是有點墨。那個人莫非還在這裡?!
我仔細地在這間房子里找了找,卻沒發現什麼,應該是剛剛離開吧。
我打算把這張紙拿走,走時順手把那個微亮的檯燈給關了。關上門,門卻沒有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奇怪,我剛剛進來時有沒有呢?由於有些著急,我不記得到底有沒有聽到了。也罷,起碼拿到了這個,我拍了拍口袋,趕回學校。
我剛到學校就徑直趕回宿舍,天色已經黑下來了,在警局裡呆了那麼久,解釋了好幾遍才讓我走,我也無可奈何,程序如此。
一天下來我只臨行前吃了早飯,就再也沒吃過東西,不過我現在也吃不下什麼東西。
宿舍里的其他三個人都還沒有回來,這樣正好,我心想,我正好可以一個人呆一會,理清一下頭緒。
我打開檯燈,從口袋裡拿出那張紙,鋪展開來放在桌上,剛開始看,宿舍的其他人就回來了。我趕緊把紙塞進書里,拿著書爬上床去。他們問我幹嘛呢?我說我在看書敷衍過去了。
由於紙上的字寫得比較小,又很密,若是我在床上看肯定會被問是在看什麼。和他們解釋一下也沒什麼,就是比較麻煩所以我乾脆放下書,打算先睡一覺。明天周日,可以有一天的時間來研究,不著急這一時。
睡夢中,我回到了那個村子。
我能清楚得感知到我是我,但我無法控制自己,於是「我」一步一步地走近那間屋子,推門而進。一進門,書桌上的檯燈就亮了起來,發出略微刺眼的黃光。我慢慢走過去,走到書桌前。那椅子上沒有屍體,桌上也沒有那張紙,我坐到椅子上,抬起頭來,書桌前就是窗戶,窗外微風習習,窗帘被吹起拂過我的臉頰,我一把把它打走。看向窗外,天空中除了月亮,什麼都沒有。
那月亮也不是普通的月亮,是圓的出奇的圓月,從其散發出的黃光中能看到淡淡藍光。
「很美的月亮,不是嗎?」突然我背後傳來聲音,「只可惜你們不懂得欣賞。」
「我」急忙轉過頭去,後面空無一人,只有牆上掛著一幅畫,上面畫著一個人在海邊準備衝浪。開始我以為是畫中的人在說話,但之後的聲音證明了不是。
「不是哦,我可不是那笨拙的衝浪者,那樣的暴露在太陽之下不是我等的作風。」
「你是誰?」我向空氣喊道。
「我是誰呢?我可以是誰,又可以不是誰,主要看你想看到的我是誰,那麼,我展現在你面前的就是誰。」
於是我在腦海中想著易子欣的模樣,果真當我再看去時,「她」就站在了我面前。
「瞧,就是這樣。」
「可,這是夢吧,我是在做夢。」
「是夢也好,不是夢也罷,只不過是大腦將眼睛接收到的消息進行處理的產物罷了。」「她」側身坐在書桌上,望向窗外的月亮,繼續說著,「死亡也是如此,不久前在這裡死掉的那個人,只是在夢外死掉了,而在夢裡,他還以另一個形態繼續存活著。」
「和你一樣可以隨心而變?」
「沒錯。」她伸手抓向窗外,卻好像什麼也沒抓住,轉頭看向我,說:「你似乎不太相信。」
「相不相信呢?我也說不準,我只能說是把這個當成一種既定的事實存於腦海,其他的怎樣都好。而且,」我頓了頓,「我還不清楚你的身份,因為你可以是任何人。」
「我是引路人,是將人們從你們那世界帶向另一個世界的人。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比如說不久前在這死掉的那個人,他只能成為攔路者。攔路者是一切阻止我的存在,因為它們都難以溝通,我想這麼叫它們也沒什麼意見。」
「那你出現在我的夢裡是怎麼回事?難道我要死了嗎?」
「不,當然不是。」「她」笑了笑,擺弄著窗帘說道,「因為你希望被我們選中,所以我們選中了你,顯於你的夢境。」
「她」看我不太明白的樣子,繼續說著,「或許你還不明白,但事實就是如此。所以,我給你個忠告,那紙上的內容暫且不可以看。」
「為什麼?」
「只需聽我的就好了。」「她」不耐煩的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角,「雖然我們只是引路人,但我們還是有一些能力的,比如,讓你再次見到你死去的母親。」說完,「她」便消散在空中。我的意識感覺在消散,漸漸脫離「我」。
我從夢中醒來,看了下表,現在才凌晨兩點。
我輕手輕腳得下床,以免吵醒室友。倒了杯水,披上外套走到陽台,抬頭看去,天空中的月亮只有一半。
怎樣都好,都只是夢罷了。我回到床上,將書中的紙拿了出來。
既然一些我想知道的寫在裡面,那為什麼不能我去看呢?我拿起手電筒,打著燈光,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