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消失

本想著剛從醫院出來，到學校先去找二哥，卻沒想到程雪已經在校門口等著我了。

定是二哥把我今天出院的事告訴她了，我心想。

「小林你出院啦！我聽說你被人襲擊傷的不輕，現在好多了嗎？」我剛要說話，又給她的話堵住了。「那個人可真可惡，偏偏挑那麼晚的時候襲擊你，還好宿管發現的早，不然你可怎麼辦呀。」

「不行，剛出院一定要好好補一補。來，小林，咱們出去吃。」話還沒說完她就拉著我往學校外面走，都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於是我一把把她拉住，手按著她的肩說，「我已經沒事了，在醫院吃的也挺不錯的，就不用那麼麻煩去校外吃飯了。」

看她還想說什麼，我直接說，「我還有事要去找二哥，比較急，你要是餓的話就自己先去食堂吃吧，不用等我了。」還沒等她說話我就先跑走了。

雖然她一片好意被我拒絕了，但有些事也有些疑點，不先弄清楚心裡總有些不安。

二哥的宿舍是兩人間，不像我們的是四人間。平時二哥總是出去，而他的那個室友成天泡在網吧里，所以我到的時候並不在。

「怎麼樣啊，二哥？」

「姓易的人本來就不多，所以不難找到，名單上正好有一個姓易的，名字看著也像是女生的名字，可是……」

「可是什麼？」

「那個女生叫易子欣，和你同年級，之前一切都正常，不過在你住院那天就退學了。據說是因為家庭關係迫不得已。」

怎，怎麼會這樣？我吃驚的望著二哥手中的名單，易子欣的名字慢慢清晰，卻又變得模糊。我晃了晃頭，讓自己保持清醒。為什麼那天過後她就走了，她那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而且，從入學到現在一年多時間裡，我從來沒有遇見過她。我扶著頭往後退了兩步，身體靠在了牆上。

「你沒事吧？」二哥關心的問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擺了擺手，「沒事，你把那名單給我看一下。」

我從二哥手裡拿過名單，上面第一個名字寫的是程雪，不過畫了條杠。

「哦，後來發現是宿管搞錯了，也有人叫程雪，宿管把她們倆弄混了。」

我點了點頭，繼續往下看。名單上足足有三十多個人，這還是記錄下來的。看來想找到襲擊我的人是不可能了。易子欣的名字在倒數第二的，最後一個是二哥的名字，李一心。

我把名單還給了二哥，二哥讓我注意休息，謝過之後我就走了。

看來我誤會程雪了，倒是得找個機會補償她才是。不過，現在的情況卻沒有變簡單，學校里藏著一個襲擊我的神秘人，易子欣又在那晚過後消失了，我口袋裡不知是誰放進了一張紙條。也好，至少現在知道了她的名字，易子欣，我回想起十幾年前在橋上遇見的那位姐姐，她們無論是聲音還是長相身材都無比接近，那位姐姐一定就是她。

我再次從口袋裡拿出紙條，上面的地址離學校不遠，我打算先坐地鐵過去，具體位置等到了那裡再找。算了一下，今天正好是周五，周六周日沒事，我平時都是在宿舍洗衣服，在圖書館看書。今天下午的課還是要去的，因為是輔導員的課。不過時間還早，先去吃午飯吧。

到了食堂發現程雪站在門口，神情沮喪的望著旁邊的桃樹。那桃樹前幾天剛剛開花，不料正趕上暴風雨，所以花瓣幾乎掉盡。

「怎麼站在門口啊？」我走到她跟前戳了戳她的頭說，「等許久了吧，一起吃飯吧。」

她抬頭看到是我，喜笑顏開，猶如初春桃花盛開般甜美，完全沒有先前那如同寒枝落盡般苦澀。我想，可能早就這麼想過，當她的男朋友或許挺不錯，就算只為了這笑容。但我沒有說出口，一直如此。

「嘻嘻，怎麼那麼慢呀，下午的課怕是都要趕不上啦。」

「你那吃東西的速度，吃兩份時間都綽綽有餘的。」我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她不高興的把我的手拍走。

「哼，是你吃飯太慢了，比我還淑女，細嚼慢咽的。」她說完還掐了我一下，疼的我哎呦的叫出了聲。

吃飯時我想問她關於易子欣的事，看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她反問我，「易子欣是誰？」

「就是之前你看到和我一起吃飯的女生。」

「我沒有看到過呀。」

怎麼可能？明明那天她看見了。我感覺她可能在裝作不知道，於是我只好說，「好吧，沒什麼。」

下午的課上，輔導員看我來了有點驚訝，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不過我猜她應該是比較驚訝的。因為一般她的課都是默認我可以逃了，我也逃了。平常都是程雪自己一人來上課，我和程雪是一個專業一個班的，所以有些問題我都可以直接找她解決。

程雪似乎也有點興奮，聽課之餘時不時看我一眼，戳一戳看向窗外風景睡著的我。我給她弄得煩了，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揣進外套口袋，用手壓著她的手。之後她就安靜了許多。

下課後我說我想回宿舍休息，就不陪你了。她揉了揉被我揣進口袋許久的手，紅著臉低下頭很小聲的說了聲「嗯」。

但其實我是去找二哥，現在他肯定不在宿舍，我找了操場和籃球場，並不在。於是我跑到校外網吧里找他，果然在這裡。我把他拉到門口，他嘴裡還喊著「別啊，我還要和這位美女一起打遊戲啊」。那個女生尷尬的笑了笑，我向她點了點頭，繼續拉著二哥。

「我說，你真是遊戲、泡妞兩不誤啊。」

「是啊，所以別打擾我啦。」

「你給我回來，我有事問你，」我把剛要回去的二哥叫了回來，「你記不記得易子欣？」

「那是誰？你的女朋友嗎？不對啊，你女朋友不是程雪嘛？呦，小林，看不出來啊，幾天不見都會腳踏兩條船了嘛。」二哥說完還用胳膊肘戳了我兩下，嘿嘿的在那笑。

「不是，我還沒女朋友呢現在。你也不記得了嗎？好吧，走了。」二哥從來不會騙我，所以看來程雪也沒和我說謊，那麼，易子欣這個人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可為什麼只有我還記得她呢？

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轉過頭就嘿嘿地笑著跑進網吧里。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明天，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去吧。要叫上程雪一起去嗎？算了，我想。可能還會出現危險，我還是一個人去好了。

看地址應該是居民區，那就不需要太擔心出現什麼意外。我往包里裝進一個手電筒，一個只能接打電話和接發簡訊的手機（對我來說智能手機還沒有這類手機好用），一瓶水，一本村上春樹的《且聽風吟》。就這些好了。

和程雪簡短的通了個電話我便睡去。那天出事的時候，我的手機落在宿舍，所以在醫院的時候一直沒看到，沒想到這幾天程雪給我發了十幾條簡訊，打了十幾通電話。

天氣似乎不太好，看不見太陽，月亮也看不見，天空中布滿烏雲。

我把雨傘帶上就出門了。路上一直在看《且聽風吟》，差點坐過站。坐公交車到了最後的地點，剩下的路需要自己走過去，根據剛剛司機說的，我還需要走上個十幾分鐘才能到紙條上地址所在。

我一邊走著一邊欣賞著周圍的風景，這裡算得上是近郊吧，忘眼過去能看到一小片一小片的農田，我想，這地方會有我想知道的嗎？我十分懷疑這點。

走了一會，後面有輛自行三輪車騎過來，我招了招手，問能不能帶我一程，然後把紙條上地址讀給他，他原本熱情的臉立馬陰沉下來，叫著「不帶不帶」，就很快的騎走了。

怎麼了？我想，難道這裡出了什麼事嗎？哎，沒辦法，只好慢慢走過去。

快到地方的時候，下雨了，憋足了勁嘩的一下就下來了，我打起傘時已經被淋了半濕。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敲門也沒有人應答，我只好一個門牌一個門牌找。

終於，在村子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地址所在地。整個村子靜的出奇，好像沒有人生活在這裡一樣，不過看屋檐上掛著的臘腸和鹹魚，應該還是有人的。

我敲了敲門，沒人回應。我推了推門，卻發現沒有上鎖。於是我收起雨傘推門進去，生鏽的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此時顯得格外的大。我將雨傘靠在牆邊，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轉眼時卻發現屋內黑暗處好像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