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2.1147、母女風波
1147、母女風波
看著劉英欲言又止的樣子,顧晨有些犯難,於是又道:「劉女士,你不妨直說,最好把你心中的想法都說出來。」
劉英不說清楚,自己也不好對案件做調查。
但劉英的性格看上去有些內向,不善言辭的樣子。
可以看出,報警對她來說,其實是下了很大決心才做出的選擇。
劉英默默點頭,與眾人解釋:「要說起我的懷疑,還得從頭說起。」
「不急,我們有時間。」顧晨說。
感覺要給劉英足夠的緩衝空間。
劉英也是淡淡道:「這個張姐,其實跟丈夫之前,關係一直都挺好。」
「兩個人早年一起打拚事業,張姐管財務,他先生在外頭跑業務,也積累了不少財富。」
「之前一直忙碌事業,就沒顧得上要孩子,可是後來想要孩子的時候,張姐發現,自己根本不能生育。」
「可以去醫院治療,現在的醫療技術那麼發達。」袁莎莎提醒著說。
劉英也是默默點頭:「起先張姐的先生也是這個意思,但因為那段時間,工作實在太忙,就沒顧得上。」
「再後來,她先生說,要不去福利院領養一個孩子吧,她先生倒是挺開放的。」
「起先這麼一說,張姐感覺還不錯,畢竟兩個人思想都挺前衛的,也就答應了。」
「再後來,兩個人挑了個日子,專門去了趟福利院,還真就領養了一個孤兒,也就是現在他倆的養女何粥。」
「你不是說她養女是他先生的私生女嗎?」之前聽劉英說過,因此盧薇薇特地提醒了一下。
劉英點頭承認:「沒錯呀,之前張姐並不知道這件事,因為她先生隱瞞的太深了,就一直當做養女來照顧。」
「從小到大,幾乎是百般寵愛,可是隨著何粥一天天的長大,樣子也越來越像張姐的先生。」
抬頭看著眾人,怕眾人不太相信,於是劉英又道:「可能你們不太清楚,何粥的鼻子特別像她爸爸,都是高鼻樑,還有眼睛也特別大。」
「光這兩個特徵,張姐就感覺,何粥跟她先生的模樣特別相像。」
「可後來又聽人說,一家人相處在一起久了,樣子也會越來越接近。」
「當時張姐全憑這些話給自己做安慰,可是後來開家長會,老師們也都說,何粥跟她爸爸簡直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顧晨微微點頭,也是發表看法道:「那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張姐的丈夫倒是隱藏挺深啊,從一開始去福利院領養孩子,其實就是一個局?」
「沒錯。」劉英一拍大腿,也是不由分說道:「所以看著何粥一天天長大,張姐的內心就越加不安穩,也曾質問過她先生,問他何粥是不是他親生女兒?但都被何先生矢口否認。」
「可畢竟夫妻之間一旦開始懷疑彼此,彼此之間的裂痕就會越來越大。」
「於是張姐仔細回想起當初何先生堅持要去福利院領養孩子的想法時,也格外注意到,其實張姐當初選擇了一個小男孩,也非常喜歡,但是何先生卻堅持要選何粥。」
「因為不能生育的緣故,張姐心中有愧,便也答應下來。」
「可後來一想,當初何先生第一次看見何粥的時候,眼神都特別不一樣,似乎是似曾相識的感覺。」
長嘆一聲,劉英也是頗為感慨道:「這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強的,所以當時的張姐心頭一緊,立馬就開始著手調查何粥的下落。」
「平時呢,張姐裝作沒事人一樣,該怎樣還怎樣,可何先生一旦出差,張姐就開始動用手頭資源,對張先生當年的行蹤展開搜查,專門花重金,請了一些什麼所謂的私家偵探去調查。」
「結果這一查不要緊,發現張先生在收養何粥之前,曾經跟一名KTV小姐有染。」
「而且還幫這個KTV小姐,在外頭租了房子,時不時跟她生活在一起。」
「後來這個KTV小姐,生下了一個女兒,卻又不能跟何先生結婚,所以就要了一筆分手費之後,將女兒送去福利院,自己則下落不明,據說是去dong莞發展了。」
「再後來,何先生跟她也斷了聯繫,但是卻時不時會偷偷去福利院看望何粥。」
「這個KTV小姐要的分手費不低吧?」盧薇薇問。
劉英默默點頭:「據說數額還挺大的。」
「那這個張姐負責管財務,她當時就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盧薇薇又問。
劉英回想片刻,這才哦道:「有,張姐當時有發現一些賬目不對,可何先生在外頭負責生意往來,也有許多虧損的賬目。」
「但是由於當年的張姐,對丈夫何先生非常信任,畢竟是一起打拚過來的,所以就沒有多想,只能當做虧損記錄,畢竟何先生在外頭做做手腳,也很難發現蛛絲馬跡。」
盧薇薇默默點頭:「那這個何先生,還真是個『天才』?竟然沒有讓張姐發現?」
「那要看你是什麼級別了。」王警官若有所思,也是淡淡一笑:「畢竟像這個何先生,隱秘工作做的這麼好,可見這人平時做事也都會多留一個心眼。」
「是呀。」劉英也是非常同意,指了指這棟別墅:「不然他生意怎麼能做這麼大呢?何先生也是有本事的人。」
「但是這件事情,終究還是紙包不住火,被張姐請的私家偵探查到了貓膩,最後張姐還偷偷以幫何先生拔掉白頭髮為由,拿著何先生的頭髮,與何粥的頭髮去醫院做鑒定。」
「可這一鑒定,張姐差點崩潰,兩人的DNA那是完全匹配,何粥就是何先生的親生女兒。」
「這可真是要命。」聞言劉英說辭,王警官也是一臉頭疼:「這養育了多年的養女,竟然一夜之間變成了老公的親生女兒,這要換做是誰也折騰不起。」
「沒錯。」劉英也是點頭承認:「那些天,張姐跟何先生是天天吵,月月吵,整個家裡就沒個安寧的。」
「而之前的何粥,一直都是乖乖女,但從那次事件之後,張姐對待何粥的態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每天對待何粥,不是打就是罵,而何先生也因為兩人的感情破裂,心中有愧,一直跟張姐分房睡。」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去了好些年,直到有一次,何先生因為喝酒之後感覺身體不適,去醫院一檢查才發現,已經是胃癌晚期。」
「胃癌晚期?」顧晨眉頭一蹙,忙問道:「那這個何先生,之前就沒去做過體檢之類的嗎?」
劉英搖頭:「沒有,何先生每天忙著工作應酬,根本就沒當回事。」
「每次感覺胃疼,他也沒當回事,隨便買些胃藥止痛藥應付,久而久之拖成了胃癌晚期。」
說道這裡,劉英也是頗感惋惜:「其實何先生人還是不錯的,除了那次犯下的錯誤,他對待員工特別好,我老公就是他公司的員工,一直都不相信,何先生竟然會做出那種事情。」
「可畢竟已經是胃癌晚期了,沒辦法,只能立下遺囑,考慮到當年犯下的錯誤,以及對張姐的愧疚,所以何先生將遺囑繼承權分成兩部分,八成遺產交給張姐。」
「而那剩下的兩成遺產留給女兒何粥,但是在何粥20歲之前,遺產要交由張姐保管。」
「我覺得這樣分配,也還算合理。」王警官默默點頭,又問:「可這跟張姐的死有什麼關係?難道你懷疑張姐的死,是何粥乾的?」
「我不知道,但感覺肯定有蹊蹺。」劉英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給出一個籠統的回復。
顧晨眉頭一蹙,忙道:「這個可不能說你不知道,畢竟案子是你報的,你必須要拿出足夠的證據,來支撐你所懷疑的東西。」
「這個我有。」聞言顧晨說辭,劉英則是一臉認真,繼續說道:
「這個你們必須聽我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清楚。」
「可以,你說。」顧晨並不想打斷劉英的說辭。
而劉英也是默默點頭,繼續解釋:「這個何粥,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性格也開始變得古怪。」
「加上沒爹疼沒娘愛的,思想方面也開始變得極端,性格變得非常暴躁。」
「之前何先生還在的時候,尚且會對何粥關愛有加,可何先生一走,張姐可是從沒給過她好臉色。」
「還時常在家裡叫她小野zhong這種話,極大的傷害了何粥的自尊心。」
「所以從那之後,何粥跟張姐的關係,也開始變得水火不容。」
「後來,何粥高中畢業之後,便開始混社會,整天跟著一群社會青年紋身,打耳釘,混夜店。」
「也開始把自己變成一位典型的時尚女郎,社交變得極廣,也很能揮霍。」
「但是作為養母的張姐,對她的經濟方面管束很嚴,所以使何粥經常手頭拮据,才使她一直總是盼望養母張姐早點死去,自己可以合法地繼承巨額財產。」
「太扭曲了。」王警官搖了搖腦袋,有點惋惜。
聽劉英這麼一說,也能從中了解到何粥跟張姐之間的矛盾。
可以說,原本是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就因為事實真相被捅破,所有的關係從此失衡。
原本是和睦的一對母女,如今也變得反目成仇。
劉英也是感慨著道:「的確很難想象,而且你們肯定還想不到,張姐的身體之前一向都是非常健康的。」
「可終於有一天,急不可待的何粥,竟然在排骨湯里放老鼠藥。」
「什……什麼?在排骨湯里放老鼠藥?」盧薇薇被劉英的說辭嚇一跳,趕緊又道:「這可是殺人啊,她何粥做的出來?」
「這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劉英搖搖腦袋:「這幸虧是我發現及時,感覺這何粥從廚房裡鬼鬼祟祟的,有些可疑。」
「而那天,正好是何粥身上錢用完的時候,她想在張姐這裡多要點錢,才殷勤的端起那碗排骨湯,親手送到張姐手裡,向她服軟。」
「要知道,兩人的關係一向都是劍拔弩張,張姐自從知道何粥是丈夫跟其他女人生的孩子,無時不刻都恨她。」
「正好那幾天張姐感冒,想喝點排骨湯,這時候何粥親自給她送過來,足以看出,這孩子最終還是向張姐服軟。」
「雖然張姐平時恨她,但這個時候,似乎感覺特別得意。」
「那她喝了沒有?」顧晨說。
劉英搖頭:「沒有,我當時感覺不太對勁,畢竟何粥這孩子的性格,我非常了解。」
「所以我就說,這碗剛盛出來的排骨湯,因為放在廚房有點久,被幾隻小飛蟲污染,所以我建議再盛一碗,張姐也同意了。」
「但那時候,我從何粥的臉色中發現了震驚,她似乎有意在躲避我的眼神。」
「因此我非常確定,這碗排骨湯里肯定有貓膩,於是用另一隻乾淨的大碗,給張姐重新盛上一碗。」
「而之前那碗,我拿去喂貓了。」
「所以貓死了?」袁莎莎問。
劉英嘆息一聲,默默點頭:「沒錯,張姐養的那隻布偶貓,因為喝了那碗排骨湯,直接就不行了。」
「當時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張姐后,張姐大發雷霆,發誓要把何粥送進監獄,說她這是在謀殺。」
「可是後來為了維護家族的聲譽,她還是決定不起訴何粥,給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但是因為那次的下毒,讓兩個本來就有很深隔閡的母女,關係再次緊張起來。」
「何粥搬出了別墅,而張姐也每天提心弔膽,生怕這個孩子再次做出讓人恐怖的事情。」
「沒錯。」顧晨默默點頭,同意劉英的說辭:「如果何粥一旦開始有這種殺心,且認為這並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事情時,那麼在她心裡,或許就會謀劃下一次。」
「畢竟這種扭曲的心理,在短時間內是無法消除的,只能通過心理健康方面的治療,畢竟,這也是何粥缺乏最起碼的親情關愛所造成的。」
「沒錯,警察同志,你說的太對了。」劉英非常贊同,也是頗為感慨:「當時我也是這麼建議張姐的,讓她送何粥去心理治療。」
「可那時候的張姐,恨不得弄死她,哪裡還會花錢給她治療。」
「在那次下毒事件后,張姐對何粥就充滿敵意和防備,所以在生活方面,特別小心謹慎。」
「而且張姐似乎也在那時候,漸漸變得憂鬱起來,她開始徹底改造二樓的卧室,在窗戶上安裝了鐵欄杆,門上的鎖也重新換成了新的。」
「甚至連之後的一日三餐,也不讓我們外人來做,她都要親自去超市買,而且還在二樓新增設了廚房,就在那裡做飯,生怕何粥在一樓投毒。」
「而且所有的餐具,也不許任何人觸動,甚至連飲水都只喝瓶裝礦泉水。」
「這麼小心謹慎沒必要吧?」王警官感覺這樣做太過了,有種草木皆兵的感覺。
但劉英卻是搖了搖頭:「你們不懂,經歷了丈夫的背叛,還有養女的背叛,張姐已經有點不相信身邊的任何人了。」
「就連你也不相信嗎?」顧晨問。
劉英點頭:「差不多吧,但是對我來說,還是相對信任的,只是在涉及一些吃的方面,她情願自己動手,也不讓我來插手。」
「那段時間,張姐變得疑神疑鬼,而且身體也越來越差,所以她也不去外頭看醫生了,直接每個星期都請保健醫生來給自己檢查身體。」
「最誇張的是,就連醫生也只准許測量一下脈搏和體溫,打針、吃藥都一概自理。」
「打……打針也自己來?」盧薇薇感覺,這張姐的操作,有點顛覆自己的想象。
這樣一來,似乎感覺全世界的人都要害自己一樣。
在這種陰影下生活,難免讓人感慨良多。
劉英則是默默點頭:「就是這麼誇張,畢竟張姐早年學的是護理,打針什麼的,完全不在話下。」
「只是我覺得,張姐這些年實在太辛苦,活到這個歲數,竟然每天還要防備他人的謀害,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丈夫的親生女兒。」
「每次想到這些,張姐總是淚流滿面,感覺自己這輩子嫁錯了人,如今丈夫離開了自己,女兒還跟自己反目成仇,而且完全沒有和好的可能。」
「所以張姐的身體也開始大不如從前,一直就這樣小心謹慎的過了四個月。」
「可就在昨天,我來給張姐打掃房間時,發現張姐就坐在書桌前的座椅上,面朝窗戶,沒有半點動靜。」
「起先我還以為她是累了在休息,可我在拖地的時候,怎麼拍她都不醒。」
「之後再一檢查,卻發現張姐早已沒了生命跡象,她死了,就這麼安靜的死了。」
說道這裡,劉英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傷痛,直接開始哇哇大哭:「張姐這麼好一個人,突然就這麼死了,我覺得這肯定不正常,她的死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就調查呀。」盧薇薇說。
劉英搖了搖腦袋:「我也想啊,可畢竟何粥才是她的家人,何粥堅決不同意,我也沒辦法呀。」
「回頭越想越不對勁,所以再猶豫了很久之後,我才鼓起勇氣,最終選擇了報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