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夢蘭軒風波
姬如碧被我扔出去后撞上了迎面趕來的書香,書香將她扶起,不止書香,景楓也來了。
這一系列的動作太快,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姬如碧再次站到了我面前,兩小仙回過神來,手指著我顫抖的道:「你你你…..太野蠻了。」
「嘁。」我冷哼。
「我要你命。」姬如碧醞釀了半天終於醞釀出這麼幾個字,我笑道:「然後呢?」然後,她倒也沒說謊,從髮髻上拔下簪子,朝我刺來真打算要我命了。
力度雖有幾分強勁加狠辣,可那簪子終究只有一寸之長,我微微一側身便躲過,正覺無聊時,那一寸簪子瞬間化為一柄緋色長劍,橫向朝我砍來,我懊惱:真是暗箭難防。早先不曾料到,現下想要躲避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我坐的地方又極其刁鑽,是個小角落,左右後都沒有退路,只能向前。
無奈,我只得催動靈力將面前的石桌掀翻,石桌砸向她,她必以劍相擋,我便可趁機退出這險要關口,如此一來,兩相無事。
石桌上還陳列著一把琴,那是宇文樺的,顧不得許多了,我一掌朝石桌拍去,石桌動了,那琴登時掉下夢蘭軒,落地后響起一陣沉悶之聲,估計是摔壞了。我料想此刻宇文樺臉色一定很難看,可這緊要關頭,誰還管他臉色難看不難看,大不了,日後賠他一把新的。
石桌朝她砸去,誰知她竟不按常理出牌,是個決絕的女人,放棄了自保,那把緋色長劍硬是要刺死我才甘心,這架勢哪像要我命啊!分明是要與我同歸於盡。
退無可退了,我只能盡量向後仰,直仰得差點掉下夢蘭軒,以我的修為,饒是夢蘭軒再高掉下去也不會摔死,但會摔得很難看。
果然,我失去重心往下掉去,身體下墜之際,我百忙中抽空看了一眼姬如碧,沒錯,石桌已經將她撞飛出去了。我皺眉,心想:「遇到這種潑辣的女人真是麻煩,各退一步不好嗎?非要把自己逼上絕路。」然而下一刻我愣住了,只見宇文樺不假思索的朝著姬如碧飛撲而去,在半空中截住她,穩穩的將她抱在懷裡,我莫名心中一痛,鼻間酸到想掉眼淚。
我本來已經抓住一條木杆了,忽的我又放開了,掉吧掉吧!摔死算了,我腦子裡全是一堆荒唐的想法,我以為剛才那一刻他會來接住我而不是抱著姬如碧。
忽然,一股葯香撲面而來,景楓攬上我的腰,一個迴旋足間點在樓沿上,將我帶了上來。我本能的摟住他的脖子,定眼瞧他,心中一涼:「原來這種時刻,只有景楓才靠得住。」
見我一直在看他,景楓道:「沒傷到哪吧?」
我道:「沒有,就那丫頭一點三腳貓的功夫能奈我何?」
落地后,景楓颳了刮我鼻尖,無奈道:「你啊!」此時我雙手還摟著他的脖子,他的右手也還攬著我的腰。我側頭看去,宇文樺早已將姬如碧抱回來了,她嘴角還掛著血絲,任由宇文樺抱著。
於是四個人十六目相對,皆是沉默不語。宇文樺就這麼抱著她,看得我好生嫉妒,心裡微痛。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我又往景楓懷裡蹭了蹭,柔聲道:「景楓。」
「怎麼了?」景楓有些納悶,我何時這般溫柔了?
我道:「抱緊我。」
景楓道:「…好…」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居然看到宇文樺眉頭微皺。這時他懷中的人咳了咳,虛弱的道:「樺哥哥,我們回去吧!」
宇文樺道:「好。」
好?我瞪大了眼睛,很是不可思議,他居然說好,好是什麼意思?就是他願意回去,他願意與姬如碧成婚。
「長君?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那麼蒼白?」景楓問道。
「沒事。」
兩小仙收回目光,剛才這一出當真是場戲,看的二人咂舌不已。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其實兩個女人也完全可以出一台戲的。
「古陽。」宇文樺喚道。
古陽道:「殿下請講。」
宇文樺道:「代我向姜老辭行,阿碧傷得不輕,我先走。」
古陽道:「不若留下,我讓人給阿碧姑娘療傷,待傷好了再走不遲。」
宇文樺道:「不必了,阿碧想回去。」
這左一個阿碧右一個阿碧,聽得我頭疼不已,明明是三伏天,我卻覺得手腳冰冷,直冷到心尖骨髓。
姬如碧那雙玲瓏細手如水蛇般纏上他的脖子,他抱著她真的走了,兩小仙默默跟在後面。
我心下悵惘道:「阿碧姑娘,你當真是求仁得仁了,真不枉受這一身傷。」宇文樺等人已經走下樓去,我推開景楓,扶著欄杆沖他喊道:「宇文公子!」
他怔住,微微轉頭,我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和鼻尖,他道:「怎麼了?」
我道:「公子的琴被我摔壞了公子何時再來此,我定奉上一把新的。」
「琴到不必了,有緣再會吧!蕭姑娘。」話畢,四人化作幾團影子消失在九華山。
蕭姑娘?我對這個稱呼並不陌生,自重生后大家都叫我蕭姑娘,可他一直都是叫我長君的呀!為何今日如此陌生?難道就因為我打傷姬如碧嗎?可我是為自保啊!那樣緊要關頭,我若不傷她,難道任由她將我殺死?難道為我彈奏《束魂》曲,為我擦去酒漬,和那天酒後讓我叫他師父,那些含情脈脈又隱隱不發的眼神都是假的?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啊!」我扶著欄杆緩緩蹲下,視線一下子模糊了,我忽然想趁這個時候將一切將所有負面情緒全都發泄出來,大哭一場。
景楓走來,摟住我的肩道;「長君?」
我猛的竄到他懷裡大哭起來:「我是不是闖禍了?我是不是又做錯什麼了?」
「不曾,都不曾。」
「那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他沒有生氣,他只是回去辦他該辦的事,他也有苦衷。」景楓拍著我的肩安慰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一天居然也會為宇文樺說話。景楓素來牙尖嘴利,對宇文樺更是沒什麼好眼色,沒什麼好話,今日竟會覺得他有苦衷!
「他會有什麼苦衷?他不就是喜歡那個阿碧,在乎那個阿碧。」
景楓霎時一股無名火衝上頭,似乎有萬千言語要發泄,似乎此刻他比我更委屈,他道:「就算是這樣又如何,與你有什麼關係?長君你醒醒吧!我一直守在你身旁,你為何一直視而不見?我以為你失去記憶就會忘了他,我以為我可以代替他,可為什麼你就算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心裡卻還有他,為什麼啊?」有水珠砸到我臉上,有些滾燙,我頭腦昏沉以為是下雨了,又覺得不對,雨水怎麼會是熱的呢?
「景楓…我…」
「我懂。」
「你懂?你懂什麼呀!我都不懂你怎麼會懂呢?」眼前越來越模糊,我連踢帶踹的折磨著身旁這個人,他不動聲色的任由我欺凌,書香一直在旁邊焦急的叫喚我,我卻渾然不知。
次日醒來,我已經在榻上了。接下來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我都不曾見到景楓,姜老還是老樣子,喜歡把自己關在房裡;古陽像是得了他的真傳,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路上,九華山的門生、侍從來來往往;映月軒里,書香正忙忙碌碌的給我洗衣服,一切都那麼平靜,一成不變,唯獨少了景楓。
我問了所有人,景楓去哪了,他們都說不知道。我慌了,宇文公子走了,他也走了嗎?我想起那顆滾燙的水珠,那應該是淚水,事情到了這份上,我又豈非不明白他的心思,景楓之我和我之宇文樺大概是同樣的心思,到底是誰不解誰意?誰負了誰?唉!不說了。走吧走吧!都走吧!大不了今後做一個無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