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涯落

陸博望著逐漸逼近的貓咪和那後續趕來的貓咪所造成的林子里的動靜，他輕撫著自己的眉眼，「葉靈，你怕不怕？」

少女站在崖邊，搖了搖頭，「不怕，只是……」

崖邊的貓咪如迅疾之勢襲來，揚腿間激起塵土飛揚……

月夜下，山巒里，歌年瞳孔猛然收縮，他看向前方站立的身影，腳步停頓了下來，握著筆的爪子顫動著，毛髮都立了起來。

對面望著他，他也望著對面，寂靜。歌年顫抖著唇，背脊發涼，哆嗦著，難以置通道：「連你也要阻攔我嗎？」

無言間，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幫我？為什麼，你們都想我去死？」

月光照耀著貓咪的側臉，古德目光淡然得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冷漠毫無感情。

歌年說話間咬著牙，突不其然間，猛然拿著鬚毛掉落的只剩幾根的毛筆向前衝去，手隨之揮舞著。

古德淡淡抬手，彈指間，手中的三枚銅錢飛射了出去，歌年身形直接不受控制的倒飛了出去，手中的筆掙扎得顫抖著。

歌年茫然地看向手中的筆，眸子里出現恍然的神情，隨後笑了起來，笑得比哭還難看，「是了，這支筆還是你送給我的了呢。」他蹣跚地站了起來，步伐跌跌撞撞的，「可是，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夠好。」

空中的三枚銅錢再次飛回古德手中，他輕撫著銅錢，神色淡漠，「你不夠有野心，小年。」

歌年悲愴地望著他，忽然聽他說道，「記得昨日我說的那番話嗎？」

他下意識地問道：「什麼話？」

古德微微眨眼，：「王者非凡，世態安。亂潮湧起，國波濤。變數而生，天下合。」

歌年咳嗽著，口中再次溢出鮮血，之前的傷勢快要壓制不住了，他將思緒沉浸在回憶里，恍然大悟間，卻又滿是不解，原來這句話是和他說的，但，「可天下合一不是好事嗎？「

古德走至他的身前，居高望著跪在地上的貓咪，「百多年的恨與波濤，你覺得是能說消就消的？「

「你莫非認為只要臣服了就沒有三六九等？「

「被俘虜的貓種又如何進入政治集團爭取力量呢？「

「就算百年之後能夠消除，可是當年的子民呢？「他微眯著眼，望著夜色，淡淡地說著，聲音很輕很輕。

「可是…..「歌年支吾著，」可是，一旦開戰，便是民不聊生，流離失所，那麼多的貓咪都要受到失去的痛哭。我….我仍然不懂，為何要開戰。「

「呼。」古德背負著雙爪，輕呼了口氣，「你一直都是研究者的思維，你太理想化，你不懂貓心。」

「世間萬物皆有慾望，皆有所需，皆有主張，皆有其性。當一隻貓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他就會想得到更多。」

「一隻貓若是無法服眾，有野心的貓就會造作。一隻貓若是長久沒有理想，那他勢必必會墮落。」

歌年捂著胸口，咳嗽著，他看見古德的貓臉在自己眼前放大，「知大勢，順大勢而為，方乃天下正道，亦所天下分久必合，合久比分。」

古德的眸子里閃過他冷光，他手中的銅錢散發著淡淡的金光。歌年的身子無法動彈間，古德的貓爪子落到了他的肩上，他在失去意識的最後間聽見這樣的話，「成王敗寇，唇亡齒寒，而你……不適為王。「

發財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身後，吐了吐舌，她收起毯子，毯子變換成她的紫袍，她咳了聲，「藍燕啊，這可不怪得我啊。「

她拉開自己的袍子，往前湊了湊，「你瞧，你瞧，我這帶的水晶球可全都爆廢了啊。「

「要我看啊，還是渣皇腦子不清楚。「

藍燕微微挑眉輕笑，「你該喊我燕姨的，財兒。「

藍燕打趣地說著，「你老是這樣說話，若是被你的皇兄知道了，又是一頓打。「

「呸。「發財瞬間惡狠狠地呸了一聲，」他才不是我的皇兄，我可不是皇室的人。「

藍燕不語地笑著看著她，身後站立著的貓咪神態恭敬。發財望著她一臉帶笑不語的模樣，只覺得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她瞪了她一眼，強調道：「我只是發財，發財的發，發財的財。「

「是是是。「藍燕看著她炸起的貓，順著她的話說道。

發財氣的鼓起了臉，她四處望了望，有些失落，她看見藍燕仍然在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望著她，鼓起嘴，悶哼間就是一聲。

她嚼著嘴，想了想，艱難地開口道：「玖兒……不是說玖兒也要來的嗎？「」我怎麼四處都沒看到她？「

「唉。」藍燕嘆了口氣，別過頭望向身後的士兵一陣無言。

發財有些急，「你直接說啊，嘆什麼氣啊。「

「唉。「藍燕又是幽幽一嘆，她盯著發財的眸子里滿是柔情和說不出的怨意，似乎她虧欠了她什麼，把發財盯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公主啊，玖公主又溜了出去冒險了呢，唉，也不知道是誰在公主小時候輸出的這些念想。「

發財眨了眨眼，轉了轉腦袋，「今天風挺大的，脖子不太舒服啊。「

崖邊，突然響起少女的慘叫聲，她咬著牙，將自己腰間的貓咪扔了出去，一把刀插在背脊后，絲絲寒意如內。

陸博的半年身子都僵硬了起來，一隻手與一隻腳被石化了住，他另外半邊的血跡漫染在衣服上，連呼吸都艱難了起來。

那些貓咪互相顫抖著的更多，屍體已經堆滿了一地，這離他們來到崖邊過去了都沒有10分鐘。

陸博想要抬起自己半邊石化的手，卻怎麼也動彈不得，他的額頭上冒出冷汗，他突然大聲道：「葉靈，如果我們能活下來，你一定要不改初心！「

他身邊的少女微微錯愕，少年拉著她倒在崖邊，身軀向後落去。他的身體跌落了山崖，而少女卻硬生生地還在崖邊。一隻貓咪緊緊地按著她的肩，在她茫然的眼神里，將刀插入了她的胸前，鮮血飛濺。

而少年張著空蕩蕩的手，飛速向下掉落而去，天涯人，分落而終…….